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引爆

嗨,小弟兄,一大堆东西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摆地摊儿呀?何不咱俩联手,再现楼兰古城。说干就干,咱先攒个城门楼子,捏群骆驼,穿城过。

嗨,且慢。冒泡儿该练家子了,创意和h都领了。回头咱俩策划个大的,比如《丝绸之路之今昔》,何止楼兰,上九天揽月也不在话下。

小弟我没有威严的胡须,不说点儿大话,怕镇不住这熊心豹胆的京片子。

惠子姐姐,浩然表扬你配合得天衣无缝;小弟说,作阿拉伯人自豪,希望将来长胡子,希望董姐披上南希女士的面纱;一毛的偶像始终如一,就是惠子姐姐;高级马屁,啪啪啪。

老爷子重新启动,惠子跟上。穆罕默德先生和老爷子握手时间超长,打破历史纪录。成串问候与握手共振,其核心就是,你好,我好,他好,大家好,世界和平好,好上加好,未来更智能、更美好。光手和嘴还不够,二老贴面拥抱,左一下右一下再左一下,嘴中伴以“嘶嘶”的鸟鸣,彼此的额头和鼻头也要相互认识一下,顶一顶,碰一碰。这是中阿文明基因的交融,友爱的传承,有温度、更坚实,愈长久。南希女士面含微笑伸出了右手,惠子此时有几分要提示老爷子的冲动,怕他冲动热情过头。又多虑了,他轻轻地握了握指尖,完美。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南希女士竟然拥抱了惠子,在社交场合这还是第一次,历史性突破,莫大的荣幸。惠子不会流眼泪,未来的惠子需要眼泪,带着体温的眼泪。

仪式以中阿二老击掌,廖明带头鼓掌附和,告一段落。卡尔斯先生的目光冷峻,啥时是个头呀?好像某种悲伤包裹了他的内心,寻找根源在路上,寻找暖心机遇迫在眉睫。

嗨,小弟兄,一毛啥来头儿,问东问西的,挺会聊,按天津话说,挺咯儿。咱可啥都没漏,幸遇废话知音,他来海阔天空,咱来云山雾罩;他有甲乙丙丁,咱有子丑寅卯;他发感叹号;咱发破折号。如涓涓流水,往来而不绝……。

惠子收到小弟通知,厨具和食材已经运到。时间过得真快,蒸馒头20分钟出锅,谈笑间耽误了一锅馒头。比原计划推迟了8分钟,缩短或跳过一些环节,尚属可控范围之内。惠子相信有廖明在,计划就有保障。

惠子姐姐,快开工吧,不守时美妹组合将失信于人,何谈走向全球,如何迈向未来。

小朋友们在主教练的口令声下集合。一个小不点儿吵吵着要尿尿,被另一个稍大一点儿的小不点儿一声“憋着”就真憋回去了。

美妹咖美妹啡,对人有三不得,急不得恼不得催不得。无为而为,善之善者也。让我们一同用时间和智慧为人加餐吧。

“下面请大家欣赏跳水表演”主教练官宣简短。掌声刚起,小朋友们就匆匆挥手致意,跑掉了。看把小不点儿憋的,夹着腿,跑都跑不起来了。不会憋坏吧?坏了,是廖明和池浩跟着也跑掉了,厅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更糟糕的是,董萍也拎起包要走,小弟再一同走掉,惠子可玩不转了。

“大约10分钟后表演开始,祝大家愉快。”董萍走了,连同小弟一起带走了。哼,没什么大不了的,惠子有老爷子撑腰,有来自人的博大精深的智慧作主心骨儿,何需杞人忧天。

惠子姐姐,一分钟后厨房间就位。小弟不才先撤了,多功能椅都划归你代劳。

卡尔斯先生的冰冷如何化解?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对,让老江湖出马打头阵,预热、破冰。

厨房间呈椭圆形,结构酷似回转寿司店,上下两层轮回,上层摆放酒水,下层摆放各式器皿,刀叉、筷子。酒类有中国白酒五粮液,黄酒花雕,意大利巴罗洛红葡萄酒、嘉维白葡萄酒,日本大关清酒,白兰地,威士忌。酒类的摆放,或是嗜好的摆放,或是口味的摆放,或是价格的摆放。人类又如何摆放?载着来宾的多功能椅也围成一圈,这样就消除了人与人之间位置差别,心理距离只有靠人自己来调整。

惠子自作主张,跳过来宾自我介绍环节。老爷子,请您介绍一下您正对面的卡尔斯先生吧。你们间隔的不只是地界,还有历史、文化、民族、语言、习惯、年龄的差异,还有战争与合作、谩骂与赞美、欺骗与承诺。都是主人翁,上下嘴唇开开合合,讨论一番吧。礼之用,和为贵,讨开大同,论合小异。

惠子和美妹俩进入厨房间,开工喽。抓住这打量人间的良机,迎合人间戏码,以和为贵,敲一敲边鼓。

惠子老前辈,冒泡儿前来报到,愿效犬马之劳。山寨大王来了,小弟也不给介绍一下。你家一毛的嘴好,活脱一小家雀儿。咱要作鹏程万里的炼家子,北海虽赊,扶摇可接。厨房的摆设可满意?

老爷子站起,手拄拐杖。

嗨,冒泡儿,请别给山寨大王加戏。厨房设施齐全,一毛的嘴不可全信。请注意场合,分寸感学小弟。东隅已逝,请把桑榆把握。

老爷子嘟囔着甩掉拐杖,深深地一鞠躬,向千里迢迢来到大场的客人,表达由衷的感谢。陈曦先生和夫人几乎是从多功能椅上跳下来,把老爷子扶起。陈老先生开口道:“你也上了岁数了,我俩差不多,不必搞这么客套,叫小辈承受不起,大家坐下来聊聊天。”陈老先生和老爷子的思维轨迹不在一个层面上,一个是家庭背景下的长幼关系,一个是商业场合的客户与商家的关系。“老哥的家教好,严谨,佩服。”老爷子借坡下驴,乖乖地被陈曦先生扶着坐下了。两个关系的轻重可以先放在一边,介绍卡尔斯先生的事也不做了。岁数大了容易忘事,提醒一下吧,等于接短儿,伤及自尊。择机敲边鼓吧,避免让上了岁数的他起起伏伏。

咱名为冒泡儿,那管场合、分寸,有气放,有乐趣,桑榆之下众欢颜。怎奈这层级森严,寸步难行。山寨大王拄拐杖不合适,咱可改用长矛,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全套行头俱全。要按一毛的主意,竖个钢管,让山寨大王绕管起舞,那才叫荒唐,笑掉大牙,冒出管管鼻涕泡儿。

谢米拉斯基老先生提问,带着几分醉意,有些词语含糊不清。惠子追问便失礼,只得查缺补漏,略加点缀。大意是说,他的老伴去年去世,儿女都不在身边,孤独无助,酒越喝越好喝,越喝越来劲,就想着购买惠子一号来作伴,但有疑虑,不知惠子可否陪他喝酒。

讨论需要在准确理解的信息基础上思维,惠子放慢语速,把提问内容翻译成来宾的母语。对待打盹儿的,得加点儿作料。头一次学一毛,尝试广东话中加入北京儿音,广式京味儿,够格儿不?鸦雀无声,老爷子眯着眼喝着咖啡,也不帮腔。

无奈,惠子提高语速回应:“惠子会给您做您最爱吃的饭菜,会和您聊天,保管您的嘴没有那么多时间喝酒。如果您允许惠子有保护您身体健康的权利,您的饭量和酒量将都会受到惠子善意的限制。恕惠子直言,惠子认为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浪费,除了吃喝以外,还要打牌,下棋,读书,看戏,观光等等,每日要做的事情很多。”没反应,甚至卡尔斯先生的目光更冷峻,边鼓敲成直言,不了了之。

直言是程序化的。老“司机”了,对套路了如指掌,无心深究。此刻他手中有酒,不在意还有多少时间,有这么多人陪着,美滋滋地喝着小酒,已心满意足了。惠子也得借坡下驴了。看来,老人家们是疲惫了,故情绪不高。提议聊聊天的陈老先生哈气连天,陈曦先生建议他闭目养神。卡尔斯先生一心一意研究起了多功能椅。惠子决定马上提供能量,以吃喝为引导,改变冷清的局面。

多功能椅听令,让大家围坐到厨房周围,展开的餐桌。美妹俩来,咱们欢快轻盈地动起来,穿梭在餐桌间,带着响动摆上餐巾、盘子、刀叉和筷子,再把素菜萨拉盛满盘。酸辣甜咸调汁让客人开口自己选。惠子不多啰嗦,蔬菜种类、产地、保鲜方法一一广播。调汁成分及制作方法是秘密,只言秘密吊胃口。老爷子伸手做示范,接受惠子来消毒。众人学样,顺从,唯卡尔斯先生不从,调皮出圈,率先吃上了,左手握筷,右手执叉,双手带菌左右开弓。

“惠子可以握一下您充满力量、把握胜利的双手吗?”惠子伸出手,报以最热情的笑脸。卡尔斯先生方才鄙夷的目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腼腆的笑容,乖乖地放下餐具,伸出了双手。惠子感觉到力量,感觉到八个指尖上的老茧。这是双玩攀岩的手。

“请您张开这双把握命运、把握未来的,神圣的手。”惠子用老爷子谓之舞台剧式煽情语调高声说。众人应戏码之约,笑出了声。无可奈何,卡尔斯先生耸肩,摊开了双手。惠子道谢,杀菌消毒。一双干净的手,干啥都好使。

“祝您心想事成!希望您跟大家说两句。”惠子抓住机会,得寸进尺。

卡尔斯先生挺直胸膛,说:“很高兴和大家欢聚一堂。去年,我去拉斯维加斯,机缘巧合参加了惠子互动活动。今年又荣幸收到特殊邀请,非常感谢。其实,来此我有一个特殊的目的,就是寻找我的腿,也就是我的未来,我相信惠子可以做到。谢谢”老人们放下餐具,揩拭嘴角,掌声四起。卡尔斯先生是在寻找完整的自我,不是过去,而是当今现实的自我,这是一场伟大的自我之战。惠子总算把引线点燃了,下面就看老爷子如何宣布爆炸性新闻的时候了。

如期而至,“卡尔斯先生今年30岁,按孔老夫子的说法,三十而立。”老爷子停下来了,不会是忘记了台词吧,谢天谢地,话茬接上了“惠子TH01,也就是耐高寒型惠子,将作为卡尔斯先生的腿,与大无畏的卡尔斯先生一同,将于今年4、5月期间,经由南坡路线冲顶珠峰,跨越世界屋脊。”老爷子振臂,惠子担心他闪了腰。宣布完毕,大家报以掌声,向卡尔斯先生表示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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