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长盛的电台在和郝鸣岐取得联系之后就已经启用,由于多年保持静默状态,他的电台业务已经有点生疏了。经过一番周折终于和上级取得了联系。
胡长盛向上级报告了自己的现状,包括使用阿华作为交通员。上级的回复是,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胡长盛可以见机行事。
阿华第一次取回情报让老胡欣喜不已,这位潜伏多年的老地下党员终于等来了一试伸手的机会。
为了掩人耳目,胡长盛每次发报都选择在午夜时分。这样做的另一个目的也是为了避开自己的儿子,他毕竟还没有在儿子面前公开自己的身份。
每次得到情报之后,等到夜深人静,胡长盛等待儿子睡着之后就悄悄的爬上阁楼。从地板下面取出电台,开始工作。
选择这个地方收发报,一来可以避开在一楼睡觉的儿子,二来可以透过阁楼的窗户观察外面的动静。这个地方虽然隐蔽,但也会有敌人的无线电侦测车不时光临。无线电侦测车外表和普通的车辆没有差别,但是老胡可以敏锐的觉察到它的存在。
一封封电报不断的发出,上级的指示不断的传回。胡长盛自从来到台湾之后从来没有像现在过的如此充实。
阿华对自己父亲所干的事情并不知根知底,只是隐约感觉到父亲在做一件重要的事情。父亲的耳提面命让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既隐秘又重要,这个聪明的孩子当然知道什么叫守口如瓶。
这一天阿华像往常一样,吃了晚饭收拾好碗筷就进了自己的房间。等到他一觉醒来准备上厕所的时候,推开房门走到堂屋,发现木梯口还有微弱的灯光。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发现父亲在深夜还没有睡觉,以前父亲总是叮嘱他晚上不要上阁楼来打扰他。可是今天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心,他要到上面去看看父亲究竟在干什么。
阿华蹑手蹑脚的爬上了木梯,爬到楼梯口的时候,自己的心脏狂跳不已。尽管是在自己的家里,阿华却觉得自己像个贼。
爬上了阁楼,阿华发现父亲正坐在窗户旁边的书桌边忙碌着什么,头上还戴着耳机。一盏小电灯悬在头顶上。
胡长盛戴着耳机正在收报,完全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儿子就站在身后。等他摘下耳机,才深深的打了一个呵欠。
突然他觉察到身后有人,猛的站起来正要转身,情急之中他忘记了自己的那条瘸腿不给力,转身的时候身体一歪就要跌倒。阿华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胡长盛一看是自己的儿子,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嘴里骂道:“你这个混小子,不是告诉过你晚上不要上阁楼吗。”
阿华扶着父亲重新坐下,委屈的说道:“我刚才起来上厕所,看见阁楼还亮着灯,就上来看看。”
老胡这个时候反而不紧张了,索性指着桌上的电台问儿子:“你看我在干什么?”
这时候阿华反而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嗫嚅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你,你是匪谍?”
老胡扳起脸来斥责道:“混蛋,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父亲。什么叫匪谍?实话告诉你吧,你爸爸是中国共产党党员,是潜伏在敌人心脏的谍报人员。”
尽管阿华的心中早已有所预期,但当听到父亲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的时候,他还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瞪大了眼睛看着父亲。
老胡看着儿子惊讶的神情,知道这孩子吓坏了,把他拉到身边坐下。语重心长的说道:“爸爸在大陆的时候就已经是党的人了,奉组织的命令潜伏在敌人内部。国民党反动派撤退台湾的时候,我再一次受上级的指派随军来到台湾继续潜伏。你母亲去世的早,我只能把你带在身边。那个时候你还很小,什么都不懂。”
“我母亲是怎么去世的?”这个问题一直是阿华心中的情结。
“以前你太小,有些事情只能瞒着你。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了,你母亲也是我们党的交通员。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敌人抓获,为了保守组织秘密,你母亲经受了敌人的严刑拷问,依然坚贞不屈只字不吐。最后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了。”
“原来妈妈是被国民党害死的!”阿华到这个时候才知道母亲的死因。
“是的,你母亲宁死不屈,不光是为了保守组织的秘密,也是为了保住我们父子二人。我们两个好好的活着,才能为你母亲报仇。”
胡长盛心里明白,这个时候给阿华讲什么大道理都不如让他知道失去母亲的仇恨。
阿华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胡长盛搂住他的肩膀,擦干了他的眼泪:“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还说爸爸是匪谍吗?”
阿华扑倒在父亲的怀里,痛哭失声:“不,爸爸。我什么都明白了,我要给母亲报仇!”
胡长盛捧起儿子的脸:“好孩子!不愧是我的儿子。你其实已经是组织的人了,知道郝长官是什么人吗?”
“他是和爸爸一样的人。”
“对,他就是我们最重要的情报员。你知道你做的是什么工作吗?”
阿华似懂非懂地望着父亲。
“你做的工作就是你母亲当年做的工作,是我们的交通员。你已经为组织传递了很多情报,我刚才就是把你带回来的情报发给了组织。”
“我怎么才能为母亲报仇?”
“你正在为母亲报仇!”胡长盛抚摸着儿子的脑袋:“本来这些工作都应该由我来做,但是我的身体实在不适合做交通员。只能把这个工作交给你了。你要知道我们从事的事业是世界上最伟大最光荣的事业!”
阿华抹了一把眼泪站了起来,认真的说道:“爸爸,你一开始为什么不把一切告诉我?难道你不相信我?”
“开始我确实有点不相信你,我怕你小子受了敌人的反动宣传,把你老爸给举报了。”胡长盛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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