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城

次日一早,阜原被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刺的睁开了眼睛。

忽有闭上了眼睛,等到适应了这光明,眼睛不在酸涩之后,才慢慢睁开。

地上躺的爷孙两已不见了踪影:“想必是出去找吃的去了吧”。

“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来的这里,那无尽的甬道究竟是什么,一如当初来到这成纪界时”阜原挣扎着坐起来,靠在石像上出神的望着拿在手里的背包想着。

“这些不都是自己当初去旅游时带的东西吗,可是旅游去了哪里竟也记不得了”。

“唉,唉,唉”阜原无奈的揉着眉角,“这无缘无故的来到这五千年之前”。

“面包两袋,方便面三包,压缩饼干一袋,半袋奶粉,牛肉干一袋,消炎药两盒,打火机,指南针,一本成纪通史”。

呼~

“既来之,则安之吧。昨天听铁老说自己现在是白发,面貌也变年轻了”。

就当是大梦一场吧!

阜原靠在石像上看着闭紧的观门。拿出背包里的牛肉干放了几粒在手里慢慢的咀嚼了起来。

心里计划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看着窗户外已到正上方的太阳,慢慢的被乌云遮住。

胡思乱想着已经到正午还不回来的铁老与小一,难道他们拿着昨晚让他们去换东西,给他们的几块小银币跑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们应该有什么事情耽误了”阜原驱散着他脑子里这些奇怪的念头。

转头又想起了接下来的计划。

此时在金山城内,一列列整齐的兵马沿着街道缓缓行进,这些士兵皆着黑色甲胄。

黑色头盔护住了头部,仅能看到一双双眼睛,腰间挂着黑色巨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战马也多有不同,仅是铁老看见的便有五种之多。最前方的头生双角,形似角牛。接着便是通体血红,眼睛也是通红。后面的通体雪白,却长这白色翅膀。接下来一队更是奇特,竟是头生双角,头部黑色,血红身体,白色翅膀。

“想不到如今战马种类居然如此之多,看来他们当初的想法成功了,不同种类居然真的可以繁育后代”。

铁老护着好奇看着这些兵马的小一在一个店铺拐角处喃喃自语。

“如果自己曾经不节外生枝,管那一档子闲事,相比如今也是那领头的将军了”。

“呵呵,可是哪有如何呢,他们这些正统司主,又怎会允许一个泥腿子成为领军之将呢!”。

“更何况不管的话,现在也就没有小一了”。

铁老远远望着此时已在城门口的领军将军想道。

“爷爷,你看”小一轻轻拉了一下铁老的裤腿,给他指着此时正从他们面前经过的巨大马车。

铁老也目瞪口呆,前面经过的马车有两层楼之高,能容纳二十匹战马同排行进的宽阔城道,此时被这马车已全部占据,前面拉车的马更是不凡。

想必这已不是马了,说是异兽也不为过,形状跟那头生双角的马匹一般,却是它的五倍之大。

马车里传出一阵阵银铃笑声,一个男子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出来。

“景儿,此时正是城外的澜水山风景绝佳的时节,我今日陪你去散散心。你也勿要在责怪伯父了,他也是迫不得已,此时成纪界都在征召,不是伯父不管百姓死活,实是无能为力”。

“景姐姐,你看元哥哥多关心你,听说他今天特意免了城主府兵士司的旬会,前来陪你,那些泥腿子的死活又关你何事呀~,你就是太过善良了,咯咯咯~~”。

此时城道两旁衣衫褴楼的百姓们一个个挤进小巷子里,神情麻木的跪倒,头紧挨着地面。

酒肆里、茶楼里、脂粉店里、典当行里,一个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小姐们,带着小厮挺着肚皮的掌柜们也透过窗户看着走过的庞然大物,口中喊着:“景司姬,元司主安康”等等请安的话。

就在巨大马车经过铁老小一面前之时,马车后面忽然抡出一鞭子,径直朝着小一而来,而此时铁老还跪倒在地,也没注意。

啪的一身。

“小崽子注意你的眼睛,元司主之架也是你能看的,今天看在司姬之面且饶你一命”。

说完便随着马车去了。

那些公子小姐们无不探出头来,手指指点点,低声笑谈看着这一幕。

“小崽子也不看看这是谁的车马,也是他们这等货色可以随意看的”。

“小一,小一”铁老等听见那些声音时,才抬起头目眦欲裂的看着己趴在地上,脊背衣裳已经裂开,皮下面森森白骨的小一。

等到那兵士离去,赶忙抱起已经晕倒的小一转身从小巷深处踉跄跑去。

砰砰砰~

“谁呀,来了来了”。

这是一处位于城内外城西侧最里面的一座一进院子,门框上书 “成医筠道馆”。

这附近多是这样的小医馆,成医便是这成纪界城司道医的统一称呼。

紧闭的大门开了。

“筠-大夫,快~看看 我孙子吧,他刚才被那出城的兵士打了一鞭”铁老看着开门出来留着长发,蓄着胡子的中年男子话语结巴且急促的说道。

“铁大哥,这是怎么了,快进来快进来”这位筠大夫看着门外衣不蔽体,抱着背上还在滴血的孩子的老人说道。

赶忙让开身位。

急忙随着老人一同进到院子里,对着西偏房喊道:“夫人,赶紧准备热水”

转身对着浑身不住颤抖的老人:“抱着孩子随我来”便走进了东偏房。

“把孩子放在床上,面朝下,背朝上”。

随后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进来一位端着热水,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

“怎么了,相公,是谁来了”。

当他看见床上的小一时,手里端的水盆一阵摇晃,眼睛里也已经有泪光在闪烁。

“这是哪个匹夫干的,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毒手”。

中年妇人放下水盆,连忙走进床铺,说话的声音也一阵抖动,看着眼前这个瘦的仅是皮包骨的孩子,眼泪控制不住的留了下来。

“哭哭啼啼的做什么,你出去把院子里埋着的那袋米挖出来,去厨房做了”。

转身看着神情恍惚的老人,中年大夫也终究不好再问什么,便只说了一句:

“铁大哥,你放心吧。没事,你也出去吧,让弟妹给你做点吃的”。

此时已过正午,早上还明媚的阳光早已不见了踪影,一片片乌云遮蔽了天空。

等听着这话,铁老这才回过神来,跟着妇人走出房门。

“弟妹,又来打扰你们了”铁老用满含歉意的眼神忘着前面双眼通红的妇人。

“铁大哥,你说的这是哪里话,小一难道不就是我们的孩子了吗”。妇人哽咽的对着眼前老人说道。

“小一怎么会变成这样,他被谁打的”。

铁老沉默的看着走向院子中间那棵树,俯身下去挖米的妇人说的话。

直到她抬起头转过身来。

铁老这才声音低低的说道:“我们清晨从成纪山道君观下来,走到城里时,恰好遇到要去界纪司管辖的澜水山游玩的城主府一等司姬金景与界纪司兵士司主成元”。

说到这里,铁老声音已经哽咽了起来,接着断断续续的说:

“我本想着去前面临街的当铺当些界币,恰好此时他们那一行人要出城去,我便与小一停了下来”。

说到这里,铁老的眼里满是自责。

“当看到他们那马车走过来时,我便拉着小一跪了下去,可是没对小一说让他把头也伏在地上,小一便盯着马车看,没想到被后面的护卫看到,便被一鞭子打的晕倒了”。

看着前面这个当年意气风发,现在为了孩子慢慢蹲在地上哭的老人,中年道医成筠的夫人金玲也不禁又掉出眼泪来。

“这有什么办法呢,自四年前开始,这中央成纪司司主,成纪界界主突然暴毙,受封与剩下九大纪司的司子们便按耐不住了,都想入主这中央成纪司”。

金玲断断续续的说道:

“从此之后。这成纪司,上到司府下到城府无不假借新任司主之名,大肆敛财,征召兵士,置百姓如猪狗”。

“成纪司千亿里之地,几万万亿百姓无不流离失所,除开这城司情况较好,城司之外简直犹如人间炼狱”。

唉~

说到这里,金玲与成铁都重重的叹了口气。

“什么与百姓共治天下,不过一句屁话慌话罢了”。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铁大哥,你也真是的,你早该带着小一来我们这里,虽然吃不饱饭,可总归有口吃的”

金玲拿起手中的一袋子米边往大门边的厨房走去边说到。

成铁拿起院子里的水桶去院中央大树旁边的井里打水,听着这话,便说道:

“不是我不愿意来,我偷偷在城门那里看见招募士兵的司榜七日前才撤下来,想着每家每户的钱粮铁制也都被收缴了,想着你们夫妻的日子定也不好过,便没有来,去了成纪山上的成纪道君观”。

“铁大哥,你和我们夫妇几十年的交情,更是成筠的救命恩人,我们怎可能不管你们,纵然我们没吃的,可也要让小一吃上饭,你看他瘦成什么样子了”。

金玲接过成铁手里提的水,看着成铁认真说道。

随即不等成铁张口,便和成铁说道:“铁大哥你去院里坐着吧,看成筠是否需要帮忙,这里我一个人来就行了”。

这个受苦的男人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院子的竹椅边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

约莫时间过了四刻之后,紧闭的正门房间终于打开了,衣衫湿透的成筠走了出来。

看着竹椅上睡着的成铁露出了难言的表情,那是一种既心疼又恨其不争的复杂表情,既有同辈之间的,也有长辈与晚辈之间的,更有生死兄弟之间的。

金玲从厨房来走出来,看见这一幕:“西厢房走廊下竹椅上躺着的成铁与负手站在他背后的丈夫,两个人介于阴影与光明之间”。

“铁大哥这几年一定吃了不少苦,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找过我们一次,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却又跟以前不一样,多了一份委曲求全”。

金玲走到成筠的身后声音轻轻的诉说着。

“铁大哥刚才说他要去典当行,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东西可当的”。

金玲接着轻声说道。

“他还有什么可当的,能搜的都被那帮忘恩负义之徒搜刮完了”。

成筠听到这里,转过身来对立于他后面的夫人恨恨的说道。

金玲看见丈夫的神情,赶忙转移话题:

“饭已经熟了,要叫醒铁大哥嘛?”。

成筠看着正房。

“不必了,让他在睡一会儿。你去舀点米饭,把厨房里我压在罐子下面的那那包药粉挖一勺加到米饭了再加点水去给小一喂下”。

“嗯,好的”。

金玲转身向厨房走去。

一直到日暮时分,成铁才悠悠醒来,他第一时间便冲向房间,当看到正坐在床上和金玲说话的小一时。

全身才放松下来。

“成筠你这里还有补药嘛,山参之类的,给我拿几个。我用银币跟你换,现在时间来不及了,我得赶紧走了,不能去典当行换界币了”。

在椅子上看书的成筠疑惑的抬起头:“我这里还有,当初我藏了一箱子。不过你要补药干什么”。

还有你那里来的银币。

成铁着急的对着成筠说道:“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时机成熟了,我自会与你说,你快些给我去来,我得赶紧走了,马上城门便要关了”。

天上的乌云已经散去,太阳在完成它最后的使命,夕阳西下,天色快要黑了。

“行,那我便不问你了,你自有你的理由”。

成筠翻出床下木板底下的箱子打开,用包裹装起了里面的药材。

“那小一你要带走吗?”。

“带走”成铁看着背上缠着布条的小一。

“铁大哥,小一这才刚刚见好,让他在这里待着吧”金玲怀抱着小一说道。

“妇道人家,铁大哥自有他的理由”。

成筠说道。

“铁大哥还没有吃饭,那吃完饭再走吧”。

“不了,我回到成纪山吃”。

“记得,不要让他的背部见水,不要沾染其他东西,不然容易感染”。

“筠叔叔,玲姨娘。你们就放下吧,我没事的”。

成一用满含严肃的语气对着三个说话的大人说道。

“是是”,金玲爱怜的抹着怀里小人的头发。

“天色已经不早了,那你们赶紧走吧”。

说着成筠便把包好的包裹和几张烙饼一同塞在成铁的后裤腰上,在拿出一件破旧的袍子给他围了起来。

“这样便看不出来了”。

成铁背起已站在床上的小一向外走去。

“小一,疼不疼”。

“爷爷,不疼”。

“好,真不愧是个男子汉”。

爷孙俩说着话走到大门处。

“不必再送了,你们进去吧,有时间我会来的”。

“路上小心”夫妻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站在门口处的夫妻俩直到看不见爷孙俩的踪影,才进到院子里关上大门。

“夫君,你说铁大哥为何执意要走,小一的伤势那么严重”。

“他可能有什么事情要做吧,住在这诺大金山城里,呵呵,比不上那成纪山吧”。

城之大,大不易呀。

内城,外东城歌舞升平。西城不见一丝灯火。城外尸横遍野。

吃人的成纪五千年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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