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沐在疾莺这见了这么新奇的一幕,晚上回去迫不及待地讲给陆崇阿听。
黑暗中她的眼睛格外亮:“你是没看到,它们娘仨的感情多好。”
陆崇阿的下巴抵着她头顶,不言不语,只听她绘声绘色地说,直到少女独特的娇嫩语调渐渐低沉,随后是绵长而均匀的呼吸。
窗外一袭白衣凌空而来,手上提了一个麻袋,待他走近,竟然与陆崇阿长得一模一样!
陆崇阿轻柔安顿好芷沐便立身盘腿做起,那白衣人将手中东西递给他后便附入他身。
取出袋中物品,是一截枯木,暗棕色的木体还湿润着,像刚从水里拿出来似的。陆崇阿右手将它拖起,指尖燃起幽绿的火焰,烧的枯木滋滋冒烟。半刻钟后,这截枯木已完全燃烧殆尽,只剩大约一钱粉末。
他周身灵力运转,左手运势除掉床上人周身衣物,右手灵力将粉末罩起,自上而下尽数撒在芷沐的身体上,那灰一接触到芷沐的皮肤,就像雪花一样融入大地一般,如雪肌肤上不见一丝痕迹。
熟睡中的芷沐呓语一声,眉头微微皱起。
她又做梦了,真实的感觉一度令她分不清真假。
梦中她是道家弟子的打扮,跟着师父住在半山腰的竹林中。生活枯燥清贫,但是她过得很快乐。每月师父只下山一回采购些米面,他们自己种了些蔬菜,有时运气好捉到鱼或者野兔就算开荤了。
眼前总有一层迷雾,她看不清。
清俊瘦逸的挺拔身姿总是别着长剑。屋前辟出一块空地,中间扎了两个稻草人,师父经常在这里练剑。
师傅舞剑时真漂亮啊,动作迅捷,纵跃如飞,手中长剑如鸣蛇游走,指向何处,何处的竹叶便纷纷飞落,身形如电,一眨眼的功夫就能翻过竹头去。
芷沐傻笑,一个劲地拍手鼓掌。
“给为师倒茶!”亮若洪钟的声音传来,人还挂在竹子上呢。
小徒弟立马颠颠地去倒了茶,倒完赶忙跑出来,生怕错过师傅一招一式的精彩瞬间。
“师父真厉害!”
“打坏人,打坏人!”
对面之人勾嘴一笑,很奇怪,明明看不清对方容颜,可她就是能判断出对方在笑。
他右手别剑于身后,接过芷沐手中茶盏一饮而尽:“为师教你好不好?”
芷沐低下头,有点难为情地说:“沐儿太笨了,学不会。”
他不置可否地摸摸芷沐的脑袋:“师父保护沐儿,在师父身边没有坏人能欺负你。”
芷沐傻里傻气地点头,嘿嘿笑着。
她不太聪明,镇上好几个人都这么说过。
她看张屠夫收徒弟,第一条就是要有力气;李木匠带学徒,要手巧的;连磨豆腐的王小嫂子教人也说明要能吃苦的。这些她一个都沾不上边。
芷沐有时不当回事,有时想想又很难过,她问师父为什么选了她做徒弟。
师父说:“因为沐儿很乖巧。”
听师父这么说,她又不沮丧了,起码咱也有一技之长不是!
可是她心里还是羡慕别人,能帮自己的师父做很多事。
有次师父下山采买,她没跟着去,叫上小灰,想去小溪边捉鱼,给师父一个惊喜。可从早到中午,腿脚在鹅卵石间擦撞了不少青,都没捉到一条鱼,最后还一不小心把自己绊倒撞在石头上晕了过去,幸亏小溪水流不急,不然她不是被淹死就是被水冲走。
小灰带师父过来救她,皮外伤倒是没什么,就是在水里泡的太久,生了一场大病。
病好以后师父罚她跪在案桌前一天,她从没见过师父生那么大气,又拍桌子又跺脚。
“你本事大了,还敢下河了?!要不是我回来早,你这小命还不知道有没有呢!那鱼是那么好抓的?你带个背篓就去,得亏是摔得离岸近,要是摔在中间,鱼晚上都加餐了!”
芷沐眼眶红红地嗫嚅着:“我知道错了…”
师父瞪眼骂了好一会,气鼓鼓地出去练剑,晚上才回来。许是见芷沐小小的一团跪在那里很可怜,他又走过来说了好些软话。
芷沐是再也不敢了,每日就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扫扫院子烧烧水之类的。
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下去。
一日,师傅火急火燎的要出门,叮嘱芷沐千万不可以下山。他已用符箓布置了结界,一般人也进不来。
她看着高大挺拔的背影一步步远离,心中莫名很惆怅,师父出门了,她一个人在家又怕又无聊,手边突然拱来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她摸摸狗头,幸好还有小灰陪她。
“沐儿,快跟为师走。”
芷沐抬头,眼前赫然站着师父。
师父不是出去了吗?
她很疑惑,师父却抢先一步开口:“为师想了想还是决定带你一起去,快来。”说着便抬脚准备走,芷沐一看师父又要走了,急得拔腿就要跟上。
小灰呜呜地叫着,拽着她的裤腿不准她离开,芷沐着急地说:“小灰不怕,回来给你带烧饼吃。”
回头一看师父走得更远了,她急得甩开小灰追了上去。可不论他怎么追,始终追不上师父。
两人之间好像一直保持着固定的距离,芷沐跑的大汗淋漓都追不上。
她大喊:“师父你等等我呀!”前方的人就像没听见似的,依旧疾步向前。
就在她快要追上时,突然眼前一黑,没了知觉。在倒地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个尖细的女声:“居然真的傻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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