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葛萨已是公开归顺了李氏...”莫扎云高迟疑道,这计划听起来太过大胆冒险。
“归顺?”祁明反问,语气犀利,“说到底,葛萨的选择,也不过是为了在李氏的强权下,给族人求得一条活路罢了!而我所提的,又何尝不是另一条更自主、更有尊严的活路?李氏视我等如草芥,归顺真的能得长久安宁吗?与其仰人鼻息,不如自掌命运!”
“那...那如果葛萨族拒绝呢?”莫扎多尔济问出了最坏的可能,声音干涩。深入葛萨的领地,一旦被拒,甚至可能会引来围攻。
祁明脸上泛起一丝苦涩,缓缓摇头,目光扫过每一张写满忧虑的脸:“如若拒绝...”他停顿了一下,坦然承认,“我也无回天之力了。但眼下局势,各位可有比这更可行、更能博取生机的想法?”
莫扎两兄弟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重的思考,只剩下满天的黄沙随着风发出飒飒的声音和众人粗重的呼吸。最终,莫扎云高豁然起身,郑重地拱手:“祁明将军,正尔大哥,此事关乎我莫扎全族数万老幼妇孺的身家性命,干系太大!请容我二人暂且告退,细细翻营商讨!一日!明日卯时初刻,无论结果如何,我等必给尔等一个明确的答复!”
祁明深深看了他们一眼,理解地点点头:“理当如此,二位请便。”
莫扎、呼延两族人马就此分开,各自心事重重地返回营地。
众人小心翼翼地将几乎虚脱的呼延礼重新扶回床铺躺下。呼延正尔坐在床边,粗糙的大手紧紧窝着儿子冰凉的手,看着儿子苍白如纸的脸和唇边的血迹,声音都带着颤:“礼儿,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会伤得如此严重?”他之前只知儿子受了伤,却没想到竟严重到这般地步了。
一旁的莫之啸面色沉痛,上前一步,详细地将守城第三天呼延礼亲率大军上阵杀敌,被田汝海用毒算计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听得呼延正尔心惊肉跳。
“该死的李氏!该死的田汝海!竟用这等阴险歹毒的东西!”呼延正尔听完,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双目赤红,“祁小兄弟,礼儿他...这个毒当真没办法解吗?”他转向祁明,眼中满是绝望中的最后一丝希冀。莫之哮也急切地望向祁明。
祁明迎着两位长辈焦灼的目光,清晰地吐出三个字:“有办法。”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笃定,仿佛在绝望地黑暗中划亮了一根火柴。
呼延正尔和莫之啸眼前一亮,急切地看向祁明,两位长辈眼中对呼延礼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祁明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不知啸叔是否听过‘蛊毒医’?”
莫之啸以知人识面著称,闻言略微蹙眉,抚着短须回忆片刻,点头道:“老夫确有耳闻。江湖传闻此人医术通天,有医死人,肉白骨的手段!但...”他语气一顿,带着明显的忌惮,“此人也邪乎得很,性情乖戾,全凭一己喜怒。医人时如菩萨,害人时如罗刹,一手蛊毒之术让人防不胜防。”
“正是此人。”祁明深色凝重,“我曾与她有过接触。据我所知,她本名葛萨崔湉,出身于北荒的葛萨族。踏入中原后,才改名为崔甜甜,自号‘蛊毒医’。”
祁明早年闯荡江湖,确实与这位崔甜甜打过交道,那段经历绝非愉快。尽管彼时的祁明已有“冷血剑客”之名,但亲眼目睹崔甜甜只是漫不经心地挥了挥衣袖,数十条活生生的汉子便在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中瞬间化作累累白骨,即便是他,也感到了彻骨的寒意与残忍。事后与她同行的人询问她为何下此毒手,崔甜甜却只是歪着脑袋,笑得天真烂漫,银铃般的笑声中吐露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因为他们一直盯着本姑娘看呀,那眼神,必定是觊觎本姑娘的美色,该死呢。”
且不论蛊毒医是否真有那起死回生的神医能耐,单是这狠辣无常、喜怒难测的名声,就已让人望而却步。莫之啸闻言,脸上疑虑更重:“此女的画像,老夫也曾见过。印堂狭窄,人中短促,两眉短而疏淡...这般面向,按相书所载,主心胸狭隘,城府幽深,多为薄情寡义、反复无常之徒。祁将军,我们真要去找这样一个人疗伤?她能信任吗?”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划着相书的描述。
祁明苦笑着摇头,目光扫过床上气息奄奄的呼延礼和忧心如焚的呼延正尔:“事已至此,啸叔,若想保住礼兄的姓名,祁某...亦无更好的应对之策了。”他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奈何意思破釜沉舟的决心。
“爹,啸叔...”一个微弱却异常坚定的声音从榻上传来。呼延礼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虽然脸色依旧惨白如金纸,但眼神却清晰地投向了祁明,“孩儿...相信祁明。”
呼延正尔看着儿子信任的眼神,又看向祁明,内心挣扎不已。他本能地排斥与崔甜甜这等危险人物打交道,但正如祁明所言,眼下根本没有别的选择。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声音带着疲倦:“也罢!此行必然前往葛萨,变多了一个新的目的,寻那崔甜甜来为我礼儿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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