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新婚前夜，母亲语重心长：“如忆，要好好过日子。你继父去世了，你生父不知还在不在人世。现在没有了家庭成分的羁绊，你可以改回姓钟，你爸爸以前很多老师和同学都在大城市，或许你以后可能遇见他们。”吴笙笛见女婿抠缩，她担心女儿。
如忆没有急着要孩子，她还要学习。工农兵学员在这个时期国家和单位都不承认学历，如忆专门到夜大学习财务管理。经过四年的努力，拿到了本科文凭，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而卞鑫没那恒心，他从学校出来就不想苦苦地钻书本，下了班他不是翻翻报纸，看看闲书，就是出去打麻将。
如忆拿着毕业证回家：“卞鑫，我拿到文凭了！”说着从包里掏出红晃晃的胶皮烫金毕业证。
“哼，不就是个毕业证吗？值得这么炫耀！？” 卞鑫嫉妒得酸溜溜地阴阳怪气，他容不得妻子比自己强。
他出身北方的工人家庭，上面两个姐姐，一个妹妹，他在家最得宠，是娇惯的寒门贵子。
“你怎么这样呢？好吧，我做饭伺候您！” 如忆说完走了进厨房。
她读书期间他做家务，她也是感激他的。
一九八三年他们有了儿子，一九八六年他们一起下西海……如忆把姓改了回去。
2
卞鑫不适合出来闯荡，到陌生之地他六神无主，无所适从，而钟如忆是基因带来的自信。
卞鑫看见老婆每天兴高采烈地上下班，他更加地自卑自负：“你这么晚才回来，饭也不做，衣服也不洗，孩子也不接，让我这个大老爷们干活像话吗。”
钟如忆默默地做饭，收拾屋子，她希望得到卞鑫的支持和鼓励，但她很失望，他总是冷言冷语。
她没搭理他，她跟儿子说：“儿子，今天老师布置了什么作业呢。”
“ 妈妈，今天老师布置的乘法口诀我已经背熟了。”儿子稚嫩的声音。
孩子眼睛惶恐地看着父亲，他害怕父亲瞪大的眼珠子和阴沉的脸色。
每当钟如忆看见儿子天真的笑脸，她如麻的心泛起喜欢的波光。
晚上她跟儿子睡一床。
第二天一早，钟如忆做好早餐，她对床上的儿子说：“宝贝起床了，儿子最了不起，自己会穿鞋穿衣服了。” 儿子一骨碌爬了起来。
收拾完毕，她骑着单车带儿子上学。
她一边骑车一边想：不是为了生活得更好才来西海的吗，怎么会越过越糟糕的呢……
这女人事业再辉煌，也怕家庭的不如意和夫妻的反目。
3
夏泊舟突然接到文馨的电话：“ 泊舟，我来西海了，下班后你来绢麻老街的云轩大酒楼。“
“好的，大嫂！”夏泊舟高兴地回答。
夏泊舟下了班，坐的士来到云轩大酒楼。这家酒楼古香古色，但不乏大气。
到了酒楼，她跟站在门口的咨客小姐说：“文小姐的包房。”
咨客招呼侍应：“带这位小姐到文小姐订的房间。”
侍应笑着说：“请跟我来。”
夏泊舟跟着侍应穿过拱门，在一个屏风后她看见了门楣上金色的“集贤”二字。
侍应轻轻地敲门，然后推开，夏泊舟看见里面坐了六七个人。
文馨走了出来，她牵着夏泊舟的手逐个介绍就座的：“大哥就不用介绍啦。”
接着她手心向着一位富贵的妇人说：“这是大嫂。”
夏泊舟鞠躬叫道：“大嫂好！”
文明赫夫人黎晨星40上下的样子，白白的皮肤，弯弯的眉毛修剪得体。她目光犀利，嘴唇涂着大红色的口红，像王妃戴安娜一样的大波浪中长卷发。她身穿深蓝底色黑花的丝料职业套裙，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耳钉也是珍珠的。食指带着钻戒，显得精干老练高贵。
黎晨星向夏泊舟微笑算是回应。
“这是二哥二嫂，二嫂是中学老师。” 文馨绕过来说。
夏泊舟一一跟他们打招呼。
文馨的二哥文海舫跟她大哥很像，高高的个，有神的眼睛，不过他比大哥清癯些。他穿的是深灰色西服，枣红色领带。
他的夫人隋芙挨着他坐。隋芙身材苗条，披肩卷发，戴眼镜，鹅蛋脸，眼睛清澈明亮，五官搭配和谐，嘴巴涂着淡淡的口红。她穿着黑底白花的套裙，显得窈窕。她身上是香奈儿的味道，白金项链鸡心坠在胸前，项链坠子中间镶嵌着钻石，她食指戴着一颗和黎晨星一样的钻石戒指。
“你坐在我旁边。”文馨说完把夏泊舟拉到自己的座位旁边，夏泊舟坐了下来。
夏泊舟用眼睛悄悄地扫视了一圈，她忽然发现最后一个人有些面熟，她眼睛一转低下头努力地在脑子搜索，她再抬起头定眼一看，便站起来走向那位西装革履，头发打蜡的男士：“你是不是黎耕沙，耕沙叔？”
黎耕沙大笑：“被你认出来了，夏泊舟很久不见，我也差不多认不出你来了。”
夏泊舟发现他腰杆直了许多，原来暗淡的眼睛放出了光芒，她说道：“您变得都认不出来了。”
文馨赶忙介绍说：“他是我大嫂的哥哥。”
夏泊舟惊愕：“太巧了！我们老早就认识的。”
文海舫玩笑说：“你不要叫他叔，把他叫老了，乱了辈分。”
夏泊舟赶紧抱拳说：“耕沙大哥，别来无恙。”
“还好还好，无穿无烂。”黎耕沙笑答道。
黎耕沙指指他旁边的女士说：“这是我太太。”
夏泊舟向黎耕沙老婆点头欠身：“阿嫂好！”
黎耕沙老婆40出头，圆润的脸，大大的眼睛深邃有神。她穿着白底蓝花红花的短袖衬衣，黑色的裤子，白凉鞋。
黎耕沙老婆拉来一把椅子让夏泊舟坐下：“你们叙旧。”说完她冲夏泊舟笑道。
黎耕沙和夏泊舟耳语：“我老妈很记得你，她说全农场知青，只有你主动跟她打招呼，那时候她不敢连累人，所以没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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