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王带娣放工回家，发现陈道文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死佬，是不是躺着就有饭吃？“他还是没有动静。
她走上前去给他一巴掌，突然被电了一下。她惊呆了。她再定了定神，摸摸他的鼻孔。她赶紧从屋里跑了出去，表现得兴高采烈：“你们快来呀，地主佬陈道文死了！”
几个男人听见，赶紧进屋把陈道文手上的电线挑开，摸摸他鼻孔摇头：“没气了。”
出身贫苦的女人窥视到王带娣僵硬的脸隐藏着虚伪：”看她是假积极！“
有文化有见识的男人和女人睥睨王带娣，心里嘀咕着这可怜男人的悲惨：老陈太可惜了，这愚昧的女人太绝了！
第二天，单位把陈道文草草地掩埋了。
王带娣想哭不敢哭，夜晚独自流泪：自己没本事，还是临时工，还要依附在他人身上讨饭吃。她平时骂陈道文是为了表现，他不与她夫妻之事她是窝火。
如果陈道文前妻不离婚，王带娣对他有些温情，他不至于自绝，单位揪斗的不只他一个。
不久陈东风出生。一年后王带娣带着儿女离开了这里，她又嫁给一个农夫。
陈道文平反，王带娣带着陈东风来到石桥镇农科所要补偿。
她哭天抢地：“我家老陈哦，你可怜啊……冤枉啊……”
单位的人鄙夷她：“这个女人真会做戏，当初她不那样对老陈，老陈不会死。”
“这女人嫁了几十百嫁，就不是个好人。”
2
“你家里能接受关系这么复杂的亲家？”她问张茉蕾，张茉蕾低下头：“不知道。”
陈东风考上大学，王带娣满脸的喜悦。当她得知张茉蕾喜欢自己的儿子时，她终于可以和张家平起平坐了。她提着土特产上张茉蕾父亲张步山的办公室。
张步山倒茶让座，寒暄了一阵，他说：“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向前看，现在孩子好了我们应该高兴。”
王带娣点头。
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历历在目：那时她几乎每天都要去学生头目张步山的办公室汇报陈道文的思想动态。
张步山对她说：“如果你表现得好就可以转正。”
王带娣听了眼睛冒出两道光来，她唯唯诺诺。
以后每次去汇报，她都打扮一番，有意穿紧身衣服。
他正襟危坐不停的说，她不停的点头。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看见王带娣凹凸有致的身材，青春的荷尔蒙飙升，他一把她拉过，把她按在地上……
她：“我想转正。”
他答应：“下半年帮你转，但我们的事情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她满口应承。
他还说：“我会保护你的。”
陈道文突然死了，等她恢复好心情，张步山却不知所踪。
两个月过去了，她月事没来，她知道怀孕了，她也知道是谁的。
3
她说出这个多年的秘密。
张步山听了，颤抖的手把茶杯打翻，茶水洒了一桌。
王带娣赶紧用抹布抹干净。她看他怔怔地不知所措，她低声地说：“我走了。”说完轻轻的带上了门离开。
王带娣回去劝阻儿子：“你去广州读书，找一个本地的妹子，留在省城。张茉蕾的面相是福薄之人。”
她看着儿子接着说：“一个公社只有你考上大学，你给妈争光了，家里以后要靠你。你上大学再拍拖吧。”儿子点头。
回到家里，张步山悄悄地对茉蕾说：“你和陈东风的事情就算了，他的家庭关系太复杂。以后你去省城读书，不愁没有好的男仔。”
张茉蕾不语。
考上南粤师范大学的陈东风大二开始和张茉蕾慢慢疏远断了音信，他找了个本地的女朋友，他留在省城。张茉蕾伤情了好一阵子……
4
过了几年，张茉蕾到省城读书，班上大把男孩喜欢她。
张茉蕾婚后七年，丈夫何今朝外遇，她也跟着外遇，最终离异。
“你们没度过危险的七年之痒。”夏泊舟感叹。
生过孩子的女人折旧得快，别人介绍香港离异的厨师给她。那男人还嫌她生过孩子。
她对夏泊舟说：“那男的一毛不拔，一直AA。但这男人教我男女身体之爱。”
“这么孤寒？”夏泊舟对她说。
”嗯。“她说。
男人对她说：“女人懂得男女之爱男人才喜欢你。不然你长得再漂亮也是镜中花水中月。”
从此张茉蕾崇尚身体之爱。
浪荡了几年，同学会上她瞥见气宇轩昂的陈东风。
陈东风已是一家大型国企的总经理，令多少女生企望。
他们读懂对方的眼神，同学会当晚暗度陈仓，楚梦云雨。
之前，何今朝告诫她：“所谓的同学会，男人有遗憾的；女的婚内寂寞痛苦，回扫视哪个心仪的对方，‘同学会同学会拆散一对是一对’，你可不要去啊！”
“我才不会那样！那你为什么去？每次都打扮得像花雀一样。” 张茉蕾笑着反诘道。
“我是男的，懂得抽身不吃亏。” 何今朝说完悻悻走开。
张茉蕾继续偷偷地与陈东风来往，每次酣畅淋漓，死去活来。是何今朝那里从未体验过的。她与何今朝平淡如水，生活压抑，身体孱弱，导致生出的大儿子性格文弱不阳光。
她对夏泊舟说：“我要从哪跌倒从哪爬起来。”她学烹饪，把自己照顾得脸色红润，身材丰满，一改过去的苍白和苗条。
张茉蕾打电话告诉夏泊舟：“我现在已经偷偷过香港待产，住在同乡的家里。”
夏泊舟惊叹她的大胆：人生地不熟，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为了这个男人独闯香港生孩子。也隐约为她担忧，万一生的是女儿怎么办？
过了不久，那边电话来了，张茉蕾兴冲冲地：“舟姐，我知道肚子里的是什么了！”
“是什么？！” 夏泊舟急切地问。
张茉蕾在那边哈哈大笑：“薯菇椗(1）！”
夏泊舟也跟大笑起来：“给你搏中一个‘金菠萝’噢！”
注：(1）粤语比喻男婴得生殖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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