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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道林上夏赋进家说:“哥,我想转屋卡(1)。”
夏赋进对他说:“转去吧,你憨实粗心不是做生意的料。”
说完夏赋进从屋里拿出一张银票说:“钱,我已经帮你留住,把钱汇回去,带现金路上不安全。”
“好,多谢哥!” 夏道林感激地望着夏赋进。
他们村几个没有挣到大钱的也都跟着他回家。
夏陶朱祖上做官,后来破落了。他生得靓仔,断文识字,思想活络。
他在茶楼认识了一个本地的姑娘,几番言语之后知道她叫庄白蝶,家是农场主。
夏陶朱油嘴滑舌,诙谐幽默,引得庄白蝶哈哈大笑, 他跟她讲中国历史,中国小说,庄白蝶手托着下巴崇拜地听着。
渐渐地夏陶朱把她的芳心虏去,庄白蝶乖乖地跟着他。从此他们出双入对。
庄白蝶把夏陶朱带回家。
夏陶朱走进高堂大屋的庄家,他惊讶得撑口结舌。
大厅里,仆人走进走出,几把吊扇像直升飞机一样在屋顶盘旋。
庄白蝶父母坐在太师椅上,审视着夏陶朱。庄父看小伙子一表人才,心中已经同意了庄白蝶和他在一起。
他不动声色的说:“请坐,饮茶。”说完自顾自地喝茶。
夏陶朱忐忑地应道:“多谢阿叔。”说完小心地坐下,谨慎地端起茶杯。
庄母早就晓得女儿的心思,她也喜欢这个年轻人,她笑着对他:“陶朱,不要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了。”
夏陶朱这才放下心来:“多谢阿婶!”
之后夏陶朱和庄白蝶结婚。他像入赘但他头脑精明,帮庄家赚了不少钱。
过了两年,庄父划出一块地,给他们小夫妻经营。
夏陶朱做得风生水起,没几年盖了大屋,生了儿子。但他没忘记乡下的妻儿,不时地汇钱回去,买田买屋。他还捐钱给村里的新学堂。
海外游子搏杀,成功了买田置地,光宗耀祖,衣锦还乡,扶小济弱;失败了,或滞留他乡,齑盐布帛、萧萧终老;或徒劳无功,两手空空“转屋卡”仰偃啸歌……
2
夏道林回到故乡。
他推开家门,妻子陈氏正在厨房从水缸里舀水,她听门响,扭头,突然见丈夫带着阳光走了进来。她惊讶地静止住了。
片刻回过神来,她赶紧喊儿子:“稷义,你爸回来了!”
儿子稷义已经十岁,但他对父亲没有印象,他怯怯地喊道:“阿爸。”
道林摸着儿子的脑袋:“已经十岁了。” 他端详着儿子。
儿子的眼睛闪耀着星星,夏道林问:“稷义有没读书?”
陈氏答:“读了几年私塾,先生夸他读书好呢。”
夏道林放下行李,欣慰地说:“这就好,这就好。”
陈氏赶紧进厨房烧水,她吩咐:“稷义,赶紧上街,割两斤猪肉回来。”
“好,娘。”说着跑了出去。
“孩子他爸,水烧热了,你先洗身,洗完了,你休息。饭好了,我再喊你。” 陈氏说。
道林一边收拾一边说:“孩子他娘,这几年我不再家,你辛苦了。”
“我不辛苦,你在外面辛苦。”她说完,抓了把生盐,拍了七八块生姜,放到木桶里,然后往木桶里倒开水,过了一会她再桶里添些冷开水:“他爸。可以洗身了。”
“好。”道林说完进了冲凉房。
第二天夏道林送儿子上学,穿长衫的私塾先生捻着胡须对夏道林说:“稷义这孩子,人老实又聪明,学东西快,算数算得准,字写得漂亮,文章也非常好,是可造之才呀。”
夏道林听了高兴,他对先生欠身道:“都是先生教导得好,他方可长进,多谢先生!”
稷义把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儒家的仁义礼智信烙印在心中。
夏道林用积蓄翻新了房屋,再买三四亩地自己耕种。他看着田里的庄稼和儿子一天天地茁壮地成长,他欣慰。
他对陈氏说:“明天送稷义入学堂吧,让他上上新学。”
“哎。”陈氏爽快答应。
到了16岁,夏稷义窜到1米8的个头。夏道林看儿子聪慧灵活、老实本分,他对陈氏说:“相信稷义能把家业发扬光大的。”
陈氏笑着说:“是呀,他一定会的。”
3
大清皇帝没了,村里的生活好像有些改变。
好景不长, 军阀混战,苛捐杂税又多了起来。一遇灾年贫苦农民的日子更艰难。
接着日军大肆侵华。
飞机在他们村上像苍蝇一样嗡嗡乱叫。警报一响,一村的人赶紧跑到山沟里躲藏,大气不敢出。婴儿啼哭,母亲赶紧捂住婴儿的嘴巴。等解除警报,他们才扶老携幼往回走。
走到村前,他们眼见被飞机炸得残垣断壁的村子,欲哭无泪。
夏阿财在番薯地里喊:“快救我!”
村里人围了过去问:“阿财,你怎么在这里?”
“警报一响,我赶紧拾荷包跑,跑着跑着荷包掉了,我回头在番薯地里找。看见日本仔来了,我立即趴下,那死日本仔却朝我的屎窟(2)就是一枪。”
“命要紧还是你的钱要紧!走日本(3)还寻荷包!?”他大哥骂他。
那会,他跑回番薯地低头找寻荷包,他拨开番薯叶,终于发现了他那红色的荷包,他高兴地笑了。突然,日本兵看见了他,他抬头也看见了日本兵,吓得打哆嗦,赶紧把头埋在番薯叶中。日本兵举起枪瞄准,一枪打中他翘起的屁股,他吓得昏死过去。
过了一个钟头,日本兵走了,他感觉裤子是湿的,他以为是吓得尿水飙出,他再用手一摸,拿到眼前一看血淋林的,他赶紧摘下番薯叶,用手搓碎,捂住伤口,果然止了血。
儿子把他背回家,继续用番薯叶敷伤口,他居然慢慢地好了,虽然脚有些跛。
注:(1)客家话,回家。(2)屁股。(3)逃避日本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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