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尽力气摇头：“没有。”
“你带了药吗？”
卢倩摸了下他的口袋，没有搜罗出药物。
“是不是在车上，我去拿。”
话音刚落，陆展程扶着地面，自己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
眼前一片漆黑，突然转为明亮，恍然刺痛。
他匆忙转过脸去，不愿意让卢倩看见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在病痛面前，他如此脆弱。
脚步是沉重的，但他还是迈开步子，一步步前行。
“陆展程！”
他依旧脚步不停，甚至连头也不回。脸苍白得像一张纸，可还是在强撑着精神。
卢倩无奈跟了上去，走在他的身侧，将他轰到了副驾驶座上。
“我来开车。”
头痛越来越剧烈，他垂下双眼，嗯了一声。
卢倩将他塞进了座位上。
“你的情况很严重，我们先去看病。”
“不要，我要回家。”
他竭力睁大双眼，用哀求的目光看向她，看得她心软：“好，我送你回家。”
听到这句话后，陆展程闭紧双眼，在头痛的浪潮中，沉睡过去。
他的脑袋靠在副驾驶座位上，难得的乖顺。
陆展程比卢倩高半个头，扶他进屋十分困难。再加上他几乎昏迷，所以整个重心压在卢倩肩膀上。
光是走那么几步，都快要踉跄摔倒在地了。
终于把他搬进了屋里。
陆展程佝偻着背，一小步一小步挪到沙发上，他用尽力气撑着，想减轻卢倩的负担。
可这只不过是徒劳而已，卢倩依旧热得满头大汗。
她开始翻箱倒柜：“你的止痛药呢？”
车里、客厅、卧室，通通找不到止痛药的身影。
明明以前他随便哪里都放着止痛药，但凡有一点痛苦，都要吃药缓解。
找遍全屋依旧没有结果后，卢倩有些泄气，她端着一杯热水到陆展程面前。
额头是烫的，身上是冷的，但总体情况比刚从游泳池里爬出来好多了。
“你先喝口热水，我给你换件衣服，你这样会感冒的。”
陆展程靠在沙发上，用一双纯良无害的双眼盯着卢倩看。他痛得几乎虚脱了，没有力气逞强较劲，只能任由她摆布。
喝热水，换上了舒服的睡衣。
“还痛吗，要不要扶着回房间休息？”
他摇摇头，继续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我冷。”
卢倩已经累得大汗淋漓了，陆展程额头上也有汗水，但那是冷汗。
拿了薄毛毯给他盖上，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谢谢。”
“你看起来还是很糟糕，止痛药在哪里放着？我给你拿。”
“不要，我不吃。”
“痛得这么厉害还是吃一颗吧，你之前吃太多了，有依赖性，这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得了的。”
“我已经改了。”
连卢倩都没有注意到，毛毯下的手什么时候钻出来了，紧紧握住她。
他的这点力气，全部用在手上了。
手心冰凉，抚平了卢倩内心的烦躁和不安。
陆展程定定看着她，声音很轻，像是轻叹后的感慨：“我不想吃药，没关系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如果实在受不了，我们就去医院。”
“没事，头痛都是老毛病了，我都已经习惯了。”
他放开手：“对了，倩倩，你是不是说和同事约好了吃火锅，那么你去吧，别耽误了时间，你肯定饿了。”
手背上的那片冰凉还在停留着，没有散去：“不用了，时间太晚，她早就自己出去吃晚餐了。”
“对不起，你可以离开，我自己在这待一会就好了。”
说着，他疲惫闭上了双眼，似乎疼痛减弱了不少，只是全身没有力气而已。
这种情况卢倩怎么能离开呢？她不放心，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毕竟两人在车上刚刚大吵一架，放出的狠话还没有凉呢。
她叹息一口气，只见陆展程的眼睛闭得很紧，他睫毛长，在灯光的照射下，扫下一片阴影，有种破碎的虚弱感。
整个夜晚十分安静而漫长。
卢倩自己进厨房煮了点吃的，冰箱是空的，除了她之前买的面条和鸡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就连饮料也没有，可见陆展程近期很忙，几乎没回家。
她一个人吃完晚餐，又在客厅里坐了一会。
陆展程在沙发里乖巧睡着，因为身材高大，他就算缩着身子，长腿还是放不下，毛毯的末端在他的脚裸上。
他睡得很香，表情舒展。
周围有几分安静的美好，让人不忍心破坏。
随着一道手机铃声响起，所有安静戛然而止。
是陆展程的手机，刚刚给他换衣服的时候，手机正放在沙发枕头下，所以声音很微弱。
翻看一看，一长串电话，全是肖海生的。
卢倩思索了两秒，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陆总，我有大事和你商量。”
“他头痛休息了，你有事明天再找他谈吧。”
“夫人？”
卢倩不太自然地挠了挠脑袋，她很不习惯别人这样喊她，结婚这么久她依旧没有完全适应陆展程妻子的角色。
“陆总头痛又犯了？”
“是的。”
“唉，他这都老毛病了。喊他去看医生，又说没时间。以前还会吃止痛药，现在连药也不吃了，就这么硬扛着。有的时候痛几个小时，他也强忍着工作。你说他又不是机器人，这样高强度强迫自己，身体迟早会出问题的。”
“你说他现在不吃药了？”
“是啊，就是上次，他来燕州见你之后，那阵子头痛好转了不少。后来就算头痛，他也不会吃止痛药了。不过最近的头痛都不算严重，今天的呢？”
“挺严重的，走路都走不了。”
“夫人，你得劝他去找医生啊，实在不行，让谢医生看看也好。”
肖海生说完这句话后，就意识到自己多言了，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多嘴吧？
但好在卢倩没有计较，而是温柔道：“谢谢你的关心。”
卢倩的心像被人给挖空了一块。
陆展程，居然真的戒止痛药了。
她转身到阳台上，给谢璟林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今天的情况。
“陆展程的病，我没有办法医，因为他这个是心病，他是由于长期压力等心理因素导致自身启动防御机制，所造成的头痛，他得去看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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