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界

两人起头落在一片桃林深处,芷沐还纳闷呢,见陆崇阿神气活现样子,便知道余下的路得用脚走了,她只得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他。没走几步,桃林尽,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极好的平原,西边一条通衢大道斜铺向不远处的城门,道上来来往往行人、牛车之类络绎不绝。

芷沐这才了然地一笑,若是突然出现,想必会吓着人。抬头看陆崇阿,他不知何时换了普通的棉麻衣料,看起来与道上一些商贾无异。她惊讶到了,心想这老东西还挺会入乡随俗。

察觉到她的目光,陆崇阿冲她挑了挑眉毛,芷沐这才发现,她也换上了这种衣料,现下两人站在一起,倒真像一对进城办事或探亲的夫妇了。

两人并在人流中顺利进城。甫一进城,芷沐便被热闹之象迷住了,长街之内挂着绵延几里的灯笼,形状各异,颜色更是五花八门,从日常常见之物到山精、仙子的形象,应有尽有。街旁的坊,在高楼掩映下隐约可见大片地挂着各色的彩灯笼。

芷沐简直看呆了,周围贩卖灯笼的摊位不少,她这边转转,那边看看,见到一只兔儿灯觉得十分合眼缘。

“买一只吧,现下只要九十文。”摊贩大娘热切地笑着。

芷沐心里关系的紧,又不大好意思伸手要钱,正踌躇着,一只手已经递去了一吊钱。

“走吧。”陆崇阿接过兔儿灯放在芷沐手上。

她觉得他特帅。

想着玩兔儿灯,又舍不得不看周围景色,芷沐一会低头玩一会抬头看,竟不知走了多久。最后陆崇阿看不下去了,找了个食肆坐下方便她玩个够。

等馄饨的间隙,她把玩着灯,发现这兔儿灯异常精巧,不仅两只耳朵、四条腿可以单独活动,若将它放置在桌子上向前移动,这灯便可如真兔一般行走,连带着表情都有变化。

“真厉害!”芷沐感叹着。

陆崇阿不紧不慢地说:“这是庆溧城的特色,沐儿可还喜欢?”

她忙不迭地点头,问到:“手艺这样好,想必是积年的老师傅做的。”

“这倒未必。”

“难不成这人人都有这般好的手艺?”

陆崇阿淡淡一笑:“这也是此城不同于别城之处。河东五城,庆溧、庆柒、庆沽、庆宙、庆涤,皆有所长。但唯有这庆溧中有人人皆会的奇巧淫技,其余四城的皆把握在城主之手。”

“其余四城有何特长?”

“庆柒以兵器见长、庆沽驯兽、庆宙制茶、庆涤则以秘术闻名。”

有趣,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一下子凑到陆崇阿面前 “什么秘术?”

陆崇阿见她眼里湿漉漉地宛若晶莹剔透的葡萄,忍不住在她额头亲了一口。

芷沐一下子就感觉到脸上滚烫,偏偏这时候始作俑者的声音如鬼魅一般从前方传来:

“本座从来不卖免费的情报。”

他的声音甜腻慵懒,带着一丝勾人的意味。

芷沐心里痒痒的。

几秒钟后,某位“卖”到香吻的情报员心满意足地笑了。

“相传庆涤初代城主是夸父遗子,其后世血脉自出生起便身怀秘术,且各不相同。运火、结印等等,如今的城主最擅长用的是至寒之气。不过过了这么多年,城中身怀秘术之人的术力远不如远古时。”

这么神奇?!

芷沐好奇的很,下界果然不同凡响,比上界精彩多了!接着又问:“凡间只有这五城吗?”

“凡间一重天,分为十三州,河东五城只属洪州,余下十二州虽也是各有所长,却不如洪州闻名。”

“魔界、鬼界也是用州划分的吗?”

“魔界自魔主下分许多诸侯,各个王邦分封统治。鬼界、神界与其余四界不在一重天,本君对此情况也知之甚少。”

芷沐作思考状,实则是想着怎么缠着陆崇阿带她去庆涤城中玩,小二已经把馄饨端上来了。

馄饨有点烫,她吹着吃。余光一瞄,陆崇阿一口一个吃的从容自在,完全不见半分高高在上的仙君模样,仿佛一个普通凡人。

是啊,当初他未曾修炼,一介凡夫,也像如今这样在街边食肆中大快朵颐吧。芷沐想着,忽然很想了解这段过往。

“这几日彩灯节,吃完带你去看鳌山如何?”

眼前一亮,她也不顾烫不烫了,埋头就是吃。

两手空空地来,满手彩灯地回。芷沐算着给疾莺和川泽带礼物,手上都快拿不下了。

疾莺稳重,她挑了两盏中规中矩的虎头灯,上面金线描绘,想必她是会喜欢的。

被惦记着的疾莺此时正苦恼的一个头两个大。

永安君的后院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两只刚出生的墨云蜥蜴,非要她帮着养养。面前一窝到处乱爬,只会“嘎嘎”的蜥蜴就是了。

墨云蜥蜴所载资料极少,习性更是从无记载,其品阶虽然不高,其繁殖力却极其低下,不仅生的少,生完了能坚持照顾的母蜥蜴更是少之又少,以至于这个种族数量奇少无比,千百年来始终是“神蜥蜴见首不见尾”,据说南极仙翁曾经有几只,不过也是成年后收服的,这样刚出襁褓就被饲养的,恐怕她还是上界第一人。

她试着用昆虫喂养,它们不吃;用米糊乳汁喂,它们更是看都不看一眼。

天哪,她只会驯兽,哪会养这刚出生的小东西呀!

要不是永安君愁眉苦脸地求到她这,说照顾两天胡子都愁掉了一把,又说些“上天有好生之德”之类的泫然欲泣的话,她也不愿意揽了这差事来做。

疾莺挠头,往年管教小火麒麟都不曾这般费神。

没法子,只能查阅典籍了。

她如是想,吩咐银环蛇看着这两个小家伙,转身便向天衣楼的方向走去。

她查阅许久仍旧一无所获,只得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一回来就看到芷沐在堂中坐着,芷沐见她回来立马开心地蹦下来,拉着她看灯笼。疾莺也没见过这么精巧的灯笼,新奇得玩了会。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芷沐咧嘴笑。

“喜欢喜欢。”她把玩着灯笼,面上仍有一丝化不开的忧愁,被芷沐敏锐地察觉到了。

疾莺叹气,把收养墨云蜥蜴的事一股脑说了。

“是东厢房那两只黑黢黢的么”

她点头,眉眼依旧耷拉着。

芷沐奇怪地说:“我看有条蛇跟它们相处地挺好的,还给它们喂奶呢。”

疾莺也惊了,二话没说拔腿就往东厢房去。

疾莺的院子不大,坐北朝南的厅堂,厅堂东边是她的卧室,西边是厨房,与东厢房相对的是一个兽圈,养着她的灵宠,有些低级灵宠仍需进食,她便开辟了间厨房,用来为灵宠准备膳食。俱是低矮的建筑,中间围了一方小小庭院。她跑两步便进了东厢房,果然和芷沐说的不差。

银环蛇仰躺在草窝里,墨云蜥蜴乖乖的躺在它身边,是不是伸出舌头舔舐它腹部渗出的液体,疾莺上前一看,那液体原来是它催化自身灵气凝结成的。银环蛇见疾莺来了,抬头亲呢的蹭她的手。

这银环蛇上月刚发性,没有找到合适的伙伴,难不成把墨云蜥蜴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若非母爱使然,银环蛇怎愿意放弃好不容易吸纳来的灵气,去哺育素不相识的两只蜥蜴,疾莺越看越像,心中不由得感叹加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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