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无常(酒名):堂前腐果兑以清酒,和着酒气,木锤捣烂坛中果肉,粗布滤之后封坛,配着桃饼坐于堂前共食,桃饼的甜香掩盖住酒水的腐气,酒水的醉意侵入桃饼,甜辣入口,别有一番滋味。
酒语:朝晖之恩。
印象中的湘水镇仙气柔情,吹起的风都是轻盈撩人,可此时不知为何却突起暴虐风沙。劲风刮起黄沙砸在脸上,叫人疼得不敢睁眼。
牧云抿一口唾沫,含住唇边沾染的沙土,用力啐在地上。
耳边的风,似乎小了些,隐隐约约能听见周围有人说话,声音极其嘈杂。
“听说没有,云家小姐被赘婿相公骗了钱财,一纸休书赶出了府邸,自知再也见不得人,便自行了断投入镇南枯井自尽了。”
“啧啧,可惜云老爷子生前那般精明,怎就有这样一个愚昧的女儿。”
听着这些议论,牧云心中异常气愤。
不过是些区区草民,竟也敢诋毁他家小姐,他定要叫他们好看!
想着便去拔腰间的长剑,向着那些嘲讽的声音挥舞过去。虽未听见惨叫声,但那些恼人的谈论终于是停止了。
哼,还算识相。
牧云得意地收起长剑,正发愁不知自己身处何处时,身边风沙忽然散去,还了街景宁静。
牧云睁眼一瞧,看到了面前的破旧小房却感到纳闷。他兜兜转转这么久,少说也有四五天,可到头来竟是在自己门口迷了路。就算是黄沙障眼,他也不至于连自己门口都摸索不清吧,难道是遇见了“鬼打墙”不成?
唉,算了,不去想这些无用的事情了。
他如今手刃了那负心男人,替云霞小姐报了仇,应赶快将这个喜讯告诉青芽才是。
“青芽,我回来了。”牧云推开木门,快步走过小院,径直向小屋走去。
再度推开门,看见青芽身着白衣背对自己而跪,回头望他时,杏眼似淌干了泪般干涸,不似平时那般水汽温润。
小屋也供奉成灵堂的模样,只是牌位上的名字模糊着看不清。但这个灵堂,想必是青芽不想云霞小姐死后无人供奉所设吧,就算不靠近灵牌,他也能猜到牌位上所刻的名字乃他家小姐云霞。
“青芽,你也莫要太伤心了。”牧云将青芽从地上扶起,安慰道:“我已经杀了那个负心男人,小姐黄泉之下有灵必会安息,你可莫要伤心过度哭坏了身子。”
青芽似乎哭傻了,红着眼望着牧云呆愣愣的不肯说话。
牧云看青芽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得心疼,一把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温声细语哄了许久,青芽似是回魂一般猛地打了个哆嗦,紧紧地抓住了牧云胸前的衣襟,哑着嗓子哽咽,如寒鸦悲鸣那般瘆人。
她眼里充斥着无尽绝望,却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流转的目光复杂,似乎诉说着悲痛往事。
她本贫苦人家最不值钱的女儿,自小被卖进云府,贴身服侍云霞小姐,见证小姐愈发优秀出落。云老爷疼爱小姐更是日益增加,某日又赐贴身侍卫一位,小姐为其赐名牧云。
朝夕相处之下,她与牧云互相心通,私定终身。云霞小姐知晓此事后笑曰他们是一对天造璧人,言以后定要喝上一杯她与牧云的喜酒。
可如嫡仙般的云霞小姐却遇人不淑,遭负心男人背叛。那负心汉夺取云府钱财还不够,竟买通贼人毒害小姐,趁雨夜无人将小姐扔进枯井之中。
负心汉自以为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却被前来寻小姐的自己和牧云撞见。往日受小姐厚待,他们二人自是咽不下这口恶气。只是此时寡不敌众,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借着雨声二人小心离开,牧云带着她来到一处小院,告诉她此处乃云霞小姐赠予他们的成婚礼物。
“如今小姐已去,府中必定大变。你我平日贴身侍奉小姐,那负心汉定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所以这云府是回不得了,你在此处好生呆着,万不可出门。”
牧云边嘱咐着她,边将手中的长剑磨了又磨,“小姐平日待我们不薄,我不能眼见着她被奸人害死还坐视不理,这负心人我一定要为小姐除之。”
他出了门,回头时眼神如此自信,“青芽,等我手刃仇人后,必要娶你过门。”
思绪止此,青芽趴在牧云怀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内心挣扎了许久,青芽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却是那样干涩颤抖,“牧云,待鸡叫天明,你便去了吧。”
“你在说什么呢?”牧云被弄得一头雾水,想了半天也没明白其中的意思。
再仔细一琢磨,不仅拍头叫呆,“你瞧我这榆木脑袋,连取喜服这事都给忙忘了。你放心,待天亮我一定去取回来,再去卖饰品的铺子给你买回一对好看的红簪花回来,待安葬了小姐后,我便将你明媒正娶过门。”
越说腹中越觉得饥饿,甚至有些饿得发疼。牧云松开青芽,伸出右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本能的朝供桌走去。
他自知不该动小姐的贡品,可手却不受控制地朝着盘中伸去,连落上的尘土都顾不上擦去,抓起那些水果糕点大口大口塞进嘴里,随便嚼了几下便囫囵地吞了下去。
牧云觉得自己一定是饿疯了,不然怎么会如此不顾形象的去吃,比街边乞丐抢食还要仓促几分。
“喔喔喔~”
邻家的公鸡深夜莫名啼叫,吵得牧云头疼难耐。他提起腰间的佩剑,内心有宰了那只公鸡的想法。
“咳咳,咳咳,怎么又起黄沙了?”牧云捂住嘴巴使劲地咳嗽,胡乱朝着青芽挥手,“青芽,快把门关上,别再叫那黄沙吹进来了,咳嗽得我嗓子直疼。”
“牧云,门一直都关着。”站在门口的青芽幽幽地开口。
门关着黄沙怎么会吹进来?
牧云抬眼去看,却见屋门紧闭屋内却仍风沙肆虐,一朵朵不知名的红花争相盛开脚下,延绵成一条花路,艳丽得瘆人。
眼前景象,不由得让牧云想起说书先生讲起鬼神怪谈时说过的一句话,“黄泉风沙障眼迷魂,曼珠花开铺路渡魂。”
风沙钻进嗓子呛得牧云直咳嗽,而面前的青芽却丝毫不受影响。心中突然发慌,牧云颤抖着身子回头去看那灵位,牌位之上的名字竟是牧云二字。
牧云不可置信地看着牌位上刻着的名字,声音颤抖,“这牌位上,怎会刻着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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