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大雪，零星倦鸟成了皓白天际的点缀。山脉绵延数万里，除却山头的雪再看不到其他景色。
可雪山依旧是危险的，就像魔渊在六界中只有各界精锐和魔族本族人会靠近。
老妪也不知在雪山走了多久，更不知六界之内她没有走到哪里。她忘了白己因何而行走，同样忘了路上的好多人和事。
吾不知青山何在，心往何处。只识眼前坦途，走去下一处。
岁月侵蚀了她的灵智，枯槁的面容依稀能辨出她优越的骨相。她就这样成为了天地和时间遗漏的旅客。
疾风骤起，细小的雪花围聚无情向着某一方向喷涌。
后面的尾巴心道不好，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接上这一招。
地上的人在雪地上滚了几圈才因撞上山体停了下来。他咬牙闷哼，却不敢在老妪面前有小动作。
“要走一段吗？”
老妪从不认为她会因一直在走就能拉拢六界中某一生灵陪她。
同样，谁都不会一直在走。只是她走的时间太长了，而她又没有停下来的理由。像这个小羊精，他就是因为被撞了一下才不会在雪地上继续“打滚”。
“你是何人？”羊精很是怕她，一双漆黑的眼瞪得有神。
老妪不言，黑曜石般的眼同样冷冷注视着他。
雪依旧在下，地上的雪又厚了几分。
老妪不欲再将脚埋进雪里，心中默默念起法术咒语，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停住了嘴上即将念完的咒语。
她的耳边仿佛趴着个鬼魅在低语，但依她的修为，是不该察觉不到那鬼的存在。而她又只是一个被遗忘的旅客，哪位厉害的修行者愿意这般默默跟在她身后。
“我应该是谁？”
羊精一愣，“你是不是傻了？年纪大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老妪看羊精，出手又是一击。这个小妖，她不是很喜欢。不像精怪，更似妖魔。
羊精吃痛，这次出口有了防备。
“我——是这座山的主人，现在你踩在这座山路上，那就该给我过路钱！”羊精长了记性不敢放肆，但一贯嚣张的作风还是没完全收住。
老妪又是一击，饶是羊精有了防备可还是受了伤。
“出手不重，这是我的过路费。”为了表示她的郑重，老妪又道，“能过否？山主——大人？”
手上又是雪花凝聚，羊精哪有胆子顶嘴。只是他太过狂妄了些，一点不懂收敛，“看在这一声山主大人的面上，就好心让你过了。再说——你我同族，不用太客气啦！”
同族？
老妪不知她原身是何，时间久到她忘记了自己。
“山主大人还有这样的眼力能看出我的真身？”
羊精语塞，他是不是暴露了！
“我可是山主。”这话，他是不敢说太大声的。方才受得伤已经加重了之前的伤口，若不是这人实在熟悉，他断不会亲自出面拦下她。
老妪不再说话，继续向前。
“你别走啊！”眼看着老妪转身，羊精又怕又想用法术阻拦她。
“还有何事？”雪又大了几分，老妪心中的不安又多了几分。
——快些离开。
谁！
老妪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眼眶不自觉红润起来。
她好似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你走可以，但需要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老妪还未从情绪中缓过来，再次不解，“我曾来过这里？”她去的地方太多了，不知羊精在说的是哪个东西。而她又拥有什么东西？
“我的宝物，它不见了，而你身上有它的气息。”
——快些离开！
那个声音变得焦灼，老妪不疑有他，扔下百宝袋转头就走。
“我所有的家当都给你！”她真的走了好久，久到这些宝物在她眼里是那么廉价。
羊精赶忙上前接住，还未发一言就看不见老妪的身影。
“哇！好多宝贝！”羊精看着一袋子的财宝，一顿翻箱倒柜。可待他被琳琅满目的珠宝炫得花了眼后，他依旧没有找到自己的宝物。
怒上心头，他已不顾实力间的差距悬殊，破口大骂道：“下次见你一定要把你做成烤全羊！”
却忘了这里是雪山。
下一刻，雪崩！
羊精根本来不及跑就被埋进了雪里，刚到手的财宝转瞬就被埋了。
体温迅速流失，每次冷的时候羊精都会想念火山族的宝物流火珠。
那一定是个保温效果上乘的宝物！
可怜的他现在只能埋在雪里，静静等待死亡。
这已经是第几次等死了。
可他是福星，遇事总有贵人相助。
羊精默默闭上眼，等待贵人出手。
身体逐渐僵硬，他的意识在昏暗中迷失。
朦胧间，头顶好似有个温暖的声音，语气焦灼，“坏了！怎么跑进来只羊！”
羊精听了实在可气，他刚以为自己要飞升成仙，来个人坏他美梦不说，还来这般晚。
再说，谁是羊！
头顶的动静太大，羊精虚弱地抬起眼皮，一缕光飘了进来，混着好闻的瓜果香。颈后的手温暖有力，用力一拽更是扯得他生疼。可他并不觉得这疼痛算什么，只这一眼，他就好像看尽了此生最美的风景。
随后，他便沉沉昏了过去。
“一只羊引来了雪崩？”来人惊叹此羊嗓门后，又一手掏进雪里，手下的雪随着温度升高融化又因接触附近的雪结成了冰。
方才的百宝袋出现在来人手上，好看的眉宇扫过羊精，“这东西谁拿谁没命呀。”又是一声轻笑，他已消失在原地。
——只闻桃溪路，却不识归途。
这就是凡人的执念吗？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