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赐被姐姐叩在外面小半年的功夫,直到沙漠旅行的热度过去,他才被放回了家。
晴娘那是老大意见了,女儿出嫁就惦记的厉害,结果儿子也离家了半年,孩子长大了,离娘了,晴娘才知道要放手了,可她心里不舍啊,几次都想让儿子回来好好读书。
只是看到儿子的信,她没有说出口,儿子时不时将自己的见闻写下,让她颇为感慨,本以为孩子长大还需要很多年,原来就是一转眼的功夫。
那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便有了自己的主意头,她嘴上不说,心里惦念。
沈小棠掐指一算自己将近一年没回过家,一想生意场上都有信得过的人打理,她也不用操心,好好收拾了一番,她便带着弟弟回家了。
姐弟两人回家抱了信,便来书院瞧晴娘,见她正在给学生上课,表情严肃,一直一句教的认真。
女子学堂在全国来说都是比较少的,介于黄草洼出了沈小棠这样带着全村致富的齐女子,大家便觉得女子也可干成一番大事业,在加上黄草洼村民的支持。
学堂一建成,便纷纷将自己子弟送到学堂,一来是大家都有活干,将孩子聚在一起省得走丢,二来想着孩子读书出息了,以后也能进小棠的铺子里寻事情做,便是没本事的识个字也不受骗,嫁人还被高看一眼。
如此一来,送孩子上学的就多了,当然介于女子地位低,成婚后就要相夫教子无法出来做活,所以教学的内容也不是为了让她们做多大的学问,有多大的出息。
更多的是扫盲,让大家识字受教育,这样做事也方便不少,若是其中有天资聪慧的有特长的也会着重培养,作为铺子里的班底。
这些年她的盘子也大了,越来越知道自己人的重要性,但她是个女的,不能总在男人堆里打转做事,难免被人传闲话,虽然韩宗泽不介意。
人的名树的影,不能总被人说闲话,她也需要有学问有本事的女子帮她。
时下有学问的女子都是大户人家的女子,哪里会给你抛头露面的干活,除非像她娘这种为爱离家,亦或者像她婆婆那种,家族出事的。
所以培养一批品行好,有学问的女子至关重要。
两人回来并没有打扰晴娘,只是趴在窗口瞧着,不得不说晴娘讲课时意气风发很有魅力,是家庭妇女没有的魅力。
果然,每个人都有无限潜能,只要放在合适的位置上都能发光发亮。
这里八岁以上的孩子都是分男班女班的,大家偏向的课业不同,八岁以前的蒙学便是男女混班,一旬一小考,三旬一大考,学业还是挺重的。
孩子多,先生少,晴娘不仅要带几个女子班,还要戴蒙学班,每天课业很繁重,但她瞧着很有干劲。
大半年不见了,沈小棠觉得娘还像昨天见过那样,很有精神,两个人嘀嘀咕咕的窗口议论着。
就听晴娘跟学子们捡起了孝道,讲起了何为不孝顺,旁敲侧击的说不回家探望父母,不惦记父母的都是不孝子。
沈小棠听着话头不对,眉毛一挑:“娘方才讲的是三字经吧,怎么就说道孝道上去了,不会在映射咱俩吧。”
沈天赐歪着头:“不能吧,咱俩藏的很隐蔽吧。”
突然两人脑袋上各落了一戒尺,被晴娘给现场抓包,不仅抓包,晴娘还将“不孝子”典型抓到了课堂,听她上课。
大抵是久不见儿女,这两个人就坐在一堆小孩子里听课,苦不堪言。
沈小棠这些年运气好,加上各种人帮扶,做生意越来越有经验,要说经商她算得上个中翘楚,但是读书识字吗?那可太难为她了。
听了一会儿老娘讲课,虽然比韩宗泽讲的浅显易懂多了,但她好几回差没撑住睡了过去,果然学渣就是渣啊,老娘的课都犯困。
她娘不放过她,见她点头如捣蒜的打瞌睡,还叫起她来提问,不会就站着听,尽管老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帮助她作弊,但也没逃过晴娘的火眼金睛,两人连坐,一起站着听。
原本还有些调皮的学生,一瞧见晴娘连大名鼎鼎的沈老板都罚站了,立刻乖巧起来,好好听课,毕竟无所不能的沈老板都挨罚,她们这些小不点哪敢不听话。
晴娘是杀鸡给猴看了,可惜小鸡崽硬是贴墙站了一节课,苦啊。
“这次回来打算住几天啊?”
晴娘一下学就问了她最关心的问题,不孝子沈小棠颇为过意不去,便说多留些时日在家里待待,眼见晴娘高兴的像孩子一样,盘算着要给她做最爱吃的杂面烙饼。
如今,生活条件上去了,再也不是那个缺衣少食的沈小棠了,儿时爱吃的饼是物资匮乏,如今她细软的白面够吃。
杂面烙饼又硬又拉嗓子,她不太想吃,但看着母亲热心的张罗,她又不想跟她说,自己的喜好变了。
如此一想,这些年她在母亲身边的时间并不多,彼此都没有时间了解对方的爱好,只是自以为的关心着对方。
“娘,我想吃你做的饺子。”
“行,还想吃啥?娘都给你做,多住几天好啊,有时间你在村里多转一转,这短时间村里变化可大了,如今又盖起了一条商业街,老繁华了。”
虽然黄草洼如今变成的县城,但大家还是不自觉的称这里为村,其实她一进村就发现了,原本的荒地上盖了很多房子,以前一眼望到底的村,如今一排排的房子看过去,望不到尽头。
她随便点了个菜,便挽着娘的胳膊亲密的往家走了,这可给晴娘乐个够。
她最眼热别的母女亲亲热热,自家女儿自小主意头大,做事很有分错,从未这样黏过她,嘴上觉得不妥,心里却觉得,这样才有个母女样。
大抵真的是,年纪越大也惦记孩子吧,她这一辈子就这两个孩子,真的像命根一样宝贝,越是见不上越惦记。
沈小棠回家全家都高兴得不得了,央求她能多在家里住几日。
韩宗泽知道她近几日有回家的打算,却不知道是今天要回,他们夫妻已经好久不见了,她一做起事来就忘乎所以,这股冲劲很不错,就是苦了他了。
小舅子来了之前一起吃饭打趣收收庄稼,小舅子一来就只能晚上一起吃个饭,甚至睡觉都得跟小舅子一个屋,憋屈。
本以为忍耐几天就算了,结果两个忙着搞荒漠的业务,连午饭都吃不上了,荒漠上干活的团队都是一起吃大锅饭,人多眼杂的,他只能说上几句话,老实搁军营里吃。
军营离荒漠远,骑马也要行两个时辰,晚上也不方便过去住,用沈小棠的话来说,有路上跑的闲工夫,不如老实呆在空间里干活。
他跑了几天就被勒令不准去,只能每旬休假才能跑到那边去,可是苦了他了,眼瞅荒漠的事情都理顺了,就能和媳妇甜甜蜜蜜过小日子了。
今天就收到了噩耗,姐弟两人会娘家了。
韩宗泽气得攥紧小拳拳,扳着手指一算,离放假还有七天,忍了。
午饭是没机会给沈小棠一展厨艺了,大伯娘以及瞎眼的沈老太在加上沈明三人亲自下厨,张罗了一大桌子好酒好菜,大部分是自己做的,还有一些是在村里买的。
村里那些有手艺的赚钱之后,也自己操持起饭点来,有烤鸡和熏鸭店,甚至还有烤全羊店,当她看到桌上的烤羊腿的时候便有些震惊。
沈老爷子给她介绍这是村里黄佳开的烤全羊店,她不大清楚是谁,只知道黄草洼最先富起来的那一批人,各有了新的活计,只剩一小半人还在沈家厂里干活,大部分人都开了小摊子,也有组建商队往西边的去贩东西的。
听闻是个烤全羊店,她很震惊,这种店连城里也就一两家,还是那种大酒楼搭着卖的。
老爷子拿着剔骨刀给他切了一块羊肉,让她趁热吃,她尝了尝味道很是不错。
“爷,这店能赚钱吗?”她的观念里还是节俭,还是穷的,即便有钱了也是精打细算,没过过铺张浪费的日子,总觉得干吃羊肉有点浪费,这肉里加点土豆配菜才实惠。
“咋个不赚钱吗?赚钱的很呢。”
说了两句话的功夫,她碗里就堆满了菜,尽管她说她自己回家,大家还是极热情的招待了她,甚至出嫁的梨花妹子都回了娘家吃饭。
她嫁在城里又在沈家的铺子里做工,第一时间便来了,同样是出嫁女,这待遇可是天壤之便,感受到了大家对她的想念。
“这羊肉不便宜吧?”
沈老爷子摇头:“你这么想就不对了呀,越是不便宜,越是稀罕啊。如今大家生活好了,谁家饭桌上都有几块肉了,这羊肉稀罕啊。”
“不止羊肉,还有那驴肉火烧店生意也好啊。尤其是外地的客商来了咱们村,最爱吃的就是这两家,要不是你黄叔看在我老沈的份上,这羊腿还得排队才能吃上呢。”
“哈?”
她真是没想到着羊肉竟然得了外人的眼,尤其商队每次出行和回来都要去烤羊店吃喝一顿,一开始是想吃的好点,毕竟有押送货物,一路上风餐露宿,吃的都是干粮。
住店也不敢在外面吃饭,生怕被截了货,提心吊胆的也吃不好,只有出发的时候和回来的时候能安心吃一顿好的,大家选来选去,觉得烤羊店最高端。
哪怕吃一顿,路上丢了命也值得,送货其实并没有那么安全,尤其凉州离那些繁华城市远,虽然招兵买马,但也是出锅几次意外。
有里应外合跟盗匪勾结丢了货的,也有被人抢了货还杀了人的,富贵险中求,遇上这种事也没办法,所以大家行商之前都想好好犒劳犒劳自己,这一来二去就定在这家。
烤羊店开的不久却成了小县城里的新宠,大场所,逢年过节不少人去切一条烤羊腿什么的。
沈老爷子和沈庆将自己的活计安排好,给自己放一下午假,所以着一餐絮絮叨叨的聊了很多。
“小棠啊,这次回来住几天啊?多住一段时间吧,大伯娘都好久没跟你说说话了。”
大伯娘关切的问着,如今忙,妯娌在一处说话的时间不富裕,但毕竟在一个院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她还是听过弟媳抱怨的,便开口想多留她几天,不过她也没什么自信,毕竟自己的大侄女是个主意头贼正的人。
“成,不过也说不上,这手里的活儿多,说不上啥时候就得回去。”
大伯娘叹气:“你也是个大老板了,别让自己太累了,别啥事都亲力亲为的,你毕竟是个姑娘家家吗,没必将自己弄得太累。这干活操劳让男人去,你该歇也得歇,这次回家就当给自己放假了,多歇几天。”
沈小棠笑着应称,吃了半天,碗里的饭下了不少,菜还冒尖尖的堆着,干吃吃不完,照家里这个伙食,她想……自己估摸是比在外面都累。
吃不完啊,怎么就吃不完呢?
“小棠,你今天搞那个沙漠驴的弄咋样啊?”沈庆突然问了一嘴。
沈老爷子啧声:“啥沙漠驴呀,不是搞了个沙漠骆驼吗?你净瞎说。”
“哥,爹,不是沙漠驴和沙漠骆驼,是搞了个沙漠之旅。”沈杨笑着说,毕竟一开学后,他就带着自己的学生积极响应小棠的号召,往那边去了一趟,还种了一片黄草洼村小树林,等着它们日后长成参天大树。
沈庆懵了,沙漠之驴和沙漠驴有啥区别吗?难道不是一个品种的驴?
算了文化人的事,他也说不清楚,难道这就是一字之差就是不一样的两件事。
他如今管着村里的制药厂和药田,也算是沈家营生的核心人物,自然听说了最近在搞的荒漠之驴,听村里学堂的学子和树村的几户人家说过,这一趟走的如何如何值当,长见识。
他想着那自己也积极响应,毕竟药材厂如今也是几千人的大厂子,他们可以借着学习的名义,去哪里瞧瞧去。
“你这个沙漠驴是咋个收费啊?咱厂里除了商队四处游走,很多人都没去过凉州,真要值当去,咱也出去瞧个热闹啊,顺便给你捧场添个人气。”
时下买房搬家,亦或者开店都时行熟人捧场,据说这样能添不少人气。
沈小棠:???沙漠旅?怎么听着怪怪的。道是一旁的沈天赐抢过话头。
“大伯,这个我来说,这事儿我知道的最清楚,这主意一开始还是我想出来的。”
众人哗然一起夸他有出息,至于那些没有成婚的孩子,如今就成了没出息的榜样,被家里人拉出来训了一通。
“这个沙漠之旅呢,是旅行的意思,不是有一些学子学成之后就去游山玩水的旅行吗?我们这也是,树林子大山这种东西常见,像大海沙漠这种地方少见,所以啊,我们就搞了一个去沙漠游玩的项目。”
沈庆这才明白,沙漠驴和沙漠之旅的区别,一个驴却不是一个驴,好在他没问出来,毕竟他这么大的管事,要是这么没有见识,恐怕要被旁人笑话死了。
“啊,去游玩啊,那这……我得合计合计。”
沈天赐话头一开便刹不住车,跟大家讲了一堆好玩的东西,惹得大家都有些心动了,包括在沙漠种树读变成一件极有意义的事情,还能认领自己种的数。
在荒漠一村,沈小棠最初种下的书上,还刻着沈小棠的三个字,简直像丰碑一样的,毕竟在沙漠之中种树,多稀罕的一件事情啊。
沈庆算了一算,要是厂子里全去,不说花出去的钱,就是耽误六天工作也不合适啊,这里里外外都是钱的,他有点舍不得了。
沈小棠一听:“大伯,你又这样的想法是好的呀。不过去全去还是不现实,你可组织一些积极优秀的人去一趟,虽然耽搁六天,但这六天你可以不给他们发工作,但也不用掏钱,而是有厂子掏钱让他们出去玩,我也可以给你一个内部价。”
“这样一来压低花销还奖励了厂里的工人,二来增加工人福利待遇,也调动大家的工作热情。等这一行回来的人,工作更有干劲,有了表率,大家也想着明年努力干,兴许也能达标免费去玩呢。”
这样一说,沈庆更高兴了,毕竟药厂炮制药材的工作很枯燥乏味的,几年下来,现出了不少弊端,他也是绞尽脑汁的打理,当积极性没有一开始高了。
一开始的大家哪怕不要钱,都想多学一点药材知识,如今知识学到了,钱也赚到了,就有些懈怠了,现在留下的大部分都是德行和技能都行的,但懒惰这种事情很难治疗,反正规定了没人目标。
至少做完,以前常有人超产,如今偶尔还有不达标的,只能扩招。这样的福利和法子确是能激励到大家。
沈庆也来了劲:“我看,不仅要组织去沙漠,还可以组织去其他地方玩,让大家出去多长长见识,兴许他们就知道现在日子过的多舒服了。”
这人原本下午请了假,结果听说沙漠很快天凉,接待不了客人了,但现在去玩也不是不行之后,立刻去了工厂选积极分子去了,大有赶上最后一波风头。
沈小棠吃撑了,揉着肚子在院子里走,家人太热情了,又不能剩饭,虽然最后老爹和弟弟一人分了半碗,但她还是成功吃撑。
甚至走了几步还干呕起来,差点将她吃下去的好东好西都吐了出来,她心底这个悔呀。
晴娘瞧见她扶墙干呕关心的问。
“呀,你这是咋了,是不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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