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棠蹙着眉头，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她只是想着一次处理存货，谁知道味道这么浓郁。
“你看咱们这柿子汤再加点水怎么样？”
韩宗泽看着大半锅的柿子汤，原本柿子就多，水也不少，刚才他见这汤做得稠糊，就添了俩瓢水，如今再要添水，估摸明天一天也要喝这柿子汤。
“不怎么样。”
“这可……”
新食材的新做法将二人给难住了，看着眼前的黑暗料理，不吃吧糟践了，吃吧又无从下口，太酸了，就算添了盐只是将柿子那种甜味中和了，这种酸酸的味道好吃是好吃，但是干这么一碗下去。
属实是胃酸得厉害，两个人对今晚的晚饭都有点。
沈小棠提议：“要不……我不烙饼了，咱将做饼的面削了，吃面条。我觉得这要是做面卤子多少是比当汤好。”
起码吃得少一点，喝添水一个样。
“你这不会做，还瞎做。”
沈小棠心虚，她这也不叫瞎做吧，柿子汤她也吃不过的，只是仔细回想一下，十几个人喝得汤里也只有六七瓣柿子，当时喝的不尽兴，她想着索性来锅柿子汤吧，谁知道变成柿子酱了，不过抢救一下还有的吃吧。
韩宗泽见她一脸委屈的样，也不忍心苛责她，便搅了搅锅里黏稠的柿子，顺着她话说。
“确实，这样做面卤子，估计味道正好。”毕竟面美味，上面也有面汤，一下能冲淡不少味道，兴许能挽救一下，以后这种创新改革的尝试还是少尝试得好。
沈小棠手脚利落，锅里添了水，将手里的面团揉了揉放在掌心上，一手拿着菜刀借着巧劲，从手里的面团上一条条地往下削面，那手法利落又快。
韩宗泽坐在灶坑的小板凳往里面添着柴，看着妻子驾轻就熟的样子，从未觉得有人可以这样飒爽，就连那战场上举着方天画戟一下斩下敌军首将时的样子都不如她此时此刻。
面条像小鱼儿入水一样在锅里沉沉浮浮，她举着筷子在锅里一搅，继续削面，等一会儿水爆开，白花花的面条浮在水面上。
她盛了一小盆出来，原本想着晚上少吃点的二人，为了不糟害东西，只能多吃了。
韩宗泽只在碗里盛了一点面，盛上柿子汤，然后拌着吃了一口，他寻思着要是不好吃的，这些他自己吃就好，没必要让她跟着吃，家里还有之前做的咸肉面酱。
这一口下去，他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酸酸甜甜配着面条，这柿子打卤面真是好吃够味道，算他吃过素卤子里面最好吃的了。
“娘子，你快尝尝，好吃。”
“真的吗？”
沈小棠就着他的筷子尝了一口，面条上挂满了卤子，比清汤寡水的面更吸味，吃起来真心不错，跟茄子卤有点一拼。
“好吃。”
两人拉了个小板凳坐在灶房里开始吃所谓黑暗料理，那种酸甜鲜香的味道是前所未有的，越吃越开怀，之前煮了的面全吃完了，两个人还意犹未尽。
沈小棠将剩下那块面也煮了，这次她是擀面，想尝尝那种更好吃，这块面原本是打算明天蒸包子时用的，今天放在太阳下让它自然发酵，等着明天就能用了，谁知道它等不到明天了，今天就是它的死期了。
手擀面要差刀削面差一点，可能刀削之后面条的切面更大更吸汤汁，所以味道比切面要更好吃。
虽然两个人吃撑了，不过因为找到了新的美味吃食，两个人还是高兴地握着手在厨房里蹦蹦跳跳个不停，高兴坏了。
高兴的劲头很快就下去了，两个人揉着肚子面面相觑。
“好撑啊。”
“我也是。”
两个人吃饱了没事干，在院子里赏了会儿月亮，商量着院子里往后的规划，她想在他书房前绑个秋千，本意是想他读书读累了，可以出去走走坐坐，换换心情，歇一歇，可她偏要说。
“这样你读书的时候，我便在外面玩，羡慕死你。”
“你就不怕我抓你回屋里读书？”
沈小棠捂着耳朵：“那我可不听你的，反正我也不是那块读书的料子，我师娘说了，做到认字就成，不用读书，反正我也不是做大夫的那块料子。”
没错，自打师父娶了师娘之后，两人曾下大气力教她，不过她不是忙着这边的生意，便是忙着另一边的生意，她师娘断言，学医这种事要耐下性子，坐得住才行，像她这样掉到钱眼里的，未必是学医的料子。
对药材懂行，多提供一些廉价药材，将药材的价格压下来也是救人，不用非要亲自治病才算救人。
虽然学医不成这事儿多少有些可惜，不过师娘和师傅确是开了课业，为她的药材行培养了不少人，其中不乏佼佼者，合了他们眼缘的都被收入到师门，所以少她这一个不成器的徒弟也无可厚非。
而她也落得一身自在，确实还有很多的事要做，要赚钱。她并不是聪明人，不能身兼数职还能游刃有余，她有时忙一件事都累够呛，将所有的事情盘顺了，又得忙着做另一件事。
那时候还要起早贪黑地学习医书识字，真是给她累坏了，可能休息不到，尽管她很努力，除了生意上有所回报，书本上的回报真的很少，时间一长很打击她的自信心。
自打放弃之后，她识的字比以前多了，虽然都是药材名字。
韩宗泽见她无赖样，好笑的摇了摇头：“我看这秋千还是挪到咱们屋前，省得你来打扰我。”
“我这不是打扰，我这是考验你，如果你能做到不被外界所影响，那你铁定是这个啊。”她竖起了大拇哥。
“你这歪理一套一套的。”尽管这么说，还是按她的来，书房前安个秋千，厨房出来安一个葡萄架子，架子下面置桌椅，之前打算种花草的小院子也按她的种瓜果时蔬。
两个人散了会儿，胃里没那么胀了，便进了空间套上驴子开始干活，天黑得早，干个一两个时辰，这点饭消化得差不多了再睡，省得积食。
韩宗泽将自己的坐骑也牵进了空间，被征用来耕地，两人套好犁具开始干活，一边聊着天，一边耕地，他就捡军营里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说。
比如那个兵相亲了，那个兵想家了，那几个兵因为啥事打架了之类。就跟村口的老太太一样啥闲话也扯。
不过她就喜欢听这个，最劲爆的莫过于，军营里有人有了肌肤之亲，军旅生活太枯燥，军妓又少，结果……这件事震惊了沈小棠一整年。
一听韩宗泽念叨身边的人多了，她就要打听打听人家有没有妻儿，是不是对他有非分之想，于是这些劲爆的话题他就说得少了。
今天说到有个大头兵想家了哭哭啼啼的，同帐篷的人被哭烦了，又不止他想家，谁不想家，结果二人就打了一架。
“如今战事不吃紧了，这些兵不会被放回去吗？”
韩宗泽摇头，兵啊，不伤不死很难回家的，青壮年也就十二三年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里不知道要经历多少场战争，能侥幸活下来的真不多。
“当兵还真是苦啊，军营里条件又差，随时面临生命危险，这当兵比着坐牢还差啊。”
“这不是努力在改善吗？你知不知道，咱们凉州军已经是各地边疆驻军待遇最好的军队了。大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想家啊，一年要是能回几次家，或者军队放个假什么的，我估计大家心里都能开心点吧，也省得起这种没必要的冲突。”
韩宗泽笑她年轻不懂。
“放什么假，要是当了逃兵就要掉脑袋了。有些人这一走可就不想回来了。”
沈小棠叹气，想想前世当兵的那些孩子，小的也有十二三岁的，心中不免难过，便不再说话了，心中为那些孩子可惜，估计死的时候也未必能见上父母，虽然年纪这么小未必能上战场。
顶多做些后勤，可后勤兵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差事，很多战士都会袭击粮草和后勤这一块，她心中沉重，觉得自家那柿子好好研究研究，争取种出来，起码让这些兵崽子吃得好些。
韩宗泽见她一个人暗自伤怀：“你想让他们回家？”
“你一年不见父母还好，十年八年不见父母你怎么想？每次捎一封家书未必能送到，送到了父母在不在世也尚未可知，有人混出名头却只能在这荒凉之地落户娶妻，有人家有妻子却分隔两地多年，真的是……我也不是要打抱不平，就是觉得你们军营没有人味。”
“士兵的情绪也很重要，你看这个想家是因为家中妻子被无赖欺辱自尽了，他当然想回去看看，那个气恼的是因为久不在家妻子改嫁了，儿子周转在亲戚家中，吃尽苦头不说还丢了性命，他闹起来是因为他也想家，他不敢对上面发火，只能对别人发火。”
“时间长了，这种情绪积压着，有仗打还好，外面的压力更大，可没仗打就更容易暴乱，虽然军营讲的是拳头，可我觉得这也是不对，你如今任职也该为他们想想啊，总不能让舍命保家卫国的人寒心啊。”
沈小棠只是随便说说，他却放在了心上，在最后的几波讨论上，先放当兵五年以上的人一个月的假，不算赶路的时间。为了防止逃跑，每组人是以同乡为一个单位，互相监督。
经过一个月的尝试，那些回来得兵无论情绪上还是精神状态上都好了不少，有人还趁着回乡的一个月抽空成了个亲。等那些年长的人探完亲后，陆续安排新兵探亲。
他见此事是利好，渐渐地，外地招揽的兵每年有一月探亲假，本地士兵每月有二天假，战事期间除外，经过几年的实践更改成了规章制度，往后闹事的事情也少了不少。
有些老家无亲族的士兵回乡后将父母接到凉州来扎了根，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的韩宗泽却想着他若是做成了这件事，她一定很崇拜自己吧，这样想着，干活的时候，更卖力气了。
凉风习习，两个人在地头里忙着，好在空间里的土地是肥沃的黑土地，不用上粪肥之类，不然两个人一担一担的挑粪那可是有的忙了。
一个半时辰地被耕了出来，她想着在将空间扩大的地方耕种上，韩宗泽却打起退堂鼓，并不是他累了，实在是看着她大汗淋漓，怕她累到。
“早点休息吧，这会儿已经很晚了，咱明天再干活呗，又不是非要一天干完。”
沈小棠脸红扑扑的，她用手扇着脸颊，喘着粗气。
“好像洗个澡啊，我再干会儿，你给我烧点水。”
韩宗泽告诉她家里有晚饭时烧好洗漱的热水，让她赶紧去洗洗歇着，结果这厮还泡起了澡。
家里有一个小澡桶，只够一个人瘸着腿半坐着泡一泡。
韩宗泽看她粉粉嫩嫩一小只泡在热水里，舒服地享受着，一边眼馋一边又动起了别的心思，可惜这小小的澡盆根本不够他俩折腾，除非两人都站着，那跟泡脚也没啥区别了。
“我也想泡。”心里想着，嘴里就嘟囔出来。
沈小棠看他虎视眈眈地站在那里看自己，忍不住撩了水洒在他身上闹他。
“你究竟是想泡澡还是想泡我啊？”
“都想泡。”
沈小棠乐得自在，故意将一条腿伸直了放在澡桶上，虽然有大半条腿搭了出去，可她晃着小脚丫嘚嘚瑟瑟的样，着实让他有些心堵。
“你等着，明天我就买个大澡桶去。”
“我等着呢。”沈小棠挑衅着，“明天，我不洗澡，你好好等吧。”
“……”韩宗泽双手抱胸的生闷气，总不能强薅着人洗吧，结果余光飘在了地上的椰子壳上。
他立刻从地窖找来个椰子，敲掉上面的盖子，一个圆圆的椰子桶出现了，他修了修，让它平稳地坐在地上，然后放在热水锅里，将里面的椰汁加热，便使用神力，将椰子变大了。
“一起洗。”
此时的小棠还不知屋外他干的好事，高兴地撩着水，还嘚瑟刚才自己让韩宗泽吃瘪的事情呢。
“我也很想和你一起洗，但你只能等明天了。”
韩宗泽冷哼一声：“那咱们就一起洗，我找到浴桶了。”说着双手进水里捞人，抱着她扔到外面巨大的椰子壳里。
香甜奶白的味道瞬间将她包裹，她扑腾几下喝了好几口水，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喝这洗澡水，可味道香甜，还有椰果壁上厚厚的果肉，Q弹有劲道好吃极了。
“噗通”一声，水花溅起来，一大口椰奶扑了她一脸，她真的好想喝。
“你——怎么能用椰子呢，你可馋死我了。”
韩宗泽撩水喝了一口：“嗯，确实好喝。”
“你喝洗澡水啊？”
“嘿嘿，还真是。”他撩了一捧温热的椰汁扬到她脸上，“泡鸳鸯浴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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