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在犹豫要不要把接下来的事情一笔带过，毕业聚餐是千篇一律的事情,想想来也写不出什么花样来。可是翻阅着我以前写下的文字，从中看出了我的欺骗和后悔，她们的原谅和关爱。虽然以前写下的文字稚嫩刻板，还是决定慢慢地把她们整理出来。这花了我很多时间，很多东西我想随手删除，不过删除文字无非敲打一键而已，可心内始终无法再次回到以往的晶莹剔透。
十八岁是真的让人羡慕的年纪，42度的高温从我身上退去之后，我跟十早只是去路边的早餐店里吃了一碗牛肉米线便恢复成往昔时候健康，甚至医生开给的药都没有吃过一次。
我恢复健康之后来到了教室，孙浩神秘兮兮地看着我说：帮主，病好了？
我说：好了。
他说：怎么好的？
我说：用内功的。
他说：什么内功？
我说：那当然是《玉女心经》啦。
他说：哎呀，好药永远都比不过好心情。
我说：呀……不得了了，会讲格言了。
他说：那肯定的，你也不看看是跟谁混的。
往日的生活不约而至，三天后的高考我们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说是命数可能有些悬吊，可能最终也还只是人心作祟吧。跟十早和好如初之后，在我们的打闹中，于小佳也会偶尔参与进来。其他人嘻嘻哈哈地打闹得有点出格的时候，她就从中脱离出来，和我站在一边看其他人打闹。
她问我：你们的事好像解决了？
我说：我们的事。
她说：嗯……算我一份吧。
我说：解决了。
她说：怎么解决的，我很好奇你们男生是怎么花言巧语的。
我说：没有花言巧语啊，就是实话实说了。
她说：你说实话了？
我说：没有。
她笑了，她说：那你说什么谎言了？
我说：我就是跟十早说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说：这是谎言？
我说：是谎言。
她说：相信了？
我说：你相信吗？
她说：看你怎么选了？
我说：怎么选？
她说：反正是你给我补课，你说选A我无法选C的，虽然老师说不会的就选C，可是我相信你。
身边的打闹声一直不绝于耳，我们安静地看着，于小佳说：真不想毕业啊。
我说：可是快了，毕业之后打算去哪里？我一直没有问过你。
她说：其实我不太清楚，因为我肯定考不上好的大学，所以不想去太远的地方，我害怕陌生，两年多了，我才变成现在的这副模样，我很喜欢现在的这种状态。
我说：这个无法帮你选了。
她说：要是这个问题能变成试卷上的选择题就好了。
我说：我帮你选A？
她笑了，说：对啊。
我说：近的地方不一定近，远的地方不一定远。
她说：关键是什么？
我说：关键是你千万不要把我忘记了。
她说：嗯，我的同学录写好了吗？还有很多同学没给我写呢，你再写不好，我们就要毕业了。
于小佳的同学录已经放在我这里很久了，我一直没有想好需要说些什么才好，我说：快了，估计明天我就想起来怎么写了。
她说：你看了那么多书，总是想得起来两句啊，适合这种情况的。
我说：那是别人的。
她说：别人的？
我说：嗯，我还是留些我自己的东西才行。
她说：啊，那你就慢慢想吧，总之呢，其他同学会给我写些什么东西我都大概能猜出来的。
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于小佳的同学录上写过什么，想来我应该写了些很含蓄的语句，要她可以一直记得住我，或者我最后都没有想起来要写的东西，只能说些客套话，或者还是我真的跟她说的一样给她写了些别人的东西，总之我已经记不起来我到底写过些什么东西给她。
三天之后我们高考了，意味着我们必须离开这个地方，而且是一去不复返，即使哪天能回来看看(应该说我肯定会回来看看）。可是我们都已经不复往昔的容貌，身上贴着别的标签，在别人无法觉察的时候用眼角在球场边的树荫下寻找着记忆中的往事，还有那双一直盯着我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灵动眼睛。
高考开始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可是那对我来说确实没有多少回忆，或者说是我本身抗拒着把这样的回忆留在我人生中，所以把那个时候我做过的一些事给过滤掉了(如果真要追究起来，其实我也没有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
我认真的做完了语文和数学试卷，本想在写作文的时候模仿别人写一篇抨击这种高考制度的文章来的，后来想想还是作罢，因为高考只是一种选择，它又没有规定我们不能做其他选择，可是抄写三分之二的名人名言再加自己溜须拍马的几句感言的文章我也实在写不出来，所以我借着试卷给的命题写800多个毫无意义的文字，我知道的，我的作文一直没有得过高分。
文综做得差强人意，英语的话我大概花了十五分钟就做完了。
考完语文的那个早上我在外面等着十早出来，可是无意遇见了苏莉，她跟我打了招呼，她说：考得怎样？
我说：跟平时差不多吧。
她说：加油。
然后就跟着自己的朋友走了，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脑中回忆起高一时候教室里的风景，我叹了口气，那风景也永远只会在回忆中出现了，我可能太贪心，太不甘心。
最有印象的就是我二舅在高考地点的旁边租了一个安静的房间给我，说让我好好休息，然后好好考试。我本来很开心的，可是他借着陪考的名义每天跟我住在里面，我每次休息都会被他惊天动地的鼾声震撼得不知天南地北。还好我不是那种把三年努力寄托在那几天的人，不然的话我首先会把他轰出去。
三天后，高考结束，我完全结束了自己的学生生涯。
我跟班里的学生走在聚餐的道路上，毕业就是翻过了围墙的自由。自由瞬间让我们长大成人，而自己已经是一名成年人的标准就是可以毫无顾忌地给老师递烟和敬酒。学生们十分享受这样的感觉，像逃出了监牢的人们，和鸟儿一样挥打着翅膀。
那时候的我们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也是在规则中运行的，所以错误地理解了自由的定义。以为着自由就是自己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自己想要什么就可以有什么。
我比他们先一步看清了这点，所以我以为有时候在规则中方向前进也是件精彩的事情，因为我可以试试规则中不能前进的方向，可能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受到了严重挫折，然后我们有着可以返回的路程。如果规则这个东西一旦在自己身上失效，你无法前进，也不能返回。没有规则就没有选择，聚餐之后我即将遇到这样的情况，所以我的忧愁并不是因为毕业之后的离别。
我们班的男生比较少，一桌就坐满了，女生满满的坐了好几桌。那天，男生去理发店吹出了自己喜欢的发型，女生也化了妆，穿了平时学校禁止穿的衣服裤子。班主任（严格来说是前班主任）和其他几个男老师和一桌男学生坐到一起。这个时候除了班主任以外的所有的老师惊奇的发现几乎所有的男生都会抽烟。并且都轮流这给老师发烟。班主任开始给所有的男生倒酒，“海燕姐姐”表示不会喝，我们叫他别装蒜，于是班主任强迫性的给他倒了一杯，并且叫他必须喝完。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读书以来，班主任和已经去其他学校高就的杨老师无疑是最好的老师。他们可能在升学率这个事情上做的不是很成功，那是学生本身的原因，如果让他们去带那些更加热衷于高考的学生呢？
遇得到他们，无疑是最幸运的事情。这些年来我时常回忆他们的时候，也一直这样想。
那天的饭桌上大家脸上都堆满了笑容，可是“我们毕业了”这声憋了3年的欢呼似乎都被什么压抑着，无法真情自然的流露出来，毕业不是想象中那么的欢呼雀跃。分别对于我们来说或许没有那么痛苦，但是确实是要分别了，得表现得不舍的样子，不然别人要说自己没有人情味。
吃完聚餐就去KTV唱歌已经是毕业生必须走的一步，我就觉得每个人都牵强附会，是不是大家已经厌倦这个环境？在一起3年，聚会的意义打了许多折扣，可是这似乎是个仪式的问题，或者是个规矩，倒是很像课后作业一样，是必须要完成的。
我和孙浩跟着班上的男生走在前面，十早和馨月跟班上的女生走在后面，我本想跟十早走在一起，可是这个时候我本能的觉得应该和即将要分别的朋友走在一起，和他们说话，要很含蓄的表现自己的不舍得，说些“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能相见的话”，把气氛弄得生离死别一样，这才是毕业嘛。
一路上大家都有说有笑的，可是已经没有以往周末去喝酒的那种迫不及待的心情。毕业被一些文人墨客书写了很多依依惜别的眼泪，很多不知何日相见的感叹，可我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反而觉得大家都刻意的努力制造这种感觉，毕业被定义成一个忧伤的剧本，大家都必须捧场做戏，必须要那么演才行。我本来朋友就没几个，觉得没有那么多惜别的感情，这不是生离死别，毕业应该是欢乐的才对，一群人聚在一起，只为抒发离别的忧伤，最后说不定要泪流满面的道别，这个场面很不可思议。
要不是太熟悉的人，我一般在KTV不唱歌，虽然我有把齐思佳唱哭的历史，可是总结起来说——就是我唱歌还是难听。这几年中我也纵横这座城市的各个KTV，歌技也有长进，甚至还为了面子特别练了几首，想让朋友刮目相看。可是一听到别人唱，我就很痛苦的明白自己确实没唱歌的天赋。
虽然以前和孙浩，十早他们一起的时候我老是抢着唱。目的只是营造气氛，那天我确实提不起这样的兴趣来，觉得自己也没有让大家欢乐的义务，或者说唱的实在难以入耳还霸着麦人家会怎么看？所以那天我没有去献丑，主要还是怕把丑真的献出来。
我和孙浩去到包间的时候孙浩和我说：这个事情真不应该女人做主，看，几乎有一半人要站着，反正是学校出钱，找个大一点的包间嘛。
我表示很同意他的说法，我说：能怎样嘛，都来了，看都喝起来了，将就了。
我们说着话，人堆里传出个声音叫我，孙浩说：你的妞叫你呢，别喝太多，不要把今晚浪费了。
我很得意的向孙浩扬了几下头，说：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你呢？今晚不安排安排？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借着聚会的名义喝酒不过是为了之后的本色演出。
孙浩假惊了一下，他说：帮主真是名不虚传，那么说今晚十早不回去了？
我说：以前也经常不回去啊，都住我那里，你今晚要怎么办？
孙浩很羡慕又很无奈的看着我，说：我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毒药眼线多得很，要被知道了，我死得很惨。
我们说着，十早又喊了一声我，我就不管孙浩小跑了过去，一看已经挤满了人，两边边分别坐着馨月和关艺，没了我的位置。
我说：花香四溢，寸草不生。
十早说：活该，刚叫你你不来，你们说什么呢。
我说：孙浩说“满园春色关不住”。
十早把我拉近了些，我蹲在她的双膝前面，她说：你看上了哪一枝，或许我能帮上忙呢，今晚你可以放纵自己的。
我说：我是辛勤的园丁。
十早说：贪得无厌。
十早问我要坐哪儿，我站起来满场看了下，说没位置了。十早拍拍自己的双膝说：来吧，坐这儿。
那天十早穿了裙子，遮住了双腿了，雪白的膝盖露在外面，我的眼光已经钻到了裙子下面，冲动得恨不得这个聚餐现在就结束。
我说：还是你坐在我上面好点。
这话让旁边的关艺和馨月听到了，两人立刻眯笑着看着我们，馨月说：真有情调。
关艺说：怜香惜玉。
十早听了和两人打闹在了一起。我见十早玩得开心，自己也开心，说去找孙浩他们玩去。
我来到了另一边，找了半天没见到孙浩，听见人堆里又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我转头找了半天，原来是于小佳，我走了过去，于小佳旁边有个空位，我挨着她坐下了。
于小佳的身边坐着雯婧，也跟我打了个招呼，那晚的雯婧比平时要漂亮了许多，文婧的魅力在于总是悄悄的绽放，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诱惑着你，刚好，我就需要这样的色彩。如果没有悸动，那叫什么青春？
旁边坐着的就是学校的“风尘女子”，一见到我各种娇媚堆在脸上，果然是红灯酒绿里混的，我一坐下就要跟我喝酒。
我和她连喝了3杯，3杯过后我才慢慢看清了叶琪。她化着浓妆，整块脸被粉盖住了，我没有研究过穿搭，也没如何沾染过风尘，所以觉得她比雯婧还要好看些，裙子的短得几乎K一样，两条众目睽睽下的腿，纤细皙白，看得我浮想联翩。
我一直跟十早说她不需要化妆，可是女为悦自者容，倒是也不反对化妆的。
我曾经跟十早调侃说：许多男人说自己喜好气质型的内在美，男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身边往往有一个长相不是那么出众或者平凡的女性，他们这么安慰身边的女孩，同时也安慰了自己。毕竟谁不想找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孩作伴啊？可是自己一没有国二没有城能让女孩的花容月貌来倾，只能自惭形秽地说些“喜欢内在美”“不以貌取人”的虚语来强行提升自己的品格。女孩们何尝不知男生的心思，只是苦于自己实在不能倾国倾城，只能无时无刻把自己的内在表露于外，所以一拍即合，让人类在虚假中得以延续。
男人的品格——不以貌取人。
女人的方式——内在外泄。
所以身边到处发生精彩的故事，让我们津津乐道。
十早说：我是喊你写书，可没喊你胡说八道。
很多时候我都可以理解其实这个世界是需要假象的。如果一天我们走到大街上看见满世界都是美女，那么我们肯定会觉得幸福。太多的人需要的不是真相，需要的只是能暂时填满自己内心中那块缺憾的东西，即使那是虚假的也能让人觉得忽然的温暖。
我跟十早说：天生丽质的女孩儿是不需要化妆的，不过你看看现在的化妆品那么多，那么贵，还卖得那么好，足以证明世界上其实还是丑女多，男人也都爱追求化了妆的女人，更可见世界上还是违心和虚荣的男人多。发明化妆品的一定是个男人，而且在他发明化妆品之前估计都没见过美女，所以必须做掩耳盗铃的事来满足自己。
我说：这些就叫庸脂俗粉。
因为我有着这番“高论”，所以十早高中三年以来没有化过一次妆，一直保持着那张清秀的脸。我很清楚，即使黑眼圈从她的脸上退去了很久了，但是十早也还是算不上是一等的美女，可我喜欢她这种简单的表里如一，我觉得无论是十早的脸还是她的心都不曾欺骗过我，这让我活在了一种深深的喜悦之中。
叶琪一边在跟她另一边的几个男生玩骰子游戏一边和我说话，18岁女人身体的香味和化妆品的香味一阵阵传来，熏得我心花怒放。她的举止和不时抛过来的媚眼，轻柔的微笑，我身体里的某个认知被冲击的摇摇欲坠。我往叶琪的位置挪了几分，两人贴这坐到一起，身体又硬了几分。两人不停的说话，我甚至没有听到于小佳叫我。
雯婧用手背敲了敲我，我才回过神来。
我转过身来，看见于小佳和雯静都看着我，于小佳手里拿着酒杯，她想要和我喝酒，叫了两声我都没听见，她又不敢大声喊，倒是旁边的雯静把我喊过来了。我看着于小佳的脸，伸到眼前的酒杯，想要和我喝酒，却不知道祝酒词是什么，只能眯眼看着我，另一只手掩着嘴笑。
我赶紧拿起酒桌上的酒杯，酒精开始在我身体里作祟，让我的胆子大了起来，我说：来吧，要喝我们来个交杯的。
于小佳没拒绝我，喝过之后雯静说我：你不要遇到美女就把我们忘记了嘛。
这话说得叶琪不好意思，赶紧和她喝了杯酒，我说：要不我们一起摇骰子？
于小佳和雯静不会玩，叶琪教会了她们，我们3人开始玩起来。身旁是3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我乐在其中，把身边的一切都摆到了一边。
十早虽然和身边的朋友玩着，眼光却一直跟随着我的身影，她看见于小佳叫我并且我过去坐到她身边的时候心里有了些不快，可是自己没能帮我把位置占到，不可能叫我这样一直站着，她无可奈何，她心里责骂我说：这次就原谅你了。
然后她看见我一直在跟叶琪说话，她见叶琪今晚花枝招展，媚眼乱抛，心里面担忧起来，后来她又想：坐在别人旁边哪有不跟人说话的嘛，我也不可能对叶琪有意思，我平时也不喜欢这样的女人，再说要是自己对男朋友管三管四的别人还要说自己心眼小，她心里再次责骂我：再原谅你一次。
接着她看见我和于小佳喝交杯酒，心里生气起来，想要上去把我叫过来，可是馨月安慰她说：朋友之间总是那样玩的，再说今天是毕业聚会，以后估计都不能见面了，没什么的，我们知道他是喜欢你的。
这样说了后十早心里的气平了些，关艺说：该你的歌了。
十早唱了一首《千千阙歌》，这是很受欢迎的歌曲，十早也在其中，我以前跟十早说过这首歌没人比她唱得好了。这让十早有意无意地总是哼唱着这首歌，她一边唱一边偷瞄着我，唱得言不由衷，走音了好几次。这些瑕疵跟不完美的故事一样被她表现得淋漓尽致，许多的同学都为她鼓掌，班主任夸奖她唱的好，说没想到班上居然还有歌星。十早脸上笑着眼中却慢慢溢满了委屈和哀伤，我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抬起头看她一眼，应该是直接没有听见，一直在和身边的3个女子玩游戏，和她们喝酒。
我应该早先就注意到了十早的情绪，不过我的双脚似乎陷入了泥潭一般让我无法移开身体。
接着十早唱了王菲的《红豆》：
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十早完全低估了红尘世界的寿命，她甚至不知道世间还有多少这样的风景，可是我连这个包厢中的风景都才刚刚看到，想要锁住一双迷恋上花花世界的眼睛就像是想要挽救一场已经发生的车祸，或许她可以跟我们一样变成别人眼中的风景——加入我们一起玩耍。不过十早是骄傲的女子，爱是私心，是很大的程度上的一种占有欲，这是每个人无论用任何手段都不能涉足的禁地。十早在来时路上的憧憬开始瓦解，她独自坐在哪里，眼中没了神韵，馨月和关艺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或许她们明白现在任何安慰都是没有用吧。她们很担心十早会哭出来，也没有玩耍的兴趣，看着别人在游戏或者唱歌。
在玩着的时候，孙浩走了过来，偷偷对我说：你还玩那么开心，十早不高兴了。
这时候我才有些不情愿地抬起头来，看见十早目光伤心又锐利，她似乎看见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像在我这个方向寻找着什么。我被这么一看，脸上的笑容马上收敛起来，将心藏往更深处，可是十早的目光一直抓着不放，这让我稍微有些不快，身体却动不了，我不停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生怕稍有一丝懈怠自己的秘密将被十早看见，两人的眼光在吵闹声中对望着，过了一会，十早低下头，抬起一杯酒一口气喝下去了，不再看我。这时候我终于将憋在心中的气吐了出来。平复了心中的浮动，我很舍不得的将这个近水楼台让给孙浩。孙浩随着身边的音乐摇晃着身体，摩擦着手掌，要大干一场的架势，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心中希望孙浩吃水不忘挖井人，留几口让自己吃。
我走到了十早的身边，关艺让了个位置给我，我坐到了十早的身边。十早把身体转到另一边，背对着我。我拉了拉十早的手，十早倔强的不转过来，我把手绕过她的后背抱着她，
我问她：你生气了？
十早转过身来，眼中是伤心和委屈，她说：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在逢场作戏。
我有些哑然，因为我本来就是想这样告诉她的，可是十早直接给我亮起了红灯。我只得把笑不停的送往脸上，心中飞速的遣词酌句。
最终我只得如实奉告：嗯，我的确是陪她们玩得很开心。
她说：你过去了以后居然一眼也没看我，我唱的两首歌，就是唱给你听的，你漠不关心，像两个不相干的人一样，倒是和其他女人玩得那么开心，你说换了你会怎么样。
十早的话让我想起了我和她的朋友闹矛盾的情景：就是因为十早和别的男生玩耍让我生了气才造成的后果。
我无法为自己辩解，只能识趣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加了些力气抱着她，我说：十早，对不起。
十早说：乔林哥，你现在这么用力地抱着我……乔林哥，毕业真的等于分别了吗？
十早的声音里委屈和担忧掺杂在一起，我无法回答她的问题，毕业之后，我和十早将天各一方，我不曾怀疑过十早对我的感情，可是十八岁的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维持我们的恋人关系。十早有着明确的方向，像地球一样沿着自己的轨迹旋转，而我像失去了重力的叶子，不知道会飘往何方。
十早说：乔林哥，你今晚的表现让我很担心。
那种无处安放的心情让我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话虽然说得漂亮，可是我始终都还没有勇气去过那种随遇而安的生活。我有着不想去念大学的苦衷，可是也十分害怕一个人孤独地面对这个世界。我靠在十早背上，想着家里的父母，心里充满了委屈和不甘。我没有任何一次去责怪过自己的命运，身边消失的东西太多，得到的也无法抓得住。不责怪也不知道怎么去改变，只能怯懦地躲在十早背后，把她推进黑暗的深渊，我不知该是该迎难而上还是随波逐流……
没有多大一会儿，十早感觉到了身后的异像，她转过身来连忙把我的头抱入自己的怀中，她轻声问：乔林哥，你怎么啦？是不是我闹情绪让你为难了？
我始终都是无法承受得住十早这份沉重的爱情的。
我在她怀里摇摇头，她加了些力气抱着我，像我抱她的时候一样，她说：乔林哥，你别在意，是我太小心眼了，我不该怀疑你的。
不知道十早为什么就这么原谅了我，可能是因为我泪流得很真切吧，我在十早怀里偷偷把眼泪擦干，我抬起头来，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支撑我给了她一个空中楼阁一样的承诺：十早，我们一起去上大学，毕业就结婚，你愿意吗？
十早起初惊讶地看着我，然后她抓紧了我的手点了点头，她说：乔林哥，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不顾一切。
我们没有再多言语，只是把手紧紧抓在一起安静地看着玩耍的同学们，像是等待着心中那场灾难的来临。
时间慢慢过去，孙浩突然喊我：帮主，你那边搞定了没有？这边快撑不住了。
我看着他笑了起来，又转头看着十早，十早露出一个清晰的笑容，她说：乔林哥，你去吧，你无论怎么玩我都不管你了，只是晚上要跟我一起回家。
我并起身加入了孙浩他们的游戏，纸牌，骰子和酒的游戏，唱歌或吼叫，酒精在血液里翻滚，噪音在耳朵里轰鸣，忘记了昨日的往事，计较不了明天的痛苦，感觉生命完全失去了意义，这并是自由的定义，因为心有了安放之处。
在那缥缈种的感觉之中，时间已经走过了凌晨12点了，雯婧来跟我道别，她说家里打电话喊回家了，于小佳跟她一起，因为他们同路。
后来我才发现她们家住在不同的方向。
走的时候于小佳跟我说了些什么，不过我没听清，酒精和噪音完全占据了我的身体，她于是踮起脚尖靠近了我的耳朵，那是我和于小佳唯一的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亲密接触”。
她说：以后我换号码了会告诉你，你换了也要告诉我。
我有些不舍得她们的离开，可是只能说：以后保持联系。
雯婧和于小佳的离开让我有些失落，我回到了十早身边告诉她我有些喝多了，十早说：酒不醉人吗？
我说：你胡说。
我们像平时那样说着话等着聚会的结束，没有多久我的电话也响了起来，我出去接了电话。
我回来的时候可能表情有些怪异，十早说：你怎么啦？乔林哥。
我说：对不起,十早，我刚才才跟你说我们要不顾一切地在一起的，可是你今晚不能跟我回去了？
十早有些吃惊，她说：为什么呀？
我说：我二舅不放心我，今晚要来接我，现在已经开车在路上了。
十早一下坐直了身子，感觉是要辩驳什么，可是她突然轻轻把我拉了坐在她身旁，她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这样，乔林哥，我就先回去了。
我说：十早，对不起。
十早说：乔林哥，这不是你的错，走，送我出去搭车。
我跟孙浩他们打了招呼之后并带着十早走出了包间，来到公路上的时候十早说：乔林哥，我知道你其实有一百种方法不让你二舅来的。
我说：他要来我真没办法呀。
十早笑笑说：乔林哥，你知道基里连科吗？你应该知道的。
我说：什么基里连科？
她说：就NBA那个球星，你肯定知道的。
我说：我知道啊，怎么啦？
十早说：认识你以后我也经常翻阅篮球杂志，看到了这样的一篇报道……
我说：什么报道？
十早说：基里连科的老婆允许他每个月去找一次*女，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保证安全，不把疾病带回家，因为他老婆觉得男人都是爱尝鲜的，新鲜感是维持婚姻长久的必要条件，是这样的吗？乔林哥。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只得说：你跟我说这个干嘛？再说这对新鲜感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十早带着让我心虚的笑容说：算不得误解，两个人做不同的事和跟不同的人做同样的事都可以说是新鲜感的，不过我可没那么大度，所以就允许你今晚做一次，一辈子，就这一次哟？
我说：十早，你到底想说什么？
十早说：你今晚不带我回去了，你可以带其他人回去的，你找女同学也好，去北路那边找小*也好，如果你不知道就问孙浩，他肯定知道的，如果你钱不够我给你点。
我说：十早，不是不带，是我二舅他……
十早打断我说：乔林哥哟，我刚才都说了你有一百种办法可以让你二舅不来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十早说：乔林哥，你钱够吗？
我有点哭笑不得，我说：我是那种去找小*的人吗？
十早说：那你就找个女同学跟你睡吧，今晚，就今晚哟，明天我来的时候你要把床上的痕迹清理好，把她的味道清除完，这样，我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一直沉浸在毕业的伤感之中。
我还想要说什么，可是十早转身钻进了出租车，我追了上去，十早摇下车窗，她说：就今晚哟，乔林哥，你可得把握好机会，行不行就看你自己了。
我说：我不行？你还记得那场篮球赛么，我们可是看了一整场的。
十早说：那乔林哥，你今晚得好好快活，以后就必须把你这点心思全部抹除了。
我说：好……
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想要辩解说：我不找的……
可是十早喊司机启动了车子，我看着车子消失在夜幕里之后便转身回到了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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