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火！火！着火了！！！！”
深更半夜的天空被照的通红。
官承一从睡梦中被吵醒，窗外的火光冲天，脚步声中夹杂这人们的惊呼声，叫嚷声……还有哭声。
他翻身下床，全然不顾自己身上只穿着睡衣就冲出房门。跑到一半又折返回来，拿了个盆。
就在他家的对面，那栋普普通通的老旧居民楼起火了。
楼下已经站了不少人。有人在观望着议论，有人已经打了119，等待消防人员的到来。人们面对着熊熊燃烧的大火，挣扎，哭泣，呼喊，吵嚷的声音不绝于耳。
几个附近的街坊邻居拿着日常生活中常见的锅碗瓢盆等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装水，往返于水龙头和大火之间，一次次的把水泼进烈火中。
火越烧越大，吞噬了以往生活气息满满的大楼，那些泼进去的水完全就是杯水车薪。
官承一正把一盆盆的水往里泼时，一个人影冲出了大楼。
一声惨叫后，人影摔倒在地。
人们围过来，把水浇到人影身上，泼灭了那最后的火苗。
人影被抬了过来，那张满是灰尘的黑脸大家都很熟悉，是楼里的老住户白叔。
白叔身上已经有了不轻的烧伤，但是意识还清醒，只是被烟熏的直咳嗽。
“里面的火太大……咳！太快了，一下就……咳咳！就着起来了，咳！咳！咳！四下都是火……都还在睡觉，也没人反应过来。”
官承一抬头张望四周。这才刚打电话，以消防队到这里的距离最快怕是也要个几分钟，可是就以这火的燃烧速度来看，怕是……来不及。
他一咬牙，把楼下晾衣绳上的被子一披，抓过一个街坊的水桶往身上一倒，冲进了火场。
耳畔还有惊呼声和阻拦声，但都随着官承一进入火场而消失。
消防队也不是神仙，不可能瞬移到现场扑灭。这附近的道路不好走，并且复杂混乱，甚至没有合格的消防通道，想要到达着火点弄不好还要有人领路。这火烧的异常之快，如果现在不救人，火大了就只能救出烧焦的尸体了。
这楼里虽然不是住满了人，但是也还有不少老住户，这么大的火跑不出来的。更何况还不知道有没有老人和孩子在里面。
冲进去，能救一个是一个，现在的时间太宝贵了。
那是人命，耽误不起。
官承一跑进楼去，在浓烟滚滚之中找到了狭窄的楼梯。
这栋老式公寓一共七层，不少人家都搬走了，剩下一些租不出去都空着。这楼里没有单元划分，也没有电梯。一层进来是个大厅，大门正对着的位置拐进来才是楼梯。
从楼梯上去是堆满杂物的楼道，灌满了浓烟，火烧到了二层过道，官承一把二楼的几个房间看了一眼，发现都跑出去了。确认没人后，官承一清理了二楼到三楼的楼梯口处的杂物。
在把一架自行车扔下楼之后，官承一面前出现的却是大火已经肆掠的楼梯口，仔细一看发现居然把墙都烧穿了，火一直蔓延到二楼的房间内部。
他把快烤干了的被单还湿润的一角蒙在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焦急之中突然瞄到了排雨水的管子。
另一侧的火小很多，也有排水管，兴许能爬上去。
到了另一边，官承一发现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好，那里有空调外机可以落脚。
官承一连忙翻出去，先扒在在空调外机上，站上去以后在顺着管子往上爬，到了三楼。
一进去，就发现还有几个人在这里，意识都清醒。
火是从出口的位置往里烧的，现在还没全部烧完。
“承一？你怎么上来的？”
正蹲在墙角看着火苗发慌的男人看见了身旁突然多出的一个人，惊讶的问道。
“先别管了王伯伯，三楼的房间里面还有人吗？”
“我都叫过来了，没人。但这火烧的太邪乎了，一眨眼就烧过来了，老白那个房间靠近楼梯口，我进不去。”
“没事，白叔已经下去了。”
“这老东西…好，现在怎么办。”
“大家都没受伤吧？”
几个人一齐摇头。
“从这里爬下去，二楼的楼道那里没火。”
“好，那你不下去吗？”
“我不去了，上面还有人。”
“可是上面烧的更厉害。孩子，太危险了。”
“王伯伯，火警快到了，我再救几个。”
“那……好吧，你小心。”
“好。”
官承一正要向上爬，却又被一把拉住。
“走铁梯。”
官承一这才反应过来，楼这面还有一段通到顶层的建在墙外的那种铁梯，一开始是为了方便住户的上下。因为这老楼从一楼上到二楼的楼梯够宽敞，但是从二楼到三楼的梯子在另一侧，十分不方便，所以安装了这种墙外的铁梯。
但是官承一记得自己小时候这个铁梯因为有小偷半夜摸进来，就把一二层的铁梯拆了防盗。
现在自己就在三层，并且这是没火的一侧，自己完全可以走铁梯。
“好小子，别出事。还有，别忘了七层的都搬走了，别浪费时间。”
“知道了。”
上铁梯到四楼时，官承一听到了警笛的声音，火警到了。
向外一看，官承一的心又一沉。警笛声是到了，但那红蓝闪烁的灯光还在不远处的道路上。
官承一想到了那些平日里随意停在那里的车，暗暗愤怒一阵，然后加快脚步向上去。
四楼的人们都在，五楼的也在正要下来的时候遇到了官承一。
把他们送下去后，官承一又上了六楼，
因为没有电梯的缘故，越往上人越少。六楼只有两户人家，剩下的屋子都出租，七楼则是直接没人了。
到了六楼后，官承一才发现这里烧的最严重，几乎一进去就全是火，都快烧满了。
这时，官承一偏偏听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他听到了哭声，小孩子的哭声。
官承一心里一颤，他才反应过来刚刚下来的人里只有一户六楼的人家，而且没有有小孩子的。
刚才慌乱之中没有人发现这一点。还好官承一因为不太熟悉六楼的人，选择上来看一眼租房的人跑出去没有。
不然这些暂租的房客互相不认识，难免遗漏。
官承一连忙循着哭声跑到一扇门前，用力的撞开了门。
一下……两下……三下……
嘭的一声，门被撞开了。
门内并未烧起来，里面还是一副再普通不过的柴米油盐的陈设，如果不是难以忍耐的高温，这就是平常的民居。
哭声是从里面的房间传来的。
官承一一个箭步冲进发出声音的房间，只见狭小的房间里，一个四五岁小女孩正坐在地上抽泣。小女孩见有人来，一抽一抽的抬起了小脑袋。她的双眼红肿，嗓子已经哭的沙哑了。
这小姑娘官承一有印象，是这家住户的女儿，这家人的条件不是很好，父母都是厂里面的职工，没钱换房，一直住在这里。不过这夫妻人很好，平时不见发脾气，也是一直尊老爱幼，平时谁家有事都会帮个忙。
“没事了宝贝，你父母呢？”
小女孩哭的有些喘不过气，断断续续的答到：“她们都去上夜班了，我一个人在家。”
官承一松了一口气，看来夫妻俩逃过一劫。连忙抱起小女孩往外跑。
“哥哥带你出去。”
一出门，大火已经近在咫尺，官承一连忙向走廊另一侧退远，顺便把关着的门踹开，以确保屋里再没了一个人。
官承一很快退到了另一端，向下一看，消防员已经到了。官承一的心算是落了下来，这下总算是安全了。
他抱着女孩到了栏杆上，消防员扔上两根绳索。并且喊着告诉官承一赶快下来。
“火势太猛了，上不去了，你快下来，快点！”
“好！我先把孩子放下去。”
他正在给孩子系绳子时，小女孩突然说了一句话，让官承一的心又揪了起来。
“爷爷…爷爷还在上面……”
“什么爷爷？！”
“老爷爷，轮车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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