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借尸还魂

“爹,我不累。”沈明如是说道。

沈老爷子却摆着手让他休息,不管他累不累都得去隔壁休息,大家的情绪需要缓上一缓,毕竟谁家孩子死而复生,都是一件挺难接受的大事。

沈明回了自己的屋,四处打量着这间老爹给他用作婚房的屋子,有很多是他们结婚时置办的物件,他见了好几样保存完好的小摆件。

有的是他做来给妻子的,有的是街上瞧见稀罕买来的,谁承想妻子都完好的保存着,还搁在架子上,这无一不证明着,这么多年妻子一直都记挂着他。

晴娘心里是确认了这是他男人,尤其是他看向那些小摆件,流露出的神情,更加确定,只是他这长相真的同自己帅气的夫君差了十万八千里。

怎么说呢?心里总归是失落的,可一想他还活着,心中又有些庆幸,可再庆幸也难掩心中小小的失落,晴娘知道这样不对,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这样想。

“这个摔碎了?”

一对鸳鸯的瓷摆件,中间裂了好几条缝隙,用银补了,看得比较明显。

“这还是我们俩元宵时一起挑的摆件,怎么还花银子补了?”

要知道银补那几道锭和那一条缝正经是比这件瓷器的价值还高,她喜欢,他就再买一件给她好了。

晴娘同他生活多年,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兴儿小的时候学走路,不小心抓下来摔碎了,若是以前扔就扔了,你走了,谁给我买去,原本是凑合地糊着的,林荣拿到城里补了一下。”

沈明去妻子提到的两个人有些意外,目光扫了过来,瞧见母女二人身后的两个男孩子,一个看着也就七八岁的小孩子,同他离世时,小棠那般大小。

而另一个个子和沈小棠一般高,瞧不出年岁,不过瞧这长相,十乘十的像自己,他都有些蒙了。

到底哪个是自己的儿子啊?

“咱们的儿……是那个?”

晴娘将身后的两个孩子喊过来:“快,叫爹。”

两个孩子迟迟不肯叫出声,沈明心里也直突突,啥情况啊?妻子那一胎生的是双胞胎?双胞胎也就罢了,两个儿子一个超常发育,一个延缓发育。

他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弄不清这到底是咋回事,他求助地看向女儿。

沈小棠给挨个介绍道:“这是弟弟,小名家兴大名天赐,今年八岁了,正月初三出生的。”

沈明了然的点点头随后疑惑地看向另一个,家兴这儿子大抵是能对得上号,这个半大小子是哪儿来的,难不成是晴娘作弄他呢?

“这是白林荣,白凤娥的儿子,理应叫你一声爹的。”

沈明听了瞠目结舌,差点要掐人中抢救一下自己,啥情况吗?啥叫理应叫他一声爹,他可没背着她媳妇干不干的事情啊。

他急需要解释,就被晴娘一个眼神警告了。

白林荣是个少年老成的孩子,其实自己的事情,他比谁都知道得清楚。

“爹,娘这些年挺想你的,你们聊吧,我们出去,走吧姐,家兴。”他拉着二人的手就出了房间,不给他解释出口的机会。

人走了,晴娘左一眼右一眼地打量着他,当初人死了,这闷亏她吃下就吃下了,一来孩子可怜,二来,想着是他的种也给他留条后。

如今人活着回来了,那事情就得从长计议了。

“虽然这事儿过去七年了,你总得给我说清楚是咋回事吧?”

沈明三呼冤枉:“啥叫咋回事啊?我哪儿知道是咋回事啊,我是清白的啊,我同凤娥清清白白,纵使有过婚约,那退婚之后我也只将她当妹妹看,没有过任何花花心思。”

晴娘冷哼一声,这下轮沈明委屈了,各种剖析,各种解释,说自己没有动机也没有时间,就连当初白凤娥怀孕的时候,他在做啥时候都絮叨出来,总之他没有作案时间。

“这种事得需要多久,一盏茶的功夫总归是够了。”

沈明大呼委屈啊:“媳妇儿啊,我一盏茶不够啊,我得三盏茶啊。咱们那会儿蜜里调油呢,我哪舍得离开你三盏茶那么久啊。”

晴娘也被他逗笑了,原本还有一点点怀疑,随着他说了这些陈年往事,彻底放下了心中的介怀,唯一不满意的就是他这张略显陌生的脸了。

“好了不逗你了,白林荣的事情凤娥都跟我讲了前因后果,我也知道是咋回事了,只是要麻烦你认下这个儿子,权当是帮你青梅竹马的一个忙吧。”

“……”沈明无语,帮青梅竹马啥忙呀,需要装孩子的爹。

“我不干,我媳妇能给我生儿子。”

晴娘扬手抽了他一巴掌:“不干也得干,林荣这孩子不能没有爹。”

“那我也不能白给人家当爹啊,我冤不冤啊?这要是我死了,当便宜爹当就当了,如今我都活着,我丢不起这个脸,我。”

晴娘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现在能丢起这个脸了吧?你只是没脸了,你能护着这孩子,搬到凤娥,这点委屈你就受着,谁让你摊上这样的兄弟呢。”

沈明饶是再委屈也只能将这事儿应下来,只是心中愤愤,很想拎老三过来揍一顿。

“凤娥现在咋样啊?”

晴娘将白凤娥离开村之后,这几年的事情都说了一通。自打那年母子俩见过以后,每个月都见,后来两家也越走越近,她们二人也将话说开了。

晴娘得知白凤娥的事情也挺为她惋惜心痛的,这事也就是摊在她头上了,她硬熬过来了,这要是摊在她头上,她想都不敢想,自己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她也是个可怜的,好在还算机灵,讹到了我头上。如今林荣这孩子不仅孝顺,功课上也很努力,偶尔走街串巷卖卖货物,还有点小钱挣,挺好的。”

沈明心中感慨万千,纵使二人没了夫妻情分,那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岂能没有感情,心中颇多感慨,认儿子就认儿子,又不是让他掉脑袋。

“她呢,这么多年,可曾嫁人。”

说起这件事,晴娘高兴地拍了拍她的手。

“嫁了,嫁了,前年嫁的人,以前我们劝她,年纪也不大,军营里都是小伙子,有合适的嫁了也有个伴,她一直拗着。”

“后来遇上个比她小八岁的小子,你来我往的就相中她了,可她死活不答应,这小子也是个脾气倔得对她好一通死缠烂打,缠了他三年才成了,去年生了个大胖小子,现在过的正经不错。”

“后来那男人对林荣也好,学堂一年有寒暑两个假期,一到假期的时候,那男人便张罗着接林荣去那边住,起初林荣也不可以,但那男人一直很坚持,如今父子俩关系也很好。”

沈明不禁感慨:“她这也是苦尽甘来了。”

“可不是嘛?你再晚回来几日,我都要嫁人了,二婚的男人正经也挺疼媳妇儿的。”

沈明一个踉跄:“啥?我才……我才走了几年呀,你就想着嫁人了。”

“几年?再过两个月零三天整整九年了,你要是真惦记着我们,咱不一活了就回来啊,你这心里还是没有我们,没有这个家。”

晴娘想到那些年的艰难,想到女儿一个抛头露面地赚钱,心中发寒。

九年了,便是到天涯海角也走回来了吧?他居然耽搁了这么久。发出这样的疑问不只晴娘一人,大抵全家人都想问问,他这些年都去哪儿里了。

除了沈小棠也是重生之人,对这借尸还魂还能接受,别人都大受震撼,显然精神上也不能接受这样的变故。

沈老太瞧不见了,可这么多年干活儿还是很麻利地跟大儿媳妇和四儿媳妇和好面,拌好饺馅。

“晴娘,老二别搁屋里说话来,过这边包饺子。”

“哎,来了。”

一家人围坐在炕头上,摆着盖帘开始包饺子。老太太干活一把好手啊,饺子皮擀的是又快又好,家人是不肯让她受累的,可她怎么也要让儿子吃上自己亲手帮的饺子。

沈明一阵感动,也是一阵唏嘘,走了九年,家里的变化太大了,爹娘也老了啊,老了。

“娘,擀皮子就交给我嫂子和弟媳吧,你给儿子包几个你做的饺子。”

沈老太太连连应声,丢下擀面杖摩挲到炕边,沈老爷子给她那皮子放馅料,她负责捏好,虽然慢,但做得仍旧有模有样。

她嘴里还念叨着陈年往事:“二明最爱吃饺子了,他爱吃剥皮大馅的,你们多放点馅,其实他爱吃肉,可家里过年也包不上几顿肉馅的,如今好了,娘给你做你最爱吃的。”

“娘,你做的啥我都爱吃。”

“哎,真懂事,娘老了眼瞎了,啥也给你做不了,不然还能给你贴几个饼子吃,你小时候最爱吃了。”

沈明擦了把眼泪:“娘,你不劳,娘你一点都不老。”

“孩子啊,这些年你过得咋样啊?咱都不回来家里看看啊,就是托人捎封信也是好的啊。”

沈老爷子也有些怨怪地问:“就是啊,你这孩子不知道家里担心你啊?你那是走了,你既然还能活着儿,咱都没点动静呢。”

沈明也是委屈,给众人说起来他的经历。

他最后有印象的是飘飘忽忽的站在自家门前,看着一群人闹哄哄地在院里打架,自家的小姑娘就跟母老虎一样,抄起菜刀就要干上去的样子着实给他吓了一跳。

沈明说的这不正是当初沈老爷子将他棺木取出来的那件事吗?难不成就是这无心之举给了他重生的机会?

众人心中疑惑,就听他说随后一阵亮光闪过,他就被那道光吞噬了,醒来的时候就成了现在的这个人“仓差哪‧纳阿瑜陀耶”。

???

他说的话太快,众人愣是没听明白,他的名字到底是叫了个啥。

“你姓苍?这个姓很少见呢,咋取了这么长的名字,有点像北蛮人的名字啊,也是五六个字地叫。”

沈明摇了摇头给众人解释:“不是,我的姓是纳阿瑜陀耶,名字仓差哪。我是大城王朝的人,就是咱们说的最南边的那地方,暹罗。”

感情他还是个外国人啊?难怪名字叫得这么奇怪。

沈明到了陌生的地方,虽然能听懂周围人说的话,自己却是说不来那么绕口的话,一直学了一年多才能正常的交流。

暹罗在凉州大南边的南边,那里的气候吃食习惯,民风习俗都同大靖有着天壤地别的差距。

冬天很短,夏天很长很热,那里的太阳很大,晒的人要热死了,他们的母亲河是一条叫恒河的水,还有各种的宗教活动。

他一醒来的时候便是寻找家人,结果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朝代,以为自己今生都无缘再见父母。

他开始慢慢融入到自己的身份当中去,过了两年才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暹罗,而北边是大靖,他一下就有了再见家人的希望。

可惜他当时的身份不允许,其实他的姓就是当时的王城,他是相当于大靖王异姓王世子的存在。

当时不受宠的世子,不止要夹缝求生的活着,他还要想方设法离开王城越过边界。

这些年他想过很多办法,不仅要穿过雨林,谎言求生还要防止被追杀回去,踏入大靖的地界还怕被人认出来,丢回去。

总之是困难重重,之前耽误了两年的时候,他开始不停地想法子越过边境,最远就到过蜀地,离凉州还有几千里。

大靖户籍管得紧,没有户籍没有证明,每到一处都不能进城,一旦被发现就会被送回去,总之艰难重重,他也试图写信给家里,但他不识字,写信得托人来写,最后信都被扣下了。

他又折腾了两年,几次死里逃生,仍离家有千里之遥。

他觉得自己必须想一个妥帖的法子,再这么下去,就算回了家又能如何,只会让他丢掉这白来的性命。

他回到自己的国家,一边学习汉字,一边开始经商,不停地同周边国家贸易往来,将自己在新国度发现的特产同大靖边界的城市来回贸易。

经过几年的发展已然是初具规模,被县官上报到朝廷,他那些特产水果也成了皇城的贡品。

终于,他等到了出使大靖的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地来到大靖朝,只是来到这里也不行,怕是敌国奸细也不允许他们到处乱撞,又经过几年的贸易往来,他才获得了批准来到此处。

这几千里的回乡路,他走了整整七年,其中的艰辛只有他能明了,可他还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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