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赖勤娣敲门。何源在窗户看见赖勤娣手里拿着一大包东西敲门,他默不做声。等她走了,他再开门。
他见门前有一大包糖果饼干,顺手递给正在玩耍的孩子:“拿去吃。”
小孩欢呼着接过跑开。
几个来回,河源都避而不见。
赖勤娣心知肚明和何源不会有结果,再后来她嫁给瘦萌萌的司机。
几个男人戏谑蠄鼠婆两公婆:“肥婆配瘦鬼,晚黑生猛又好睇。”蠄鼠婆两公婆听了哈哈大笑。
蠄鼠婆虽长得困难,但在家受宠。她父亲擅长副业,把她吃得满面红光。她自信爆棚,喜欢谁就追谁,从不羞涩。
2
时间又来到一九八一年春。
周末的下午,李端秀路过统计科办公室,她透过玻璃窗招手让夏泊舟出来。
夏泊舟走了出来,李端秀拉起她那春葱玉指端详道:“小夏,你的手真好看,手指尖尖的,手背还有酒窝。”
夏泊舟笑而不语。
李端秀接着慢悠悠地笑道:“昨天说好的,今天下了班上我家作客,可别忘了哦。”
夏泊舟注视着李端秀弯月一般的眼睛低声笑道:“李姨,放心,不会忘。”
这时,人们刚从禁锢走出,他们的面容灿烂得像盛开的桃花,演绎着一个个春天的故事。
五点一刻,夏泊舟收拾好办公桌,站起准备出门,迎面碰上进门的经理雷振新,雷振新笑道:“小夏,这么急下班,不是拍拖吧?”
“不是,不是,雷经理。准备下楼买点东西。” 夏泊舟连忙让座倒茶。
雷振新问:“你们科长呢。”
“她下商场去要资料了。” 夏泊舟帮科长打掩护,她们科长早就接孩子去了。
雷振新坐下,夏泊舟端上茶。
雷振新打开茶杯,用杯盖拨了拨上面的茶叶说:“叫你们科长周一把统计报表交到我办公室。”
“好的。”夏泊舟认真地点头。
雷振新起身走了出门。
“经理,慢走。”夏泊舟望着雷振新的背影。
3
五点半,夏泊舟尾随李端秀走出办公楼。
49岁的李端秀是梅州客家人,她身穿白衬衣,浅灰色的裤子,脚踩“熊猫”绒面绊带鞋。她高高的个,挺直的鼻梁,菱角分明的嘴巴里是一口整齐的白牙。
她的眼睛总是像月亮那样弯着,皱纹遮住了脸上的笑涡,两条长腿架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她的身和嘴不像其他女人那样生动灵巧,但一脸的福相。
她边走边跟夏泊舟说:“我每天有干不完的家务,操不完的心,仨个满崽,大仔已工作,小的,一个高中,一个初中。大的老实,老二精,细仔大食滑懒。”
夏泊舟露出两个笑涡听着。
20岁的夏泊舟师范学校毕业,到百货公司统计科不到半年。
夏泊舟吹弹可破的白圆脸,长睫毛,清澈明亮的黑眸嵌在圆圆的眼眶里,圆圆的鼻子下面厚厚的小圆嘴一动就露出两只笑涡。
她密浓过肩的长发用一根淡蓝色的丝带扎成蝴蝶结,丰满的中等身材穿着白底蓝碎花的“的确良”上衣,深灰色的“的确良”裤子,脚蹬中跟白凉鞋。夏泊舟虽不艳丽但也可人。
李端秀比一般的女人和气低调,不嘀咕人,没跟谁发生过龃龉,说话总是笑口盈盈、慢条斯理的,夏泊舟跟她投契。
夏泊舟跟着李端秀穿过市委家属大院的大门。喇叭里放着歌曲《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李端秀和夏泊舟的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夏泊舟看见围墙爬满青藤,院子里的紫荆花红的、白的、粉的让人眼花缭乱,芭蕉泛绿。
李端秀一路笑着主动和熟人打招呼。人们洋溢着无比轻松的笑容。
来到中间的一栋步梯楼道前,桉树末梢的蜜蜂起落归巢。
她们走上三楼,李端秀掏出钥匙捅开了门,家里静悄悄的。
李端秀轻轻按下夏泊舟的肩膀笑着说:“小夏,你坐下。”
夏泊舟环视四周,她发现李端秀家是这么简陋:厅里脱了漆的淡黄色木沙发,一张毛边的圆饭桌,电视柜里没有电视机。
夏泊舟信步走出阳台也没见洗衣机,难怪李端秀说从早忙到晚也做不完家务。
4
李端秀沏好茶,随后把一只橘子放到夏泊舟手里。夏泊舟坐下一边剥橘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李端秀闲话。
夏泊舟忽然感觉背后有身影,她扭头,大吃一惊。
她身后站着的是常在单位门口偶遇,在斜对面公安局上班温文尔雅的靓仔。
夏泊舟不禁心速加快,她赶紧转过头来,红着脸低头直视茶杯。
李端秀大笑对夏泊舟说:“这是我大满崽何致晖,在公安局政工科上班。”
李端秀脸上的笑靥形成一朵菊花。然后她面向儿子一边往手里吐出橘子仁一边笑道:“这是我们单位的新同事夏泊舟。”
夏泊舟连忙把正在剥开的橘子放到茶几上,站起来点头。
蓦地见到夏泊舟,何致晖也紧张得涨红着脸,心突突直跳,他为了掩饰自己,用右手掌卷成拳头对准嘴巴,有意在喉咙干咳两声。
夏泊舟诧异,何致晖跟他母亲的样子相像,他白白的国字脸,长长的睫毛阴翳着清如溪水的眼睛,高高的鼻梁,性感的嘴唇。他清秀俊逸得还有点酷。
何致晖白衬衣里裹着中等匀称的身材,深蓝色的裤子下面是一双包头黄褐色的凉鞋。
何致晖难为情地螺旋式搓着双手,睫毛羞涩地盖住眼睛。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踟蹰不安。
李端秀:“致晖,给小夏倒茶。”
听到母亲的大声招呼,他才回过神来:这里是他的主场。他转过身小心地坐到夏泊舟的对面。
他拿起茶壶,轻轻的往夏泊舟杯子倒茶:“看我紧张得忘记给你倒茶了。喝茶。”
夏泊舟扶住杯子,望了他一眼:“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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