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看完电影回到家里,休息半天,傍晚时候,他洗了澡,吃了晚饭后,又到国土所去睡觉。
他到了国土所把单车放好,然后又到缝纫店去。他到了缝纫店,看到素云坐在缝纫机旁手里拿一张照片在看,她看春水来了,笑道:“春水,我这张照片,你帮我题一首诗好吗?”
春水接过照片看,是素云的一张单人照片,照片上,她戴一付金丝眼镜,微笑的脸,很神气。素云又笑道:“春水,我这张照片怎样?”
“很好呀,很有雅气。”春水笑道;他思忖片刻,问素云要钢笔,素云连忙到楼上去拿钢笔,拿了钢笔下来递给春水,春水手执钢笔在照片反面空白面写:
金丝眼镜丽容颜,
气质彬彬雅若兰,
今日青春留此影,
如歌岁月驻华年。
某年某月某日为友
素云题照。
诗写好了,他拿给素云看,素云看后夸道:“果然才子,诗写得好,字也写得好。”
春水在缝纫店和素云又聊到晚上十点钟,他才回宿舍去。
次日,早上八点钟,徐所长带着春水二人下村去。此次下村路不远,那村离小镇中心约五里多路,是本镇的中间村,村权属界线没有县界,没有其他乡镇界,全部都是本镇村界,也没有争议界线;村也不大,十个居民小组。
只三天时间,踩完了村权属界线,这天下午四点半钟时候,天上起了厚乌云,也起了风,天要下雨了。春水几个人回到村主任家里,徐所长准备回去,他交待春水二人准备搞地类调绘。忽然,天下起雨来了,片刻后雷声滚滚,风雨交加。徐所长只好等雨住了再回去。半个小时后,雨小了,雨慢慢在住,徐所长对春水二人说:“我们现在都回去,这公路上是碎砂石路,下雨了也好骑单车。明天,如果是雨天,你们就在办公室绘制村权属界线图,和写权属文书;如果明天没下雨,你们就来这村搞地类调绘。”
雨住了,春水三个人骑单车回镇国土所去。回到国土所,已经是五点四十分钟了,春水二人把资料放在国土所办公室,然后各自回家去。
春水因要洗澡换衣服,他骑单车回家去。到了去严师傅家的分岔路口,又看到了陈素云,她正在那村道上坡,不急不慢的向大路走来。春水下了单车和她打招呼,“素云,你刚才去了师傅家里吗?”
素云走近了,她微笑道:“哎呀,春水,我们是有缘吗?又在这里遇见你?我今天和师傅下户缝衣去了的,那户人家要求师傅到他家里去缝衣,因为家里有老人,不方便到镇上缝纫店来量尺码。那户人家是往师傅家旁边简易公路去的,简易公路上是铺的碎石,路好走,也不远,是师傅的隔壁组,刚才在那户人家吃了晚饭回来的。我现在回缝纫店去。”
春水说:“我这几天下村去了的,刚才回来。素云,我用单车送你回缝纫店去好不好?”
素云笑道:“好呀,天快黑了,你只把我送到镇上就行了,就怕你等下转身回来天黑了路上不好走。”
春水说:“现在是初夏季节,天没这么快黑,我送你到镇上再转身,天不会很黑的。”
春水调转单车头,骑上单车,素云上了单车,他踩单车往镇上去。到了镇上,素云下了单车步行往缝纫店去了。春水转身回去,天色还是薄暮。
素云回到缝纫店,天色渐渐在黑,她开锁进了门,拉亮电灯。沈六妹因今天感冐请假回家去了,要明天回来。此时,缝纫店里就素云一个人。她在藕煤炉上又用烧水壶烧热水,忽然听到门外面又是风雨声,心想:春水应该到家了吧?没被雨淋到吧?水烧热了,她依然把大门关好,把热水提到楼上去,到房间里拉亮电灯拿了锑桶、毛巾和香皂及要换的干净衣服,然后到共用的卫生间里洗澡去。
她洗完了澡,习惯把脏衣服浸泡在锑桶里,等下去洗。她进自己房里,又习惯拿出日记本写日记,她写道:
“五月二十八日,上午晴天多云,下午落了一阵雨,晚上又在下雨。今天和师傅下户缝衣去,刚在那户人家吃了晚饭回来,路上又遇见春水,他骑单车送我到镇上。感谢他!
和他能发展吗?……不奢望,能和他成为知己朋友就知足了。毕竟我……”
她写完日记,合上日记本。她忽然心情感到郁闷。发了一会呆,又去把浸泡在锑桶里的衣服洗了,用衣架挂起,外面下雨,她只好先把衣服挂在卫生间里。然后回房去,把门关了,上床去睡。
翌日,还是下雨天,上午,春水和周志强在国土所办公室绘村权属界线图和写权属文书。徐所长也在。刘主任又来到国土所,他手上拿着卷成筒的白纸,他同徐所长说,又要春水帮忙重新绘制居委会街道的人口普查调查小区图纸,他说之前不是春水的错,是他自己没弄好。徐所长答应了,也只能安排春水晚上加班给他绘图纸。刘主任把白纸交给春水,说了重新绘图纸的要求,是要把镇街道绘得详细一点。春水接过白纸,领会了刘主任的意思。刘主任去了。
下班时间到了,天没下雨了,春水下班后到镇政府食堂吃了晚饭,又到缝纫店玩一会儿去。
他到了缝纫店,两个丫头今晚有点忙,沈六妹在踩缝纫机,她一面踩,手上一面牵动要缝的衣服;素云在用针线钉扣子。沈六妹看到春水,她笑道:“春水,你又好几天不来缝纫店玩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我这不是来了吗?前几天我下村去了的。”春水笑道。
素云问:“春水,你昨天送我到镇上,你回去时候,有没有淋到雨?”
“我没有淋到雨呀,我回到家里,洗澡时候天又下雨。”春水说。
两个丫头忙完了,沈六妹到里屋去了,一会儿她出来对素云说:“素云,水热了,是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素云说:“你先去洗嘛,你洗了我再洗。”
沈六妹说:“那好,我先去洗,我给你留热水。”
沈六妹到里屋厨房,把藕煤炉上的烧水壶里的热水倒了一半在锑桶里,把烧水壶又加添了冷水,再放到藕煤炉上。然后她提着盛热水的锑桶到楼上去了。
春水和素云闲话一会儿,沈六妹洗完了澡,她到楼下说:“素云,我已经洗完了,你去洗。”
素云连忙起身去弄热水洗澡去。沈六妹对春水说:“春水,要不这样,我刚洗了澡,还要到楼上平台上洗衣服去。你干脆到我们楼上玩去,你到我房里坐,我还一盒饼干没吃完的,我拿给你吃。”
春水犹豫,说:“我到你们楼上去?不方便吧?”
沈六妹说:“有什么不方便的?身正不怕影子歪,我们还信不过你的人品?”
春水犹豫片刻,于是说:“那好吧,我到你们楼上看看去吧。”
沈六妹把缝纫店大门关了,拉熄了电灯。楼梯口的电灯还亮着,她和春水走上楼去。
到了二楼,春水看到,二楼上接后面小屋的顶上是个平台。他走进沈六妹的房间,沈六妹果然拿了半盒饼干给他吃。沈六妹还倒了一杯开水给他。沈六妹洗衣服去了。春水坐在椅子上吃饼干。
一会儿,素云洗完了澡,依然把脏衣服泡在锑桶里等下洗。沈六妹同她说:“春水在我房里。”素云到房里去梳头发,她梳好头发,到沈六妹房里来,对春水说:“春水,你到我房里来坐,我房里也有东西吃,旺旺雪饼。”
“好,我到你房里去看看。”春水说。他站身跟素云去,要经过平台转弯。沈六妹的衣服也洗完了,她借着周围窗户微弱的灯光在平台上那牵的索上晾衣服。春水进到素云房里,素云拿出旺旺雪饼给春水吃,她拿热水瓶和茶杯给春水倒了杯开水。她自己也倒了一杯。沈六妹进来了,素云也给沈六妹倒了一杯开水。然后三个人边吃饼边闲聊;春水看到,素云睡的这间房,比沈六妹那间房还大些,东西也多些。素云睡一张床,那边还空一张床;素云床边一个小桌子,摆着镜子、梳子、化妆品之类;小桌子上方墙上贴着他写的那幅“忍”字;有两把椅子,一个小凳,此时三个人都坐着的。
春水说:“素云,你这间房比沈六妹的那间房面积大些呀。”
素云说:“是面积大些。”
沈六妹说:“大很多,素云的这间房以前是睡两个人的。”
春水说:“我真没想到,严师傅这楼房,二楼上竟然这么复杂,有三间房,而且素云这间房还大些,二楼上还这么大一个平台。楼下看,只有一间两层楼么?”
沈六妹说:“我师傅这楼房,街道上看,只是一间两层,他后面厨房小屋好深的,最里面还有厕所。小屋顶上是平台,就是我们房外面的平台。”
素云笑道:“我师傅好有钱呀,老家一栋平房;镇街道上有楼房。他这楼房,外面看只是一间两层,实际上他进深好深的,地基面积大,比别人乡下两间两层楼房的地基还要大。”
沈六妹说:“师傅一家人一直都没在这镇上的楼房住,这楼房只开缝纫店,招收的徒弟住,师傅招收徒弟最多时候是四个人,素云这间房之前是睡两个人的。”
春水说:“你师傅是小镇上最先富起来的人。”
春水看小桌子上方墙上贴着的“忍”字,不禁笑道:“素云,原来那幅忍字是贴在这里呀?”
“是呀,贴在这里好呀。”素云笑道。
春水看到小桌子上那镜子边有一个厚日记本,他随手就去拿,素云快速用手按住日记本,她笑道:“行人止步!这日记本不是随便给人看的。”
春水缩了手,赔笑道:“不能看吗?”
“不能看,有朝一日谁看了我的日记本,他就不是我的一般人了,应该是陪伴我一生的人。因为,我对未来的丈夫,是可以公开我之前的一切隐秘的。”素云笑道。她将另外一本书递给春水,“你可以看这本书。”春水接过书看,是琼瑶的小说《心有千千结》,他翻开封面,见扉页的空白处写:“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这钢笔字迹,他认识,知道是素云写的,又赞叹道:“素云,你的钢笔字写得真好。”
素云笑道:“写着好玩呗。我的字哪里能跟你大秀才的字比呀?”
春水又说:“这是琼瑶引用的宋代词人张先的《千秋岁》里面的几句词。”
素云说:“春水,你一定能背很多宋词吧?”
“能背一些。”春水说。
素云忽然笑道:“春水,有一首元曲我很喜欢,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我哥哥有一本《元曲三百首》,那天我看他的书,那首元曲是: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春水说:“这首元曲确实写得好,可谓千古绝唱。”
素云笑道:“春水,今年过年的时候,我依他的韵也写了一首天净沙,我写的是:
春节正月农家,拜年腊味香茶,唱戏琴声竹马。农村乡下,炮竹焰火烟花。”
春水笑道:“你写得好呀,按中华通韵来审格律,只有一个字不合平仄;元曲的格律,以前一定是中原音韵,现在也可以用中华通韵来写。你这首曲,竹马的竹字处要求是去声,而竹字是平声。只有这一个字不合平仄,其他的字都合平仄,压韵也没错。”
素云笑道:“填元曲这么复杂吗?我读书不多,不懂中原音韵,也不懂中华通韵,也不太懂平仄。一个字不合平仄你可以帮改一下吗?”
春水笑道:“不好改了。你写的是农村里玩竹马戏呀,正月时候串乡玩的竹马戏,唱的曲子就是我们以前剧团的花鼓戏曲子。我也能用二胡拉这种曲子。”
春水又说:“我也填过这首元曲,也是依的马致远的韵。今年春天,那天是晴天,早上,我下村去,看乡村的春景真美,满山新绿,到处繁花似锦,我有感而写了一首天净沙,我写的是:
晨风村道朝霞,青山绿树新芽,家燕民房黛瓦。春来乡下,千红万紫繁花。”
素云伸大拇指点赞道:“写得真好!你真是个才子。”
春水说:“写得不很好,不过哩,按中原音韵平仄都合,压韵也没错。元曲的格律很严格的,不太好写。”
沈六妹出门到卫生间去了,一会儿回来,她说:“素云,你泡的衣服现在不洗么?明天白天又没时间?”
“等下洗呀。”素云笑道。她仍然继续和春水说话,两个人谈得非常投契有趣,沈六妹插话说:“你们两个到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
春水觉得该走了,还要回宿舍加班绘图纸。何况,深更半夜还在人家丫头的房间里,像什么话?他于是站身要走,说明天还要下村去。素云和沈六妹只好送他下楼去,到了楼下,沈六妹开了灯,又开了大门,外面漆黑的夜,沈六妹把大门顶上的路灯拉亮。春水出门走了,走了几步,他又回头挥了挥手,素云笑着给他一个飞吻,春水微笑着点了点头,他转过身去走了。
次日天晴了,春水二人下村去搞地类调绘。三天时间,完成了那村的地类调绘,这天下午五点钟,春水二人回来了。
下班时间到了,春水二人各自回家去。春水回到家里洗澡换衣,吃了晚饭后,又到国土所来,因晚上还要绘图纸。他到了国土所,仍然放好单车又到缝纫店去。
缝纫店里,素云和沈六妹在说话,素云说:“春水又下村去了,不晓得几时回来?”
“你想他了?”沈六妹笑道。
“想不想他有什么用呢?我又不敢奢望他做我的男朋友。”素云说。
“怎么不敢奢望呢?春水应该善解人意,不会在意你的过去的。”沈六妹说:“春水再到缝纫店来,我试探他一下,看他什么反应?我先不说是你的过去,我说是我们村的一个丫头的情况。”
春水到了缝纫店,笑问:“你们在说什么呢?”
沈六妹笑道:“我们没说什么呀,闲聊呗。春水,你下村去就回来了?”
春水说:“这次下的是个小村,三天就完成了地类调绘。”
片刻,素云说:“春水,你对有短期婚史,又离过婚的女人怎么看?”
春水说:“离婚的女人一定有苦衷,她内心里有痛苦。”
沈六妹说:“春水,我们村有个丫头,今年二十二岁,之前在广东打工,被别人欺骗了。是广东本地的一个男儿,那男儿说,他叔叔在深圳有工厂。只要这丫头同他结婚,他就带她到深圳去,在他叔叔厂里打工,工资相当高。她就信了那男儿,答应和他结婚。她没打结婚证,因为她家里人不同意她嫁那么远,没在村里开证明给她。其实,那男儿是个不做事的浪荡子,他家里有钱,家里人以为他结婚了会好点,就按当地乡俗简单办了婚礼。结婚后,丫头才晓得男儿骗了她,男儿根本没有叔叔在深圳有工厂。男儿有家暴,喜欢酗酒,一喝酒了就打她,她实在受不了。结果,结婚只三个月,也没有怀孕,她就偷偷跑回家了。后来那男儿写信给她,要她回男方去,她死也不去了,娘家人也不认可这婚事,因为没打结婚证。”
春水说:“没打结婚证,法律上也不认可是这婚姻呀。”
沈六妹说:“她现在有心结,我跟她是朋友,别人给她介绍男朋友,她不敢接受,怕男儿晓得她的过去,不理解她。”
春水说:“她被欺骗结婚三个月,也没打结婚证,又没有怀过孕。她何必有心结?从法律上讲,她不算结过婚,只能算是同居过,后来分手了,现在年代在外面打工,同居后分手的多呀,她应该开开心心过日子,会有人理解她的。”
忽然,素云呜呜的泣哭起来。春水骇然,问:“素云,你怎么了?”
沈六妹说:“我刚才说的丫头,就是素云呀。”
春水连忙劝素云:“素云,你别哭,你的过去是不幸,是被欺骗的,会有人理解你的,我理解你。你应该开开心心过日子。”
素云止住了哭泣,说:“春水,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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