第十六章 相思吟

这一天,凌继中正在一大院内与帮中弟子喝酒猜拳。柳长老推门而入,走到凌继中身旁恭敬见礼,道:“帮主,下月初一为‘洞庭别院’陆老庄主五十大寿采办的礼品我已办妥,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没有?”凌继中斟满了一大碗高粱,递到柳长老手中,笑道:“柳长老辛苦了,你平日里也忙,好不容易能聚在一起,咱个今天一定要喝痛快了。”众弟子纷纷附和,柳长老见状,痛快的将酒喝了干净,又添满了海碗,同凌继中他们喝闹开来。

洞庭别院在岳阳,是坐落在洞庭湖畔的一座豪奢庄园。洞庭别院的主人叫陆华伯,是一位成名已久的前辈宿老。其祖辈曾于隋末时期入仕为官,告老后在洞庭湖畔建起了这座洞庭别院,传至陆华伯已至十五代。洞庭别院在江湖中久享盛名,原因在于陆家家传神功“幽心诀”被历代武林大宗师们将之与少林寺的“易筋经”合誉为武林第一内功法门。几百年来惹的无数江湖豪杰争相上门挑斗,却极少有人能在洞庭别院里讨到便宜。现任主人陆华伯虽淡泊名利,但却有着一颗仁侠之心,平日里少不得拿钱财赈济穷苦百姓,又加之武功奇高,是以令武林豪杰们万分的推崇。

这一次陆华伯的五十大寿,虽没有刻意的大肆宣扬,但知晓了这一消息的各大门派都为其准备了贺礼,并都准备派人在大寿当天前来恭贺。丐帮做为天下第一大帮自是不会落下,经过帮中长老们商议,决定让帮主亲自前往贺寿,一来显示丐帮对陆华伯的敬重,二来也是为了让凌继中多结交些武林同道。既是帮中长老们的意思,凌继中也不做推辞,接受了这个安排。

大院中,众丐帮弟子个个酣醉,就连凌继中也觉得头脑开始迷糊起来。柳长老红着脸,醉意尽显,冲着众弟子嚷道:“咱家帮主论武功天下罕见,论酒量更是一把好手,自乔帮主他老人家过世后,咱丐帮的武林地位就大不如从前了。这下好了,凌老弟做了我们的帮主,咱丐帮在武林中的声望又会大大的提升,你们说是不是?”群丐连连附和,大叫称是,新帮主没什么架子,和他们都能打成一片,众兄弟们早在心底认可了凌继中。

凌继中笑道:“老哥哥过分夸奖我了,武林中比我武功强的大有人在,我年纪小,见世面不多,帮中的大事小情还得仰赖你们这些前辈指点。”柳长老听完这番话,心中十分受用,又道:“帮主客气了,总归是为了我们丐帮尽心尽力而已。对了帮主,我听闻陆老庄主有一女名曰陆灵婉,武功十分了得,您这趟儿去也正好与她会会面,瞧瞧她是否有传闻中的那么厉害。”凌继中疑道:“哦?这我倒是未曾听说过。”柳长老道:“武林中流传着一句话‘莫道英雄皆男儿,洞庭有灵宛如仙’,指的就是这个陆灵婉,她虽是女儿身,但一身武功已练的出神入化。前些日子我听闻她在洞庭湖畔和‘云台老翁’打了一场,竟和他战了个平分秋色,连陆老庄主都认为自己的武学天赋不及他这个女儿。”闻言,凌继中大惊,云台老翁是何许人物?那可是江湖中盛传“无一败绩”的宗师前辈,竟会奈何不了一个小姑娘,说起来简直天方夜谭。

柳长老接言道:“帮主久居缥缈峰随虚竹子前辈精修武功,于这些事情自然是不晓得的。那陆灵婉虽才十八岁的年纪,但却能将他们陆家的‘幽心诀’融会贯通,且创出了一门儿更厉害的内功心法,几百年来,她怕算得上是陆家第一人。”凌继中笑道:“如此奇女子,我倒真想见上一见了。”

这通儿豪饮,直至夜色深沉方才作罢。凌继中回到卧房之中,一觉睡至天光大亮方才起身,用过早饭,向柳长老打过招呼后便跳上了满载礼品的马车,悠悠驾车赶赴岳阳。

柳长老本想让凌继中带上一队弟子同往,一路上也好照料他的饮食起居。但凌继中却只想一个人动身,图个清闲自在,便婉言谢绝了柳长老的提议。

一路行来,凌继中饱览了沿途的山水风光,兴致颇高。眼见得只剩一天的功夫就到了岳阳城,这一晚,凌继中见夜空晴朗,月色正好,不由得勾起了兴趣,一时之间全无睡意,便没有选在客栈中留宿,而是趁着夜色,悠然的驾着马车行驶在山道中。

眼见得道路两旁林木茂盛,被月光打上了一层银蜡,清爽的夜风吹得人神清气爽,夏虫清脆的聒噪之声此起彼伏,只让凌继中心中觉得舒畅无比。行至一深谷,两山中间夹起一条狭道,刚好并得下三辆马车。就在此时,凌继中耳边传来喝骂之声,借着月色,凌继中瞧见前方正有七八人正跌跌撞撞的朝着自己的方向跑来,显然受了极大的惊吓。又见这些人后面有十余人骑着高头大马追赶,传来不断的喝骂之声。

一汉子骑着马当先赶上,举起明晃晃的钢刀砍落下来,逃窜在最后面的那个男人当即一声惨叫倒地。凌继中见状展开轻功一步跃起,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赶到了那骑马汉子面前,一记“亢龙有悔”拍打在马胸上,只听那高头大马一声长嘶,登时便倒在了地上。那骑马汉子也被摔在了一旁,腿骨断裂,手持钢刀狠狠的盯着凌继中。逃命的几人见凌继中如此神勇,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纷纷求他相救。凌继中借着月光瞧见他们衣裳和脸上都沾满了泥土,又见倒地那手持钢刀的汉子一身家丁打扮,只道是哪位脏官手下的恶奴在为非作歹,欺压百姓,不禁侠义之心大起,冲众人道:“放心,有我在此,他们伤不了你们分毫。”

后面大队人马已经赶到,皆做家丁打扮,手上尽携钢刀,为首者是一圆脸汉子,脸上有一条二寸长的刀疤,看模样得有四十岁,他见凌继中将同伴打倒在地,登时大怒道:“想不到你们还有帮手,今天我定要生擒你们!”言罢,众人骑着马挥舞着钢刀冲杀了上来。凌继中更不慌张,从地上抄起一把石子,运施内力向众人砸去,只听得马背上不断有人被石子砸中,发出阵阵惨叫,纷纷落下马来,领头男子看样子是有点武功根基,竟承受住了凌继中砸来的石子,举起钢刀欲要劈砍凌继中。当此关头,凌继中登步腾空,一掌打在了他的手臂上,将他从马背上击了下来。那男人倒在地上,捂住骨头断裂的手臂,不出一声,只是恶狠狠的瞪着凌继中。

被追赶的众人见追兵都叫凌继中给打败,不由的人人欢喜。

“你们这群恶匪,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我洞庭别院的人,看我怎么教训你们!”

一声骄喝传来,声音轻灵,悦耳动听。只见一少女驾一白骏,马背上挂着一柄宝剑,快速由远处奔来,不多时的功夫,就来在了众人身前。虽是夜色深凝,但凌继中还是看清了这少女的相貌,心剧烈的跳动了一下,目光却是再也离不开她的脸。

这少女看着只十五六岁的样子,却生的貌若天仙。她着一身白衣,肤如凝脂,一头青丝在月光的照耀下竟好似流淌着的瀑布一般。精致的面容竟好似玉琢般找不出一丝瑕疵。

领头的圆脸汉子见这少女来到,喜道:“小姐,这强盗武功颇高,您可得当心些。”凌继中心里咯噔一下,道:“你说谁是强盗?”那汉子道:“事到如今,你竟还在这里装糊涂,也怪我们疏忽,追查这群恶匪时不够细心,竟没觉察到你这号人物!如今,我家小姐到了,你是插翅也难逃了!”

那少女关切道:“李叔叔,你伤势怎么样了?”那圆脸汉子道:“老奴的伤并无大碍,小姐当先全心对付这大敌,莫要为老奴分心。”凌继中看了一眼身后被追赶的几人,他哪里能想到这些人竟然是土匪强盗,自己一番好心,反而办了坏事。凌继中忙解释道:“误会了,误会了,我与他们素未谋面,更不知道他们原来是强盗,我……”话没说完,便被那少女一声骄喝打断。

“好你个土匪,瞧你的模样倒不像个坏人,没想到却生的一副坏心肠!今天,我就叫你尝尝我陆灵婉女侠的厉害!”言罢,这少女从马背上腾空而起,一掌向凌继中击来。

凌继中一惊,暗道:原来她就是柳长老说的陆灵婉。今天这事是我的不对,我可不能伤了她。凌继中一掌迎了上去,只用上了三成功力。二掌相交,发出“砰”的一声,陆灵婉平稳落地,而凌继中却连连后退了七八步才止住了身形,心下大骇,暗道:柳长老所言不虚,这陆灵婉的武功果真高明,就算我使出全力较量,怕也不是她的对手。

陆灵婉也是心中一阵惊疑,刚才一掌她已经试出凌继中武功不弱,心下暗道:这样精妙的武功,江湖中怕也没几个人能够练成,他真的是强盗么?

凌继中又解释道:“姑娘当真冤枉我了,我真的不是强盗。”但见陆灵婉展开轻功跃上前来,言道:“待我将你擒下,再慢慢查探你的身份。”说话间,陆灵婉身形微斜,探出玉指直打凌继中腰间章门穴,凌继中知这一指若中,自己登时便要瘫倒在地,急运掌相护。没想到,这正中了陆灵婉的计谋,只见她化指为掌,双手交错上推,手法快如鬼魅,快速拨解了凌继中的掌力,陆灵婉一掌拍打在凌继中的胸膛,将他震退了五六步。

凌继中剧烈的咳嗽了一声,胸膛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凌继中忙运内功口诀,这才稍稍缓和了一点,凌继中知陆灵婉的武功神奇,若一味防守,过不得百余招便要落败,于是转守为攻,一套“降龙十八掌”拍打而出。

陆灵婉正自惊叹凌继中受了自己的“幽心拂兰手”还能泰然自若的站立。忽见凌继中以一套刚猛的掌法攻来,忙迎战开来。凌继中将“降龙十八掌”依次展开,刹那间掌影重重,每一掌挥出都刮出了一道劲风,掌力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凌继中下掌之时故意偏离了要害部位,每一掌推出不过只用了六七分的力道。陆灵婉面对降龙十八掌的凌厉攻势,用极其精妙的步伐予以躲避,间或与凌继中对上一掌,绵柔的掌力便将降龙十八掌的劲道削了个干净。这般刚猛的力道竟如拍打在了棉花上一般,无甚作用。

斗得百余招,那些家丁们都看痴了,除了老爷外,他们还没见有人能和自家小姐斗过这么多回合还不分胜负,一时间个个心中都十分的惊骇。

陆灵婉一招“幽心拂兰手”化解了凌继中的掌力后,身子猛的往前扎去,连下三手重掌将凌继中击退开去。她却是美眸一凝,连道:“不来了,不来了,你这人真没意思,我又用不着你手下留情,你干么不认真同我打?”凌继中手抚着胸膛,艰难笑道:“这事情是我有错在先,错把山贼当成了好人,被姑娘打几下也是应该的。”陆灵婉也知他不是那群土匪的同伙,否则也用不着招招对自己谦让,便道:“你武功不错,就是脑子笨点,以后可别再干这样的糊涂事了。”陆灵婉打眼一看凌继中身后,登时恼道:“哎呀,他们什么时候逃了,不行,我可不能放过他们!”陆灵婉翻身上马,冲地上的汉子说道:“李叔叔,你们快些回家调养身体,我去把那帮毛贼给抓回来。这位公子不是个坏人,你们也别为难他了。”言罢,驾马疾驰而去。

凌继中有心一道前去相助,又想起先前的一番打斗,暗道:我可真是瞎操心,以陆姑娘的武功,他们就算再来上十个人也不是她的对手。凌继中有心护送这一行人回洞庭别院,毕竟他们是自己出手所伤,心中难免歉仄,但这些人却都愤愤的拒绝了凌继中的好意,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口恶气难平。

众人翻身上马,扬鞭而去,渐渐消失在了凌继中眼前。凌继中也继续驾着马车赶路,心中却总是升起一丝苦涩的感情,陆灵婉的仙容在他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不由得长叹一声,暗道:“‘莫道英雄皆男儿,洞庭有灵宛如仙’,也当真只有陆姑娘才配的上这句话。”凌继中摸着被陆灵婉用掌击打过的胸膛,不禁露出了痴痴的笑容。

走了一夜,凌继中赶在了城门初开的时分进了岳阳城,又是一阵打听,方才找到了洞庭别院的所在。

洞庭湖畔,一座恢宏的大宅院矗立岸边,方圆数里内更无其他人家,宅子后面是一片密林,林子尽头便有着几百亩的田土,这些都属于陆家的财产。除此之外,陆家还在城里有几家当铺和客栈,论财力,算得上是岳阳城中数一数二的大财主。凌继中来到宅前,只见宅门前挂上了两个大红灯笼,上面写着两个大大的“寿”字。门庭若市,一位位江湖豪杰进出于宅院,十余位家丁正牵着马往湖边的马厩走去,喧闹欢笑的声音响彻湖畔。凌继中从车上跳了下来,一位家丁立刻上前牵过了缰绳,笑着迎凌继中进入院内。来到正门前,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笑脸相迎道:“公子是来给我家老爷做寿的么?敢问公子哪个门派的弟子?”在他看来,凌继中年纪轻轻又孤身一人前来,必是哪家门派的弟子受了师父的命令前来贺寿。凌继中道:“在下丐帮帮主凌继中,代表丐帮前来为柳老庄主贺寿。”

管家一听,登时一惊,慌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凌帮主莫怪,小人这就去向老爷通禀。”管家慌慌张张的跑进了院内,过不多时的功夫,便见一身红袍的陆华伯跟着管家走了出来,朗声笑道:“丐帮新帮主莅临本庄,我陆某当真三生有幸啊。”凌继中第一次瞧见陆华伯,只见他虽上了年岁,但却身材魁梧,精神矍铄,蓄着花白的胡须,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当真一派英雄气概。凌继中双手抱拳笑道:“陆老庄主的仁侠之名广播四海,晚辈心中实在佩服的紧了。听闻陆老庄主好酒,我丐帮特备了一车百年佳酿做为礼品,敬贺陆老庄主福寿安康。”陆华伯观凌继中虽年轻,但举手投足间英气勃勃,不禁心中对凌继中多了一分敬重。陆华伯一把拉过凌继中,道:“凌帮主,请随我入内待茶。”

来在院中,只见百余位江湖豪杰落坐整齐,正三三两两的与相熟的人交谈着,不时传出一阵大笑。不少人也参加过凌继中的帮主继任大典,所以识得凌继中。见他入内,纷纷上前恭敬与他见礼。不认识凌继中的人,在被他人提醒后,皆是止不住的一阵惊奇,也纷纷上前来见礼。天下第一大帮帮主的身份,在这个场合给凌继中带来了无上的殊荣,令众豪杰对其恭敬无比。

陆华伯将凌继中引到上首坐下,这个位置坐着的都是武林中举足轻重的重要人物,或是一派的掌门,又或是受人敬仰的江湖宿老。凌继中打眼扫视一圈后道:“陆老庄主,怎么不见您的爱女陆灵婉了?”陆华伯闻言苦笑连连,道:“我这女儿呀,生得还算机敏聪慧,就是身上有一股野性儿,做事情老是出人意料。这不,连我这做爹爹的五十大寿都不记得回来了,让凌帮主见笑了。”陆华伯言语苛责,实则心中对这个女儿极其疼爱,他膝下有二子一女,陆夫人在诞下小女儿后不久就辞世了,是以他从小对陆灵婉呵护备至,唯恐她受上一点委屈。

正在此时,忽见陆灵婉迈着轻快的步伐进得院中,在场不少人知晓陆灵婉的名气,但一眼见到这个如仙子般美丽动人的少女时,都忍不住仔细端详起来,竟令喧闹的大院沉寂了一会儿。陆灵婉口中哼着小曲儿,来在了陆华伯身前,一把拉住他的手,俏皮道:“爹爹,我回来了。”陆华伯佯怒道:“姑娘家家的也没个样子,这几天你又去哪儿疯闹了?”陆灵婉吐了吐舌头,道:“我可没出去玩儿,我是去办正事去了,昨天晚上我还同李叔叔他们一起抓强盗了,要不是有个笨蛋出来搅局,我早就把他们抓住了,可惜到最后还是让他们跑了。”就在这时,陆灵婉用余光注意到了凌继中,惊道:“咦?又是你啊,你来我家干么?”陆华伯低喝道:“婉儿,不得无理,这位凌少侠是丐帮帮主,快过来见礼。”凌继中站起身来,笑道:“陆姑娘,咱们又见面了。”又对陆华伯道:“陆老庄主,陆姑娘昨晚的确在追捕歹人,我昨晚与她见过面,您也别责怪她了。”

陆灵婉又道:“本来我早就该回来的,半路上我碰到了一个马贩子,他手里有一匹黑鬃宝马,我知道爹爹爱马,便想着同他买下来给爹爹当礼物。他却死活不卖,我没办法了,就缠了他大半天,他被我磨的没办法了,终于同意让给我了。我身上钱带的不多,就都给了他,又把我的白马和佩剑也给了他,才换到这匹宝马,爹爹,你跟我出去瞧瞧,看你喜不喜欢。”陆华伯心中一阵感动,但还是闻声责道:“胡闹,一个女孩子追着一个马贩子纠缠,简直不成体统,以后不许这样了。”

后厨来人告知陆华伯酒菜已经备好,陆华伯便吩咐家丁在院子里开起了宴席。一盘盘精致的菜肴源源不断的从后厨端了上来,一坛坛陈年佳酿被摆上了桌来,众豪杰分宾落座,不多时的功夫就开始了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间,嘈杂热闹的氛围笼罩了整座洞庭别院。

酒足饭饱后,群豪之中有人提出比武助兴,众人皆是武林中人,对这一提议自是拍手称好。陆华伯见众人兴致高涨,也不愿扫了大家的兴,安排家丁腾空场地,让出场所来给大家做切磋之用。众豪杰一一上场较量,争相显露手段,一时间引得满堂喝彩之声不断。

场上,惠州巨鲨帮大弟子宋泰已连接连挑下了五位豪杰,脸上不免有得意之色。当此时,陆灵婉道:“我来试试!”言罢,走入场内。宋泰听闻过陆灵婉的名气,但见陆灵婉美丽动人,心下又不禁升起怜惜呵护之意,道:“久闻小姐盛名,有幸得与陆姑娘切磋,实在是在下的荣幸。”陆灵婉笑道:“公子过奖了,就请出招吧。”宋泰闻言道:“还是请陆姑娘先出手。”陆灵婉也不客气,当先抢招攻出,步伐优雅,却又快如鬼魅。只接得三招,宋泰便有些招架不住了,不得已使出了自己的绝学“惊涛掌法”,连发了五掌,却都叫陆灵婉轻易化解开来。

凌继中通过前面的比斗,心中已知宋泰不是陆灵婉的对手。陆华伯更是对自己的这个女儿非常了解。陆灵婉从小就展现出超凡的武学天赋,对武功常常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在与陆华伯的交流中,陆华伯竟发现陆灵婉一些对武学的见解竟是他都无法理解的。陆华伯自十岁开始修习“幽心诀”,四十年的苦修下来都未能完全参透其中的奥妙。而陆灵婉从八岁开始修习“幽心诀”竟只用了短短八年的功夫便将个中奥妙全然参透。最不可思议的是,有一天,陆灵婉对陆华伯说,这“幽心诀”乃是由外而内的内功修炼法门,虽是另辟蹊径,但功夫尚有许多华而不实之处,称不得完美,她要对其改进。更令陆华伯瞠目结舌的是,陆灵婉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就结合“幽心诀”创出了一种新的内功心法,名为“寒体诀”,经陆华伯亲自试验,发觉这“寒体诀”果真较“幽心诀”更为玄妙。一时间,对自己这女儿更是佩服无比。

陆灵婉以左手拨开宋泰攻来的一掌,右掌便轻推在宋泰的胸膛上。登时,宋泰便瘫倒在了地上,嘴中大口喘着粗气,缓了一会儿才艰难起身,道:“姑娘武艺超凡,在下输的心服口服。”陆灵婉笑道:“小女子侥幸取胜,多谢公子谦让。”群豪中不少人曾听闻过“莫道英雄皆男儿,洞庭有灵宛如仙”这句话,以前都只道是他人过分谬赞了,今日亲眼得见陆灵婉的武功,方真正在心里佩服开来。

又见陆灵婉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凌继中面前,笑道:“凌公子,昨晚那场架打的不痛快,我想再和你较量较量,这次,你可不许留情哦。”群豪皆侧目,他们知道这丐帮新帮主武功高强,但却从没见他与人出手比斗过,全都打起了精神瞧向凌继中。

凌继中本不愿与陆灵婉比斗,但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也不能推辞,免得堕了丐帮的威名,便道:“陆姑娘的武功自是胜过区区在下的。既然姑娘有此雅兴,在下也就陪姑娘走上几招。”二人入得场内,陆灵婉当先发招,以“幽心拂兰手”攻向凌继中,手法快如鬼魅,却又丝毫不失优雅。每一手拂过,看似轻柔无力,实则暗藏绵柔的内力,只要中的一手,当时就可以封住好几处大穴,叫人立刻丧失抵抗。凌继中更不慌张,展开师父虚竹所授的“天山折梅手”与陆灵婉对攻开来。只见,凌继中双手大开大合,精准的化解了陆灵婉的手法。

眼见的二人使得神奇武功相攻,攻伐格挡间,迅若惊雷。群豪皆是心中暗惊,更有不少人忍不住出声喝彩。不过十个呼吸的功夫,二人已对攻了五十余招。陆灵婉身子向左倾斜,转了一个圈攻向凌继中的腰部。凌继中急出掌相护,陆灵婉玉足轻点地砖,又加上了一分劲道。凌继中接了两掌,随后一个翻身跃到了陆灵婉身后,又见陆灵婉右掌拍了地砖一下借力,身子更不落地,玉足直点凌继中胸膛。凌继中避无可避,打出“见龙在田”,掌力迎上陆灵婉的玉足,凌继中竟吃不住连连后退。

稳住身形,凌继中身体前倾,一步蹬出,身子翻了三圈,双掌平推,用上十成功力打出了一招“飞龙在天”。陆灵婉活动开手腕,一声娇喝,击出双掌对了上去。霎那间,虎啸龙吟,劲风冽冽,激荡的内力喷薄而出,化作一道道劲风四散吹去,站在前面的人,只觉脸上被刮的生疼。

凌继中一惊,他这一掌的劲力已叫陆灵婉化解了七成,滚滚神威当真如泥牛入海。陆灵婉却是心中大感酣畅,猛的发力,将她和凌继中震开来。陆灵婉拱手笑道:“凌公子武功超凡,我甘拜下风。”凌继中回礼道:“陆姑娘过谦了,你的武功才当得起‘超凡’两个字。”

这一场比斗不仅使二人都觉酣畅,更令群豪瞠目结舌,一时间,心中都对这二人敬佩无比。之后又有几场比斗,但有了凌继中和陆灵婉先前的比较,群豪都对这几场比斗提不起兴趣来。热闹过后,众人便纷纷向陆华伯告别,今天的所见所闻,他们免不了要出去大肆宣扬一番。

陆华伯邀凌继中在家中小住几日,凌继中不作推辞,立刻答应了下来。几日以来,凌继中与陆华伯时常进行武学的交流,一番切磋下来,凌继中竟发现这陆华伯的武功及不上陆灵婉,不由得一阵惊叹。陆灵婉性格本来就颇为直爽,几日来的相处,与凌继中也渐渐熟了起来,二人也常结伴游览这附近的山水风光。

这一夜,月色皎洁,清风正好。陆灵婉与凌继中正一起在湖畔散步。凌继中道:“婉儿,你的武功胜过我,那天比武的时候为什么不把我打赢了?”陆灵婉笑道:“我的武功是不是比别人强,我自己心中清楚就好了,没必要显露给别人看。况且,凌大哥贵为丐帮帮主,不能在天下英雄面前失了面子。”凌继中心头一热,目光中柔色更浓,道:“我听人说你曾和‘云台老翁’打过一架,打了一个平手。想来这也是不对的了,你的武功定是要强过他的。”陆灵婉摇头道:“凌大哥说的不对,那天我和谢老伯就是在这附近较量的,他的武功要胜过我。论内功和招式,我样样不输他,可我总觉得和谢老伯之间差着些什么东西。”凌继中一惊,道:“这‘云台老翁’竟如此厉害!有机会我定要见见他。”陆灵婉面露思索之色,喃喃道:“我的功夫和谢老伯之间就差着一层模糊的东西,可到底是什么了?若叫我想通了,我定能胜过他。”

湖畔忽然亮起一盏微弱的烛火,吸引了二人的注意。近前来,发现一书生打扮的人正爬在一块石头上作画,面前整齐的摆放着一应纸张、笔墨。陆灵婉语气轻盈的问道:“这位公子,你干么大晚上的跑到这里来作画了?”那书生回头,见陆灵婉面容似水,美若天仙,不由得痴了,道:“世人只喜欢白天的洞庭湖,而我独爱这洞庭夜景,这才深夜来此作画。”陆灵婉笑道:“既如此,我们就不打搅公子了。”言罢,便和凌继中离开了这里。

这书生见陆灵婉幽幽倩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把推开尚未完成的画作,脑海中出现陆灵婉的模样,不多时的功夫,白纸上就显出了陆灵婉婀娜娇美的袅袅仙姿,这书生仔细端详了一下,又觉不满意,便扯过一张纸重新画过。连画了十余张,终究还是没能令他满意,不由得长叹一声作罢。

也许是被这书生勾起了兴致,陆灵婉笑道:“凌大哥,你看这洞庭夜景如此美妙。我们不如各作一首七言律诗来纪念,好不好?”凌继中道:“不如咱们合作一首,你觉得怎么样?”陆灵婉拍手称好,来回踱了几步,方出声道:“引舞岸柳飞落叶,洞庭夜风催人朗。”凌继中听完,连连赞叹道:“好!好!既然婉儿你写风,那我就写水吧。”凌继中望向如镜面般平静的湖面,沉思开来。正当没有头绪的时候,凌继中看向了陆灵婉,只这一眼,就好像牵动了万般的思绪一样,禁不住道:“我心念人人不知,一瓢清水解相思。”陆灵婉口中默念着刚才二人所作的诗。

“引舞岸柳飞落叶,洞庭夜风催人朗。我心念人人不知,一瓢清水解相思。”

陆灵婉愣了一下,回过神来,面露笑容,打趣道:“‘我心念人人不知,一瓢清水解相思’,凌大哥,你这哪里是在写水,分明是心里头有了一个欢喜的女子且思念她的紧了。”凌继中正色道:“婉儿说的对,我这心中的确爱着一个女子,她是这世上最美丽,最善解人意的人。”陆灵婉笑道:“那凌大哥日后有机会了,一定要引来给我瞧瞧。我也祝凌大哥能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永不分离。”看着陆灵婉脸上的笑容,凌继中只觉得心中一阵苦涩,像堵了一块巨石一样,他真恨不能将陆灵婉一把搂入怀中,然后告诉她,自己所爱的那个人就是她。

陆灵婉哪里能懂凌继中的这番心思,见凌继中面露忧色,还以为他正在思念那个爱着的女子,为免他伤心,便岔开了话题,道:“凌大哥,你看给这诗取个什么名儿好了?叫‘洞庭赋’如何了?”凌继中长叹一声,道:“就叫‘相思吟’吧!”陆灵婉点头道:“好,那就依凌大哥,就叫‘相思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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