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东京湾里埋藏了多少秘密呢？
烦闷的梦境也随着细长的夜流逝。
穿着一身黑，头上打满了发胶，染了个火红色头发的浅井雅点了一支烟，蹲坐在街边，等待来者。
瘦弱的身影从暮色的薄暮中钻出来，一个留着标准寸头的小子。
“去哪儿？”山下长治走到雅旁边问。
“随便走走吧，我的小兄弟。”浅井雅说，“碰碰运气。”
这是山下第一次没有遵守宵禁，在这样的夜晚还在外面游荡，悠闲地像无头苍蝇一样。
话虽如此，多少还是想要急切地去找到某事，好让自己手头上忙活起来，心里也稍微安静点。
就这样，这两人在大街上徘徊着，踩着稀碎的影子，漫步在冬夜里。
海水中映射出花花绿绿的灯光。
“看来冬天运气不好。”雅嘀咕道。
尽管如此，他们也在那个二十四小时都开着的便利店前找到了猎物。
一个头发花白衣冠楚楚的老头，杵着一把破伞，提着一个塑料袋，夹着一本书，微张着嘴巴，身体轻轻颤抖着。算是一个夜晚开始时可怜的笑柄。
两个年轻人轻快地上前，雅问候道：“老兄，这么大半夜在外面干什么呢？”
四下步行的行人就他一位，孤零零地站在微弱的路灯下。
“啊？有事吗？”当他看到这两个浑身漆黑的小子时，心里当然是害怕的，雅的问候对他老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哦哦，你看，在这种天气下，还能从一个读书的人身边走过，这确实是漂亮事啊。”
雅伸手就去提老人塑料袋，想要一探究竟，这样一位斯文人半夜会买什么东西呢？
“你……哦哦，知道了。”
他近乎已经要怕得发抖啦！这位戴着眼镜，眼窝很深的老人半夜在外面干什么呢？
尽管如此，老人还是小心翼翼地护了自己的书。
“老兄啊，我想借你的书看看，你瞧，这样美的夜晚，你这样有文化的人在外面，难免让我想看看你怀中的那本漂亮书吧。”
雅微笑着向老者说。
“啊，好吧好吧。”看着似乎有点不情愿的样子，老者将已经夹到了腋窝下的书拿了出来。
“嗬！你看，这好书！《晶体结构学》！”
雅不由得对老者手中这本精装封面的书表示赞叹。然后又指着书向山下说：“要看看这本书吗，小兄弟，这位老先生愿意分享。”
接着山下就从老者手中把伞夺过去。
“我们来看看。”雅猛的一抽手，将书和老人分开来，这位白花花头发的老人愈发是站不稳了。
“真是一流的水平！”雅一边翻动着书页，赞叹着。
突然，他们就在其中找到了不和谐的音节，用相当惊异的语气问道：
“结合？他对她干什么？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是什么意思？老兄，真让我面红耳赤，失望了，我对你失望了。”
一边摇着头，一边拍打着脆弱的纸张，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和远处的大海一起打着节奏。
“但是，但……”
“你还想要狡辩？看看，看这个词，我都没眼睛看下去了！你看这些图片，这是什么！”
雅闭上书本，用手指敲着这书崭新的封面。
“老头，你可真是个坏鸟。”他闭上眼睛，露出失望的神色。
“兄弟，你这个年纪的老头，怎么能看这种东西呢？”雅一边撕扯着这本书，一边朝老人的方向走去。
“啊！那不是我的东西！那是公共财产！”
那老人也大喊大叫起来，眼镜下面那深邃的眼窝被打开，露出两个瞪着的眼珠子。说着这样类似的话，一边开始抢书。
“你该接受教训！”雅狠狠地推了老头一把，将他推倒在地，然后抄起那把咯吱响的伞朝他身上揍了过去。
半晌，老人蜷缩着身子不敢再动弹了，雅将稍微有点弯曲的破伞往他身上一丢，然后撕扯这本书，碎散的纸屑像飘雪一样撒的满地都是。
“你的鳕鱼玉米片，还给你，你这看黄书的下流坯。”
“山下，摸摸他的口袋，看看有没有福泽谕吉。”雅指挥山下，自己从口袋中摸出一包廉价的烟，抖出一根点了火，长吸一口，然后将烟雾吐得老远。
老家伙的口袋都被翻了出来，一些纸币，还有一些硬币。
“野口英世倒是有几个。”长治直起身来，把钱交到雅的手上。
“这也够了，去搞点喝的。”雅拍拍长治的肩膀，头也不回朝着街角那家他们常去的酒吧去了。
山下长治看了看那个抱成一团的刺猬一样的老家伙，他的眼镜都叫雅给打了下来。
山下把那镜片有一边破了的眼镜捡了起来，在衣服上擦了擦，装进了口袋里面，露出半截在外面晃着。
然后，便随着浅井的脚步去了。
推开大门，里面乃是甜美酒水和尤物的香气，浅井已经坐到了柜台前那个最经常坐的位置上去了。
“喂，给他来一杯酒！”雅冲着笑眯眯的服务员喊到。
“不能卖。”等来的是冰冷的拒绝。
山下已经摸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不能卖？”雅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笑眯眯的服务员，“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未成年。”
“这叫个什么话，如果你卖糖的话，他愿意吃糖，你愿意卖糖，两厢情愿，老兄，销售糖果的问题不是让顾客相信他们卖的都是好糖果，而是让顾客在吃糖果同时不感到内疚。”
但这个蠢家伙不为所动，只是挑了挑眉，继续笑眯眯地盯着人看回味了一下刚才的那句话。
在这里聚集了各式各样的家伙，一些男人和女人在互相说笑着，那些女孩子啊，长着可爱的脸蛋，嘴巴涂的通红，露出牙齿笑着，不知道世界有多么邪恶。
“老兄，没有必要这样，那还是来杯奶吧。”
听到这个词，服务员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端出来早就准备好的牛奶瓶子，朝着里面灌了两瓶什么液体之后，就放在了雅的面前。
牛奶是好东西啊，那些青少年们，喝了牛奶之后开始焕发活力，就算是个枯骨一样的家伙，也会被里面的钙质填满，立刻站起来欢跳。
偶尔这里也会有人闹事，不过也都只是小打小闹罢了，谁知道在这平静的水面下面哪里藏着暗流呢？
“喂，长治，你还不喝吗？”雅问道。
“不胜荣幸。”说完，山下便将一口牛奶吞下了肚。
奇怪的香甜味道。
喝完之后不久，潜藏在身体之中那种奇妙的蓬勃气息喷涌而出，身体也随着变得轻飘飘的了。
“哈，你看你这副样子。”雅指着山下摇头晃脑的这幅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一次喝这玩意的人难免会展露如此的丑态，雅也好，长治也好，第一次的时候都是这么青涩的。
等到长治稍稍稳定下来，雅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好啦，乖宝宝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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