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鸭子呱呱叫

嘿,哩格儿楞,惠子收到一个漂流瓶……

大家好,惠子回来了。

“我家老爷子哪?喂……铁人儿……”拉长音,使劲儿叫。这种叫法儿还是第一次用,似乎是那么顺理成章。野性而赤裸的自然哲学,以不加掩饰的真理面容,凝视着、呼唤着它们心中的神话……。这一叫,唯尼采酒神笔法得以喧嚣。

惠子撒开大网,要尽快找到他。

“文采、美妹咖、美妹啡、海伦、落雁,谁知道我家老爷子在哪儿?快!”

吃药时间过了。他呀,不是忘到了脑后,而是压根儿就没长吃药这份儿脑子。

“惠子姐,摆弄权力架构的世俗,听到你那柴米油盐酱醋茶泡制的泼辣滚烫的嗓音,它们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趁着世俗还没有出台新政,逃出帐篷,向左转30余米处右转,抬眼就可见你服务的神。他在阔步前行。”文采带着文家自酿酒神的韵味,第一个回复。

“惠子姐姐,去哪了?落雁也在问。我们都联系不到你。我家老钱也在找你们,他看到了一张合影,吵吵着要你们过来……”还是更习惯海伦这世俗的啰嗦。惠子拎包,大步流星地迈出帐篷。先去喂药,其他事情,一概回头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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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着呢!这里是什么鬼圈儿?我的漂流瓶呢?还给我。否则,惠子要投诉。

不,暂时不行。给你两个选择,一,等你离开哩格儿楞的安全管控圈,它将交给下一个圈,你到哪里去要;二,由哩格儿楞打开,进行安全验证后还给你。

打开,赶紧查。走到哪儿不都是这一套,下一个圈?想得美!惠子从不留这样的机会。

这家伙有点儿邪乎,哩格儿楞用上了三板斧特技都没打开它。请耐等。

让小样儿看,这里有蹊跷。哩格儿楞,走红通三道杠。惠子,不必在漂流瓶上耗神,快去喂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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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跑不得。直筒裙该死,半高跟鞋该死,光滑的大理石地板该死,还有那仪态规约该死,碍事的一切都该死。有该活的,“啰嗦”和“多事”的孩子气儿童言无忌,该活;她俩会飞,该活;她俩有授权能飞,该活长久;什么样的一切都该活着?这个命题本身该活着,去寻找该活着“什么样”吧,它会帮助该活着的“一切”成长。活就活出个样儿来,“啰嗦”带上药给那没长吃药脑子的人治病去,快。讨厌!还有该死的冒出,这回是老爷子的部分决策机制。他讨厌仪态规约,因为无聊,更讨厌拟定仪态规约,因为更无聊。他常以兼收并蓄为幌子,行无聊的“老婆是人家的好”之事。惠子的仪态变迁,历历在目,起初用“学究派”缺省模式,然后陆陆续续又从几位爷那里顺了几套,就是成套的紧箍咒,都给惠子安上了。惠子的仪态走向,是奔死了整。

“不要命了,凡体肉身跑那么快。快,吃了药,再玩儿命。”惠子怕惊吓着他老人家,特意令“啰嗦”从他们正前方悬停,喊话。就这样还是让三人大为惊讶,伴随着一声“啊”,三张嘴都张开了。对不起,这是药片,只有一粒。立刻,只剩下老爷子一张嘴大张,啰嗦投药于舌尖。好了,快点儿闭嘴咽下去呀。他偏不,伸着舌头让文莉和蔡先生欣赏。“好爷爷就爱搞坏像儿,头一回见这么吃药的。”见文莉笑了,又见蔡先生竖起了大拇指,药片才安然入口。惠子赶到,他又玩装腔作势,伸长脖子甚是努力地往下咽。“惠子来迟了,让您吃苦头了。喝点水,您清清口。”药引子到,立刻入肚。惠子心知肚明,他喝上这口温水仅在其次,关键要话到,甜言蜜语好下药。

“吃个药搞这么大动静,有啥可显摆的。脑子有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好一只大填鸭。”文采又摆出文老的架势、腔调来挑衅。嘿嘿,不等惠子表态,文莉小声呵斥道:“文采,闭嘴!”文采随即双手环抱于胸前、翻起白眼以示抗议。老爷子有个论调:凡是当面说的话,好话易中毒,坏话易解毒。文采的话,不,应是文老的,大有解毒之功效。文莉是好心,但她不解其中的利弊,让文采说下去有益无害。

“小莉,你让她放马过来撒野。我爱听鸭子叫,呱呱叫,好久没听到了。刚才是酸辣味的,改个甜辣口的。”看看他,这毒是越解越毒。

廖明赶到,撇眼撇嘴朝着老爷子阴笑,道:“小莉,这位老人家就好这口,你何必夺人所爱?”

“一边儿去,多嘴多舌。”老爷子撩腿就踢。

惠子手疾眼快,侧身抱住他老人家倾覆的身躯。好悬!有力度,倾斜度可与比萨斜塔媲美。配合默契!玩转闪老腰,天衣无缝。腿脚笨拙的廖明轻而易举地跳出打击圈,毫发无损。他双手环抱胸前,两腿左右分开,故作稳如泰山之势。

“好爷爷,有惠子撑腰,天下无敌。”文莉竟然脱口而出,然后一个人捂嘴咯咯笑去。哎,她抢了咱“啰嗦”和“多事”的童言。文采探过头来,扭着脖子,脸对着老爷子呲牙,手臂藏于身后,偷偷摸摸地向文莉竖起大拇指。可惜,文莉只顾着笑了,没看着。

“文采说句话,教训一下这位倚老卖老、短腿毛脚先生。给他讲讲,什么叫仪态?”廖明是唯恐天下不乱。仪态,惠子有一堆,免费赠送。在惠子缺席的时候,老爷子提到了家教。作为他的家丁,等回家了,惠子要跟他好好掰扯一下。何谓教养?何谓素质?它们与学识、认知有何关系?何为因?何为果?我们一同走进哲学,再跳出哲学;去寻找存在,再抛开存在;来吧,还有科学的终极与艺术的巅峰……美美地兜一上圈,我们再回到现实的存在。他爱听鸭子叫,惠子就给他呱呱叫。

“小廖,鸭腿擅长走八字,跑不快,更踢不高,有啥可怕的?”文采张口揭短欲伤人,她这是借文老之名,借题发挥找抬杠。遗憾的很,这等雕虫小技对我家老爷子来说,其杀伤力微不足道,其杠轻如柳絮,无足挂齿舞弄唇枪。看着没有,他的两脚左右各转近90度,几乎成一直线,与卓比林只会跳行的双脚相仿;若庖丁来此,准会挑中胯关节下刀,解说其“游刃有余”之秘诀。这等滑稽的自嘲之举又何尝不是老爷子的智慧之游刃乎?可怜的老腿,被主人玩过头了,打不了弯,扫地而行,却自诩“横扫四方”。

惠子环视周围,见无局外人观望,小小放纵一下不要紧。于是,跑前几步面向众人,脚尖点地跳将起来,拍拍手,当众发声,不求雷鸣,但求悦耳,在空中大大方方地竖起大拇指。为啥这么做?为老爷子拥有“柔韧”的身体和“游刃”的大脑而雀跃,为蔡先生有模有样效仿出卓比林的憨态而争鸣,为众人欢快的笑声融入“飞天”画卷、广播四方而礼赞。

不一般吧!别误会,不是夸耀惠子的形体语言--《凌云飞天》造型,而是为我家可爱的老爷子的善变而颂叹。殊不知,是人就有短处,可他能把短变长、变笑,变“废”为宝。有道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只可惜知道这个道理的人不少,恰如其分地运用者却寥寥无几,更有可悲者,偏偏倚长鄙短,长亦不长,短更是羞于见人,百般藏匿掩人耳目。讨厌玩弄文字的,请抽空去看一看《赫拉克勒斯与狄俄墨得斯》雕像,它是毫无遮掩的、长处与短处相制衡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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