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夏泊舟觉得划算，省了1/3。她觉得奇怪：300块钱在南山来说属于大宗商品，在这里却是小商品，所以零数定价。
她想起老师讲的《市场学》：贵重的大宗商品用整数定价，让消费者觉得这东西值钱；小商品定价零数，让消费者觉得酱油1.99的比2.00便宜了好多，从而促销。
夏泊舟从文馨送给她的皮手袋里掏出200元。
营业员专业地唱收唱付：“收你200，找你2文。”
营业员的零售相当于口头合同，如果不声不响地收找钱，有争执就麻烦了。
夏泊舟提着大包小包，踩着月光，回到宿舍。
在南山她从来没有用过空调，她拿起遥控器“滴”的一声按了一下黄色的开关键，再抬头望空调机显示18，她把遥控器的箭头往上按到26。不一会凉风阵阵，把暑热驱扫得干干净净。
她再打开电视，调到“翡翠台”半躺着，惬意地注视着荧屏上的香港电视连续剧《赌侠》。
2
第二天，朝阳进入窗台，夏泊舟还在斜歪半躺着，手里还握着遥控器。
她睁开眼睛一看手表，已经7：30，她赶紧起来，盥洗完毕赶往公司赶。
宿舍离公司步行二十分钟。
一大早马路上，人们神色匆匆赶路，清洁工已经把马路扫干净，正收拾用具放在手推车上往回走。
她赶到公司饭堂。她要了一个炒粉加白粥，低头快速吃完，起身漱口，然后在桌边抽出餐巾纸，一边擦嘴一边离开。
夏泊舟走上人事部：“林生，早晨(1）！”
人事部经理林彬正在整理档案，他抬起头：“夏小姐早晨！”
香港人投资的公司，问候语也像香港人见面时的招呼“早晨”。
公司里有一定地位的男性称“某生”，女性呼“某小姐”，其余的靓仔靓女直呼其名或叫昵称。
“请跟我来。” 林彬带上门，夏泊舟尾随着他。
林彬接着说：“财务总监利小姐比你先到三个月，工作还是很麻利的。”
夏泊舟点头。
走到门楣有“财务部”字样的办公室门前，林彬轻轻地敲了三下。里面传出：“come in!”
林彬缓缓推门：房间里坐了两男两女，最后面的那张是大班台端坐着一位大概四十上下的女人，其余三个都是小年轻。
林彬对大班台女人说道：“利小姐，这是你们财务部新来的同事夏泊舟。”
三个小青年的目光一齐射向夏泊舟。大班台后面的女人用狐疑的目光注视了夏泊舟片刻。
林彬用手掌伸向大班女人对夏泊舟说：“这位是利彩英小姐，是我们的财务总监。”
夏泊舟向她欠身致意：“利小姐，早晨！”
利彩英点头说：“夏小姐，你跟我来。”说完走了出来。
夏泊舟仔细端详了她一会：烫卷的短发，褐色的西服衬得她黝色的脸更加灰暗，鲜艳的口红涂出了嘴唇，像刚刚吃了槟榔。张嘴说话隐约看见她的门牙嵌着米粒大小的青菜。
夏泊舟跟着利彩英走出办公室。
利彩英笔直灰色西裤裹着的两条长腿像快剪一样走着，她双耳吊着的金链耳坠像打秋千一样晃动，脚下的黑皮鞋在灯光的反照下闪闪发亮。
利彩英在前面边走边说：“我们办公室已经满员，分配你到会计部，可以吗？”
夏泊舟忙不迭：“可以，可以，听从领导您的安排。”
“我可不是领导，老板才是领导。” 利彩英有些阴阳怪气。
利彩英说：“会计部的事情简单，就是每个月把报表报给财税、银行、董事会就行了。”
“好的，利小姐没问题！” 她回应。
会计部是开放式的办公室，20平米见方。里面依墙有四个座位，坐了三个人，只有最外面有个空位。
利彩英指着那空位对她说：“你就暂时坐这里吧。”
她嗅到她嘴里喷出的鱼腥，她不好回避便低头说：“好，多谢利小姐。”
等她转身，她赶紧到茶水间用茶水漱口。再重重的呼吸新鲜空气。
夏泊舟回位子坐下。
不一会，利彩英办公室的小年轻马载卒把一堆的账本和凭证放在夏泊舟桌面，他没看她：“夏小姐，利小姐让你整理这一年的会计账目。”还没说完他就走了。
夏泊舟赶紧翻阅这堆东西。
3
过了一会，夏泊舟扫视办公室的几位女性：一个像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另一个二十五六，样子老练；夏泊舟目光停在年纪最大的那个女人身上，她中等身材，小笑眼，小鼻子，小嘴巴，淡淡的小弯眉毛， 40出头的模样。
夏泊舟大方地说：“自我介绍，我叫夏泊舟，广东南山人，会计师职称。”
眼镜遮住半个脸了的女孩笑着说：“夏小姐，我也是南山人，我叫白芷，刚大学毕业。”
夏泊舟笑看白芷的小白脸，眼神清澈，她的牛仔裤束着白衬衣。白芷身体单薄、样子斯文。
白芷手掌向着年纪最大的女人说：“这位大姐叫钟如忆济州人，高级会计师。”
“忆姐好！” 夏泊舟向着钟如忆躬了一下身。
钟如忆站起来：“夏小姐好！”
夏泊舟问那高个，圆脸，眼睛不大但目光犀利的女孩：“哎，靓女，你呢？”
座位上的年轻女子慢慢地起身：“我叫姜安娜是东潮人，来公司两个月了。”
“你还没结婚吧。” 夏泊舟眼睛注视着她问道。
“哪里，都二十八了，女儿三岁了。” 姜安娜婉然地笑道。
夏泊舟走到茶水间，她看见桌面摆放着茶叶罐、雀巢咖啡罐、咖啡伴侣、方糖。她想试试咖啡，但又怕露怯。她从茶壶倒一杯茶回去，然后她也把桌旁钟如忆的杯子拿去斟满：“忆姐，您的茶。”
钟如忆望着她：“谢谢。”
白芷温温地说：“我昨晚熬夜赶做酒楼的报表，要喝咖啡提神。”说完她走进茶水间。
注：(1)粤语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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