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牢房内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昏黄的油灯在墙上投下摇曳不定的影子。透过那一排圆形木柱子,牢笼中孟忠诚那一双细长的眼睛此刻正散发出坚毅不屈之光。只见他上身被胳膊般粗、重达百十余斤的铁链死死束缚着,上身纯白的囚服上血迹斑斑。而牢笼外一个身材修长的公子哥模样的男子正手摇折扇,一脸嘲讽之色。这人正是孟忠诚的胞兄孟知书。
“哥,你来啦!我是冤枉的,快救我出去…”孟忠诚一脸乞求,语气中透出急切与激动。
“出去?弟弟,你可是犯了通敌卖国之罪,罪证已提交陛下,陛下无比震怒,何人敢放你出去?”孟知书眼神透着微不可查的笑意,语气毫无半点关怀之意,反倒是透着些许嘲弄意味。
“我要见爹,让爹来见我!让他面圣,求圣上彻查此事!”少年心急如焚,急不可待地说着。
“我也正有此意,让你到地下与爹团聚…”孟知书仰头狂笑不止。
“什么?爹怎么了?”听哥哥这番话,孟忠诚大概猜出他的老父亲怕是已经遭遇不测了,但仍不敢相信,开口问道。
“这通敌卖国的罪名自然也有爹的一份,他不服已在圣上面前自刎以证清白。”说这话间,孟知书竟一脸得意,面含浅笑。
“哐——”
少年猛然提脚,对着眼前禁锢自由的木柱子便是狠狠一脚。悲痛犹如决堤的洪水般轰然爆发,旋即嚎啕大哭起来。悲痛中挤出一丝理智,吼道:“究竟是何人这般冤枉我们?”
“是我!”孟知书的声音洪亮有力,在阴暗的牢房中参杂着回音,刚才带着笑意的脸瞬间阴沉得如同能滴出水来。
“王八蛋,放我出去,我要杀了你…”少年声嘶力竭地大吼,整个人暴跳如雷,不断猛踹牢门,力量大得吓人。
孟知书本能地后退一步,但一想到他身上此刻正被金刚制成的极粗铁链锁住,顿时又镇定了几分。任他习得孟家真传皓月玄功那又如何,即便他体内有洪荒猛兽般的内力,面对这百十余斤的金刚铁链,也肯定无法挣脱伤不着自己。
十年前,孟家父子三人镇守边关,家传皓月玄功威震北疆。每每戎狄来犯,交战之际,孟父总能在两个回合之内,将敌方首将斩于马下,瞬间士气大涨,士兵们以一敌十,杀得敌人节节败退。而这孟家二公子孟忠诚也是深得父亲真传,英勇无敌。北疆之所以坚不可破,孟家父子功不可没。而说起孟家长子孟知书,却从未有机会接触这家传的皓月玄功,自小父亲便领着弟弟在后院中勤学苦练这皓月玄功,而他哪怕远远看一眼也是会挨骂的,只让他学学兵法什么的。他不知道父亲为何这般偏心,所以嫉妒的种子早在幼时便在心中生根发芽。此后孟家父子三人屡立战功,每每圣上夸奖他们之时,他却总觉得这些荣耀与自己关系不大。但事实并非如此,他的兵法用得出神入化,比起敌方,他的计策时常棋高一着 ,但幼时心中觉得的不公,慢慢让他的心理开始有些扭曲。为了报复父亲与弟弟,他故意模仿父亲与弟弟的字迹书写与戎狄将领联系的书信,然后回到皇城将书信呈交皇上,演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戏码。最可气的是,他不明白为何父亲在皇上面前自刎之前,自己提出要家传秘籍,却被父亲撕得粉碎,自杀前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执掌家业后,孟知书找到监斩官,花了不少银子运作。昨日午时三刻,本该斩首的孟忠诚被用死囚顶包。此举,只因孟知书心中的恨意愈发浓烈,他今日来到这死牢,就是要将弟弟偷偷带回,想要将他折磨致死以报复父亲对自己的不公。夜色中,在一群士兵的拉扯下,孟忠诚被从死牢偷偷移至孟府。
孟家地牢内。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孟知书手握尖刀迈着沉重的步伐步步紧逼,每一步都像踩在孟忠诚的心上,令他十分不安。
“这功法向来传长不传幼。可父亲偏偏这般对我,这是对我的侮辱!”话音一落,手握尖刀的手已然抵达孟忠诚的脖颈处。
孟忠诚一个侧身躲过这一击,尖刀擦着耳尖掠过,竟将他的一缕青丝割下,发丝晃晃悠悠飘落到地上。
“看来他是真想至我于死地!”
来不及继续多想,孟忠诚周身气势陡然一变,脖颈青筋暴起。金刚铁链迸出火星,竟被他生生扯断!发出一声令人心惊的巨响。
孟知书瞳孔骤缩,转身欲逃时,脖颈却被铁锁缠住。惨叫声中,这才刚当上家主没几日的孟知书被铁链绞成碎肉,混着血水渗进地砖缝隙。孟忠诚喘着粗气将肉块丢给角落的恶犬——那是父亲生前最爱的狼犬“黑墨”。
此时暴雨骤降,黑墨忽然发出非比寻常的低吠。它浑身毛发倒竖,瞳孔泛起诡异幽光,直扑向孟忠诚。孟忠诚这才惊觉,兄长的怨气竟附在爱犬身上!
“黑墨!你看清楚我是谁!”孟忠诚惊险躲避利爪,可还是没完全躲开,后腰已被划出三道血痕。孟忠诚一边躲避一边撩开袖子,露出旧疤——一个咬痕,说道:“那年在北疆,是谁收留了你?当时小小的你因寒冷冻得昏迷,是我抱你在怀中取暖,你醒来后迷糊中还错咬了我一口。”
黑墨似想起了什么,理智战胜驱使自己的力量,猛地瘫倒在地,喉间发出痛苦的呜咽。孟忠诚趁机抱住它颤抖的身躯,一直安抚它,并且告诉它不要被孟知书的魂魄给控制,同时也告诉黑墨自己的父亲已遭兄长害死。黑墨听到此处,竟留下一滴眼泪,以顽强的意志不断与体内试图操控自己身体的灵魂斗争着,这黑墨有狼的血统,加上之前随父子二人上过战场,这毅力绝非一般的犬能比。
黑墨不断发出痛苦的呜咽声,最终将兄长残魂逼入犬腹深处禁锢住了。晨光初现时,黑墨终于恢复如初,它亲昵地蹭着主人手掌,眼中再无一丝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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