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惊为天人

虽然还没有见到这位小皇帝,但是在刘和的认知中,自然不会小看了他。能够在董卓、曹操两位权臣的压迫下存活,保住汉室国祚,汉献帝确实是有些能力的。王允的评价恰为中肯,小皇帝有着越王勾践一样的心思,但是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同样的境遇都不一定会有同样的结果,这不是春秋,是东汉。

王允在对刘和说出隐秘的时候,早已屏退了服侍的婢女。刘和见状,只得起身来到席前,亲自为王允盛酒,两人近距离的密谈,王允说出来的事就更多了。

董卓霸京师之后,“夜宿龙床、秽乱后宫”,被他糟蹋的后宫嫔妃宫女多达八百多人。刘和闻言也是不由震惊,这董卓挺猛啊,短短几月就玷污了快千人,每天晚上都不闲着?董卓嗜杀成性,对不服从者都是处以极刑,折磨取乐。杀人观赏之时,会叫上百官,甚至是年幼的小皇帝一起,这就很变态,好几次小皇帝都被董卓残忍的手段吓哭。

说着说着,王允愈发激动,握紧的拳头指节发白,眸子泛出赤红。刘和知道,作为汉室死忠,看到皇帝被如此折辱,他的心里怎会好受?也不打断他,为他斟满酒樽,一同饮尽。待他恢复些许平静后,老老实实的听他说下去。

董卓入京之初,废立皇帝之后没几天,为了稳固权位,打算把小皇帝身边的皇亲国戚通通清理,只由董卓自己把握朝政。于是有了驱逐刘辩、鸩杀董太后。原本打算将何皇后,也就是何太后一并鸩杀的,派了人安排毒酒。不巧的是被何太后之母舞阳君抢下,替女受死。董卓怒极,想要亲自动手,等他见到何太后时,被其风韵勾的色心大起,想要霸占于她。何太后倒也刚烈,宁愿撞柱自尽也不愿受辱,不成想反倒勾起董卓变态的征服欲。

董卓命人将其兄弟何苗的尸首挖出,并肢解分尸,丢在了何太后寝宫园外,不断的进行恫吓,似要玩弄何太后的心态,一有时间就去霸凌一番,虽不曾得手,看到高高在上的太后情绪崩溃,声嘶力竭的反抗摸样,董卓对此乐此不疲。刘和听着,也想到了那日入宫所见,确实见到董卓如此的暴行,原本以为何太后难逃魔掌,没想到董卓还玩起了花样。

正因为董卓种种暴虐无道的恶行,在朝堂上掀起了一股歪风。诸多王公大臣为求自保,或是为讨董卓欢心,从而得到恩宠,竞相从民间寻访姿容上佳的女子进献于他,供其取乐。刘和不由一怔,后宫嫔妃宫女加起来都有四五千人,难道还不够董卓淫乐?群臣所为,无异于为虎作伥,助长其气焰。王允也是这样想的,奈何世道人心如此,王允恨不得捶胸顿足,破口大骂出声。不过还是生生克制住,拿起酒樽就是闷声喝下。

刘和无奈,只能陪着喝,喝完了继续往酒樽盛酒。这一趟没白来,这些事寻常人哪里得知?一般的大臣,不受董卓看重依仗的,也不可能观测至此。王允作为董卓重建班底中的一员,这运气一般人真比不了。王允忠于汉室之心董卓难道不知道吗?但是一个团队里不能全是坏人,王允运气好,就是呗抬出来做给世人看的,掩盖董卓自己谋朝篡位的野心。擅权乱政总比谋朝篡位的好听,汉室倾覆必然会给天下群雄诸侯一个群起而攻之的正大理由。

不知不觉的,王允了心情愤闷,接连喝了十多杯酒。虽说这酒刘和觉得也就十几度,如同啤酒一般的度数,自己倒是没有什么,王允却是有些不胜酒力,呈现醉态。这个时候,应该是出现了蒸馏酒,但是并未普及,大多是发酵酒,撑死也就十度上下。王允作为重臣,有机会得到赏赐的贡酒,就算是蒸馏酒,现在的技术也不会超过二十度。只能说,古人的酒量并非都是很大的。

“前些日子...渤海袁本初送来密贴...筹谋伐董大事...贤侄啊...听伯父一句劝...切莫卷入其中...”

看着王允醉醺醺的样子,刘和还以为今晚的收获到此为止了,谁承想,临了临了,王允居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也不知道王允到底是醉没醉?刘和等了好一会儿,只见王允没有再说话,渐渐响起了鼾声,只得唤来婢女,将其扶进内堂休息,自己也打算回去了,毕竟今晚的收获还算可以,要回去好好整理整理有用的信息,制定对策。

谁料两名婢女力小,竟是抬不动酒醉的王允。刘和失笑,在婢女尴尬又感激的目光中将王允背起,而后由婢女牵引,直往内堂而去。还别说,王允本就有些富态,醉了酒确实有些沉,难怪婢女扶之不动。绕过几座楼台,方才来到王允的住所内堂。将他放倒在床榻上,剩下的就交给婢女打理的了。走了这一路,加上酒精的催动,刘和不免感觉到有些燥热。本想唤过婢女引领自己出去,奈何见到两个婢女围着酒醉的王允忙个不停,便不再催促。

走出王允卧房,刘和感受着拂面的晚风,正值初冬,夜风不算太寒冷,反倒顿觉清爽不少。同时也接着月色四下打量起来。没想到这王允对生活的品位还挺高。卧房之外正对一座园林别苑,园林水道环绕,此时皓月当空,皎皎月色洒下银辉,荡漾在水面上,晚风拂动,搅起几缕水纹,波光粼粼好不灵动。

刘和慢慢走近,穿过一道拱月门,置身在精致典雅的园林盆景环绕之中,心境也跟着清净不少。这样浑身放空的感受刘和很是享受,这段时间以来的身心疲倦隐隐消散。忽地,刘和揉了揉眼睛,看向前方不远处的假山处。半遮半掩看不真切,但也朦胧看到一道曼妙身姿,合掌跪地,朝着夜空作出祈祷的样子,嘴中喃喃细语。

刘和心生好奇,玩心大起。做贼似的,悄悄摸摸转到假山后,打算看个明白。虽然只看到背影,刘和也有被这女子惊艳不已的感觉。女子梳着双丫髻,如瀑般的黑亮长发披散齐腰。嫣红色的纱衣下难掩曼妙的身形,肩背腰肢的比例起到好处,单单看了一眼,刘和都有些难以压制,想要上去搂抱的冲动。晚风自女子方向携来一阵清香,刘和闻着,险些痴醉。

只见女子你呢喃了几句,然后犹如虔诚的信徒一般,对着夜空中的月亮拜伏起来。刘和不禁有些痴楞,这是...女子拜月?以前都是听过,这次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少女祈愿拜月,配合着皎皎月光,显得格外柔美。不等刘和观赏,更为吃惊的事发生了。

女子方才一拜,晚风大起,竟将女子身上披着的纱衣刮起,好巧不巧的朝着身后偷看的刘和飞去。刘和盯着纱衣飞起,晃眼间恍惚看到夜空高挂的明月经女子一拜,似少女娇羞一般躲在了阴云背后。刘和无比震惊,这并非错觉。不是阴云浮动遮挡,而是明月移了位,躲在了阴云后。瞬间,月光暗淡,刘和眼前也是一层朦胧,口鼻间充斥着令人陶醉的芳香。

“啊!何人在那?”

一声娇叱传来,声音如同黄鹂般清脆。刘和闻言不由一惊,想要将覆盖在自己脸上的纱衣拿开,慌乱的样子不禁惹得女子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好不容易将纱衣拿下,月光正巧重新露出,刘和抬眼一看,生生愣在原地。

女子肤若凝脂,五官精致,周身透发出一股难言的出尘气质,更胜出水芙蓉、仙女下凡。

柳叶眉弯弯,似当空明月。看向刘和的目光中,眼波流转带着无尽柔情,如沐春风。青葱柔荑捂嘴轻笑,依稀可见的嘴角生出勾人的魅惑,体态轻盈的身姿尽显婀娜。直到女子止住笑意,放下嘴边的小手,完美无瑕的脸呈现在刘和眼前,再度使得刘和震惊到无以复加。

太美了,简直惊为天人!刘和发誓,前世今生,从没有见过这样美到极致的人。一颦一笑足以动人心魄,哪怕什么也做,单是站在眼前,就美的让人窒息。

呆愣了好一会儿,刘和这才努力回过神来。看着女子疑惑的目光,刘和鼓足了勇气,迈步走向女子。

“汝是何人?为何在此?想要做什么?”

看着走近的刘和,女子终于显露出一丝娇羞和慌乱,不禁后退了一步,美目紧紧的盯着刘和。虽然刘和看着身姿挺拔,相貌英俊,一脸书生的儒雅,不像是个登徒子。但是深夜碰见,女子还是出于本能的警惕,小心的防备着。

刘和停顿了一下,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女子,而后快走了两步站到女子身前,尽力做出绅士的样子,将手中的纱衣双手奉上。女子接过后,没有转身就走,仍是一脸灵巧好奇的看着刘和。刘和显得更加尴尬,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解下自己的貂皮大氅,鬼使神差的为女子披上,女子也是不由一愣,竟也没有拒绝。

披好大氅,刘和回到女子身前,拉开了一个安全距离。这才拱手行礼,激动不已的问道:

“你...是貂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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