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只觉得鼻腔发酸，提着裙摆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车子大灯的光亮将他们两个人的身影拉得极长，从她十几岁，到她二十几岁……来这墓园的每一次都是莫怀深怒气冲冲的逼迫她来赎罪的。
他料定了山海害死了他的母亲，山海也觉得徐阿姨的死有她的过失，他们两个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在这墓园里针锋相对过无数次。
由最开始的愧疚渐渐变得麻木，再到后来认命一般的不再挣扎，她好像和莫怀深一起就这样纠缠了很多很多年……
可是到了现在，他不再蛮横地拖着她的手，也不再用一种恨不得将她掐死的方式，再没有这一切的剑拔弩张。
他的手很大，这样堪堪的递过来，充斥着温润。
莫怀深的眼睛不好，车灯的光亮让他的眉心微蹙，男人将手中的花往上抱了抱，似乎想要唤醒山海的理智，“手。”
不过一个字，声音不大，可山海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将手放进了男人的掌心，是极致冰凉和极致温润的接触，原本冷得发疼的手指在接触了莫怀深的温热后渐渐变得眷恋，她下意识的握住了莫怀深的手，似乎贪婪的想要汲取这些年来失去的一切。
可在某一瞬间，她却忽然变得清醒。
莫怀深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山海原本握紧了他的手，可不过只有那一瞬间，又渐渐放松了下来。
他只有更紧的牵住她才能让这柔荑不从他的掌心溜走。
莫怀深牵着山海一步一步往前走。
青石板的路，山海的高跟鞋声音似乎格外刺耳。
或许是知道山海怀孕，莫怀深特意慢下脚步迁就她，两个人就这样缓缓的走，一步又一步。
山海有片刻的贪婪，她竟然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他们没有什么白头偕老的机会，所以她从未奢求过和莫怀深一起走向白头，但这样牵着手走在墓园里似乎也是一种浪漫，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有打着手电筒巡查的墓园安保，那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两个，盛装打扮后来到墓园的人应该并不多。
莫怀深和山海的身影便显得格外奇怪。
就这样牵着手沉默的走到了徐琅的墓前，莫怀深俯身放下了那束风信子，今天并不是他母亲的忌日，可他也买了风信子。
“阿赞。”山海轻声的念着莫怀深年幼时候的乳名，侧头去看那个男人不太分明的脸，“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叫你了吧。”
“以后你可以这样叫我。”莫怀深轻声说道，他松开了山海，从外套口袋中摸出手帕，单膝跪在地上，认真的擦着墓碑上自家母亲的照片。
月色朗然，这墓园虽阴森却安宁，母亲的笑意在这墓碑上定格却历久弥新，她好像依旧是年轻貌美的模样，没有任何改变……
“妈，我们很快就会有一个孩子了，如果你还活着，要不了几个月便能当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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