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知道吗?村东头的王铁匠,死了!”
"欸,咋死的啊,我看他前天还好好的,我还找他打过锄头嘞。"
“不知道啊,估计是被那个狐媚子勾了魂吸干了阳气吧,你说他天天的打铁烧炉的,山精野怪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精壮汉子了!”
村民们坐在村头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此刻离那次祭祀江神,迎来大旱之后的第一场雨已经过去一个月,村里的大家伙儿借着那场大雨也都缓过了气来。
大家伙儿一起聚在村头闲聊,聊起了昨天晚上忽然暴毙的王铁匠。
村子是一个很封闭的小村子,往日里别说死了人了,就是隔壁两小口闹脾气吵架,都能看着热闹唠嗑老半天,更遑论这种死的不明不白,疑似被山精野怪吸干了阳气的死人。
那都是要请上法师敲锣打鼓三天三夜,驱邪请鬼,外加暗自担心好几天才能了结的事情。
但这次的村民却跟以往的反应不一样,大家聚在一起兴致勃勃的讨论着,没有人张罗着上山请法师,也没有人张罗着去操办什么“请鬼宴”。
大家浑然不惧,好像一点都不害怕那隐藏在暗处的牛鬼蛇神。
而要说村民们为什么那么有底气,这一切还要从那一个月前的祭江神说起。
一个月前,王家村正经历着村子有史以来最大的天灾,连续七个月日头高照,滴雨未下,庄稼都枯死了,水井都干涸了,最可怕的是连村子前的那条望江河都见了底。
那可是一条大河,却在毒辣的阳光下,被蒸干的只剩一条河床。
绝望,在村民的心田蔓延,不知所措的王家村民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但却毫无效果。
直到不知是谁,传出来的消息,说是村子之所以遭逢大旱,是因为村民们没有祭祀童男童女给望江神,所以信仰不够虔诚,才招致神灵发怒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对,童男童女,一定是我们没有供奉童男童女才招致江神大人不高兴,所以才降下惩罚。”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村民们叽叽喳喳的要用童男童女祭祀江神。
大家聚在一起商议,可问题却出现了,祭祀江神要用童男童女,这个村子里倒是有,但是用谁家的?
“王婶,你家娇娇尚未出阁,要不牺牲一下,我这也是为了村子的未来着想!”村长王福对着旁边的妇女坐着思想工作,但得到的回应却并不友好。
“滚,老东西,祭我家娇娇,还不如祭你家继祖,要我说继祖还读书认字嘞,细皮嫩肉的,河神大人肯定更喜欢!”
“那能一样吗?!”王福气的脸庞绯红:“继祖读书认字,以后是要当大官的,那是村子的栋梁,你家娇娇能比吗?”
“我不管,自家娃娃自家疼,要祭你就祭别家的,我家娇娇不能碰!”王家大婶一脸蛮横,油盐不进。
村长在王家大婶这吃了瘪,没得法,只能眼神不断的往四处扫去,但大家却都躲躲闪闪,沉默不言。
“那咋办嘛,大家干脆都别想法子了,各回各家,看是我们先渴死饿死,还是老天爷大发慈悲先下雨!”村长也不管了,一边说着一边往家里走去,看样子是真的要撂挑子了。
人群一阵骚动,忽然不知是谁出言道:“要不去县城,托牙子给我们拐几个?”
“滚,先不说县城离我们这里有多远,就算你找到了牙子,交货也至少要两三个月,到时候你尸体都烂成泥巴了!”村长彻底炸了,对着人群大吼大叫!
而那个村民们也炸了,骂道:“吼什么吼,吼什么吼,要我说就是你这个村长亏心事做多了,所以才招致江神发怒,祭什么都没祭你好使!”
完了,这下可犯了忌讳,村长眼神赤红,额头青筋毕露,看样子是要拼命的节奏。
“老子今天就先把你这个泼皮祭给江神!”村长一声大吼,向着人群中的王宝扑去。
王宝到也不怕,一边往人群里面躲去,一边骂道:“老东西来啊,你以为老子怕你啊!”
但也就是在这时,不知是谁使的绊子,正在人群中闪转腾挪的王宝一个趔趄,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平日里大家就对这泼皮不怎么待见,更遑论现在村子已经到了这生死存亡的的时候。
大家一拥而上,把这泼皮制服的服服帖帖。
村长一声狞笑,从另一给村民手上接过一个用来耕地的锄头,运气用力,高高举起,眼看就要一锄头给王宝的脑袋开个瓢。
“村长,等等,等等,我有童男!我有童男!”汹涌的狂风的刮过王宝的面皮,锄头的锄尖只差一点就要碰到王宝的脑袋。
“你有童男?”村长面目阴沉道:“你?”
说到最后,村长面露不屑。
“不是,不是。”王宝一脸讨好“是王立,是王立啊,那小子成天跟个闷葫芦似的,我也是刚想起来。”
村长和村民尽皆面露恍然:“那个孩子啊。”
一边喃喃,一边面上皆露出喜庆之色。
“那孩子好啊,那孩子无父无母......呸呸呸,我们全村上下含辛茹苦的把这孩子拉扯长大,也该是那孩子报答的时候了!”王婶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脸上露出兴高采烈之色。
“对,找王立,找王立!”
村民们一边说着,一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四散而去。
王继祖此刻正在家中,一边拿着一卷竹简一边拿着一根树枝,蹲在自家门前的空地上写写划划。
“气聚剑形,意走龙脊,天门开尘,神聚生元。”
树枝在王继祖的控制下,不段的蜿蜒扭转,一段又一段晦涩难懂的词句被他写在了门前的空地上。他正写在兴头上,但忽然被一声呼唤打断。
“继祖啊,你过来为父有点事跟你说,你知道王立去哪了吗?”不知何时父亲已经回来了。干裂的嘴唇,也无法掩盖他那有些兴奋的神情。
“好像今天一大早出去了,说是去了后山。”王继祖站起身来,用脚底把地上的鬼画符抹平,挠着头有些尴尬的回答道。
“哦哦,没事我就是问一下,你继续练字,我出去一趟。”王福说了一句后,又匆匆的走了。
王继祖有些蒙圈,不过很快就把就件事给遗忘了,继续拿着那卷竹简,脸上露出如痴如醉的神情。
王福打听好王立的去处后,就火急火燎的招呼着大家伙一起进山找王立,王铁匠一马当先,手上拿着一圈粗大的铁链。
所有人都显的有点兴奋,好像只要找到了王立灾祸就会迎刃而解。
“王立!王立!”村民们的呼唤在后山之中不断回荡,越来越高,越来越远。
后山不大,很快王立就被找到了。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发现了一个阴凉的石洞,王家大婶找到他都时候他睡的正香。
“王立醒醒......醒醒.......”王家大婶在村子里素来泼辣,大半辈子都没有对人说话这么轻柔过,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半大的毛头小子。
但今天她却破了例,语气中甚至还带着一些期盼。
终于,王立悠悠醒来,刚一睁眼就对上了那笑眯眯的脸。
、 他吓了一跳,一时有些结巴道:“婶...婶子有事吗?”
“有天大的好事嘞!快,跟婶子回村子里去。”王家婶子喜笑颜开的说道,然后伸手拉起王立快马加鞭的往村子里面赶。
王立一时竟然还挣脱不开,只能被王家婶子拉着,往村里赶去。
其实王立有些奇怪,前几年王立父母刚死的时候靠村里的大家伙救济,其中最不待见王立就是王家婶子,只要一见到王立来她家吃饭,就能一直阴阳怪气到王立吃完饭离开。
所以在王立有能力养活自己后,就跟王家婶子断了联系,至今已经有两三年没跟她说过话了。
“他能有什么好事找到我?”王立心下纳闷,但却并没有表现出来。直到他回到村子。
“王立回来了!”不知是谁闹了一嗓子,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似的,顿时呼啦啦的窜出来一大群人,里三层外三层把王立和王家婶子给围的严严实实。
“抓住他!”原本还笑咪咪都王家婶子脸色一变,周围的人一拥而上,把王立瞬间制服。
粗大的铁链缠在了王立的身上,他被面色潮红的村民举了起来,往干涸的望江河而去。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要干嘛?!“王立神色惊恐,直到现在他才隐隐约约猜到了那所谓的”好事“到底是什么。
”闭嘴!“跟在人群后面的王家婶子语气不耐,“你小时候如果没有大家的接济,你早就饿死了,现在村子遇到了困难,也该到你报答的时候了。”
王立拼命的挣扎,但血肉之躯怎么可能挣的脱铁链,注定徒劳无功。
终于,王立被兴奋的村民丢了出去,整个人都被摔的眼冒金星。他抬头往四周一望,到处都是龟裂的河床,他已经被村民们带到了干涸的望江河里。
领头的村长带人站在河岸上,嘴里念念有词,接着带头朝着前方跪了下来,村民也跟在后面跪了一地。
“不!不!不!”王立望着这一幕,眼里的泪水像是决堤了一般不断涌出,他拼命的挣扎,可手脚都被束缚,只能像是毛虫一般蠕动。
“你们都会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王立疯狂的怒骂,但村民们充耳不闻,依然跪伏在那里,跟村长一样嘴里念念有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立嗓子都骂哑了,但天空依然日头高照,一点动静没有。
村民的耐心终于耗光了,变得闹哄哄的,有人高喊道:“光童男不够,再去找个童女过来,王家大婶放手吧,把娇娇带过来!”
“滚!”王家大婶顿时破口大骂!但就在气氛千钧一发之际!
也许是真的是献祭了童男让江神高兴了,没有一会儿便有厚重的乌云遮蔽了天空,连续七个月未曾掉落一滴的雨水竟开始像是满天飘零的玉珠般坠落而下。
哒哒哒的声音不绝于耳,雨越来越大了,村民们·开始集体欢呼,而王立则不断的怒骂,恶毒而又无力的诅咒,不过现在也没有人在乎就是了。
“江神显灵了,我们有救了!”
村民们拥抱欢呼,在雨水里载歌载舞·。
这场雨下得不仅大,而且非常持久,直到第二天的凌晨才渐渐止歇下来。
等到第二天,村民们出门来看,原本干涸的望江河也已经被雨水填满,于是又狠狠的高兴了一场。
时间,回到一个月后。
村民们一起唠嗑着王铁匠之死,大部分都倾向于是被某个不长眼的山精野怪吸干了精气,建议抽个时间再祭一次江神,毕竟相较于那些成天神神叨叨的野道士,还是一个月前刚显灵的江神大人靠谱。
没有人会去猜测会不会是一个月前被大家伙祭祀给江神的童男作祟。
因为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因为江神大人显灵收了祭品,那么作为祭品的王立自然就会有两个去处,一个是被江神大人收作侍从侍奉左右,一个则是被江神大人吃进了肚皮,和尊贵的江神大人融为一体。
无论是哪一种,村民们都不用担心,如果是第一种,那么王立他感谢大家伙还来不及呢,如果是第二种那就更可以高枕无忧了,都被吃了还怎么作祟。
当然,江神还是要祭祀的,虽然不用担心童男作祟,但那些不长眼的的山精野怪还是要提防的。
说起来,信仰果然是人类效率的催化品,时间刚过去一个月,之前还存在于村民想象中江神已经被人们造了庙,立了泥塑金身。
为此素来抠搜的王家的大婶,还一咬牙捐了块地,就为了死后江神大人会念她的好,把她收作身边当一个传达旨意的小神使。
江神庙被立在了村子的最中心,稍微靠江的那一边。庙宇不大,但做的却很是精致,村长带着全村的村民都来了,大人小孩一个不落,唯独少了一个人,那就是王继祖。
在王继祖看来,村民们这种祭祀行为简直荒谬至极,特别是祭祀童男这种,简直跟未开化的野蛮人都没什么两样了,另外还对自己泄露了王立的行踪,心怀一些愧疚·。
当然,也仅仅是一些愧疚,他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去做斗争,尽管这个人曾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王继祖此刻待在家中,拿了一些黄纸钱,擦着火折子将其点燃,祭祀给王立,算是给自己为王立赎罪。
“兄弟一路走好啊,哥哥我无心之失,你别记恨,我给你烧了一些纸钱,你路上用,别饿着了。”做完这一切王继祖才稍稍安心。
村民们什么都不懂,一次巧合罢了就误以为是江神显灵,迷之自信,以为王立已经被那所谓的“江神”吃了,无法作祟。
但王继祖却知道,没那么简单。
王铁匠的死相他看了,面目青灰,全身浮肿,乍一看到还真像是被妖怪吸干了精气而死,但王继祖却知道这是王立的死后形成的怨魂所致。
“阿立已经堕入了鬼道。”王继祖在屋内不断的走来走去,凭借家里祖传竹简上所记载的修行之法,王继祖本人其实已经窥得了炼气的门径,有了气感,所以他才如此的确定。
因为按照竹简记载,妖气腥燥,鬼气阴寒,如果王铁匠真的是被山精野怪所害,那么今天早上王继祖去看尸体的时候,应该会闻到一股极其难闻的腥燥之气,但他没有。
相反,甚至他今天一接近那间陈放尸体的小屋子,就会觉得一股阴寒的气息直透颅骨。
普通的村民没有气感,即使在尸体的旁边,也只是觉得比外面的温度低一些,但王继祖却只要稍微接近,便会觉的如坠冰窟。
“阿立不仅堕入了鬼道,而且还是鬼道中至凶的那一类。”
王继祖回忆起那股可怕的阴寒之气,只觉得自己的整个头皮都在发炸。
“不行,我得把我爹叫回来。”王继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急匆匆的就要出门。
但也就在这时一个村民急匆匆的往他的家冲来。
“不好了,继祖你快去看看,你爹祭祀江神的时候磕头磕狠了,把头都磕破了,血流了一地,现在他整个人都昏死了过去。”
来报信的村民气喘吁吁,一看就是跑狠了,双脚有些酸麻。
但王继祖的神情却仿佛一下子就垮了,神情呆愣。
“完了,完了。”他不断的喃喃着,整个人都像是木雕一般,站着不动。
来报信的村民有些看不下去,他拉了一下王继祖的手臂,宽慰道:“继祖放宽心了,只要及时找到郎中,包扎一下就好了。”
而王继祖却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反手抓住村民的手臂说道:“对,对,找郎中,叔你帮我找郎中,我去看我爹,我去看我爹!”
那个村民被王继祖这个反应吓了一跳,但也不敢怠慢,说了一句放心后,又急忙忙的跑去找郎中了。
而王继祖等则是等那个村民跑远之后,却是转身回到屋里一阵翻箱倒柜,看样子似乎是准备打包行李跑路。
“疯了,疯了,阿立已经彻底疯了,这个村子的人都要死。”王继祖在心里疯狂咆哮,但他面上却并未表露出来,快速的收拾好行李,走出家门。
等到那个报信的村民找到郎中后,王继祖人都已经走出了村子,不知去向。
暗沉的夜色遮蔽了整个天空,已是深夜,村长王福此时躺在家里的床上,头上磕头磕出来的伤口已经被郎中包扎止血,但人仍然昏迷不醒。
几个村民守在旁边,时而闲聊几句。
“你说继祖好端端的一个活人,咋就不见呢?王成今天不是叫你去找继祖的吗,他现在人呢?”
一个村民聊着聊着,忽然对着一个名叫王成的汉子沉声说道,言语之中颇有指责之意。
“我也不知道啊,我找到继祖的时候他让我去找郎中,他说他随后就到,那知道我一走他就没影了。”
名叫王成的村民是一个面色黝黑的汉子,此刻他满脸的无辜,以辩解的语气说道
但忽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声音压的极低的说道:“你说......继祖是不是中邪了?”
“放屁那个妖邪赶上我们村子的人,我们可是有江神大人保佑着嘞!”村民骂道。
“那可不一定。”王成面露不屑:“如果我们真有江神大人保佑, 那王铁匠的事怎么说,而且......今天祭祀江神全村的人都去,就继祖没去,说不定是江神大人发怒,降下惩罚嘞!”
村民刚想开口反驳, 但想一想, 忽然觉得有点道理:“那咋办?”他说。
- ”还能怎么办,等。”王成神秘神秘的道,这时候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江神大人不会无缘无故的降下惩罚,同样的只要对于江神大人的信仰足够虔诚,那么就一定会被庇佑!”
“这是一场考验,那些对江神大人的信仰不够虔诚的人都会被清洗,我已得到神启。”
王成神色狂热,甚至站起身来,张开双手,仿佛正在接受某种冥冥之中的启示。
周围的村民面面相觑,觉得相比于继祖,眼前这货更像是中邪了一般。
但就在气氛逐渐尴尬之际。
忽然,不知何处响起一阵闷雷,炽烈的闪电划过云层,照亮了神色狂热的王成和村民的脸。
村民们顿时被吓的跪了一地,只有王成还站着身子,张着双臂,被光芒照耀宛若神明。
雨从黑暗的天空坠落而下,转眼间便是倾盆大雨,天上雷电狂舞,如同无数游龙翻腾。
村民们看着这宛若神迹的一幕,久久无言。
忽然,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江神大人显灵了!”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不断响起,砰砰砰都磕头声连绵不绝。
村民们不断的磕头,即使磕出了血也不在乎。
鲜血流了一地,甚至流出了房门来到了客厅。
外面的雨势也越来越大,雨水漫过了门槛,最终将整个屋子都淹没了,只留下了无尽的猩红,和一个一闪而逝的影子。
......
阳光从遥远的天际照落而下,晨光熹微。
大公鸡的鸣叫声唤醒了整个村庄。
人们从床上爬起,开始了新的一天。
但很快一声巨大的尖叫便从村长的家中传出,惊的村里的大黄狗汪汪大叫。
昨天在村长家守夜的村民和村长都死了!
王家大婶神色惊慌,继而崩溃大哭。
因为昨天守夜的村民中有一个是他的儿子。
、 他的名字叫王成!
“我的儿啊!“王家婶子的泪水不断从她那布满皱纹的脸庞滚落而下。
此刻的王成张着双臂,站在那里,身子僵硬,面目青灰浮肿,已是死去多时。
在他身后是几个作磕头状的村民,但直接被王家婶子给无视。
此刻她的眼里只有她的儿子,哭声嘶哑而凄凉。
赶来的村民沉默不语,他们望着一幕,冷汗从后背泌出。
如果王铁匠的死还可以说是不长眼的精怪所为,村长磕头磕出血昏迷还可以说是祭拜江神自己太激动所致。
那么眼前的这一幕却是让他们不得不从自己的幻想挣脱而出,做出最坏的联想。
”是王立......王立的鬼魂回来报仇了!“
不知是谁的一声,像是火药桶被点燃一般,人群陡然炸裂。
”是王立,王立他回来了,要找我们报仇!“有人坐在地上崩溃大哭,有人连忙奔回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个村子。
但一切都晚了!
无边的乌云从天边滚滚而至,大雨像是决堤的江河一般狂涌而下,巨大的雨滴从天际坠落而来,宛若利箭一般,直接将跑出门的村民的后背砸穿!
血,将世界都染的一片猩红。
剩下躲过一劫的村民,望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皆是躲在屋子里崩溃大哭。
偶尔,几个不怕死的想要冲出去,但最终都还是被雨滴砸的惨不忍睹。
雨,无休无止。
忽然,在漫天的落雨的中出现了一个影子,越来越近。
他面目青灰,全身浮肿,从雨幕中的深处而来,最终走入了村长的房子,来到了瘫软的王家大婶面前。
熟悉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中传递出来:”婶子,我有天大的好事找你嘞!“
王家大婶顿时吓尿了,一股难闻的尿骚味弥漫出来。 她趴在地上,涕泪横流:“不是我,不是我,是王宝提议把你当做童男献祭给江神,不是婶子啊,我也是被他蛊惑的啊!”
王家大婶的声音嘶哑而凄厉,旁边的王宝听着,躲在角落里直发抖。
但王立没有理会他。他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幕,宛若一个局外人。
忽然他道:“婶子别哭啊,我这次是真的有好事找你嘞。”说着他从站着的状态蹲伏了下来。
可怖的脸庞出现在王家婶子的视线之中,让她几欲昏迷。
她不断的颤抖着,真的想要就此昏过去,但她却无法做到。
王立望着她轻声说道:“婶子别哭,别怕。成叔还不快来安慰一下你娘,看把她吓的。”
说着他提高声音,向着王家大婶的背后说到。
一个高大的阴影顿时覆盖过来,王成声音干涩,像是许久都没有说话。
“娘,别哭,我在,不怕。”说着他俯下身子把他娘的抱在了怀里。
巨大的尖叫声顿时响彻了整个房子,把那些躲在这个房子里的村民也都给吓尿了。
咯吱咯吱的声音不断响起,那是王家大婶全身骨骼被惊人的暴力碾碎的声音,听在耳朵里恐怖非常。
惊人的惨叫声越来越大,伴随着咯吱咯吱的骨骼破碎声,终于王家大婶的尖叫声达到了最高点,然后逐渐衰弱了下来,直到最终悄然无息。
王成终于松开了他的怀抱,王家大婶的身躯已经不成人形,垮成一滩的皮肉里,充满了细沙一般的碎骨。
而王立只是沉默的望着这一切,久久无声。
“没意思。”他轻声道。
“没意思!”说着他提高了声音。
像是某种口令一般,昨夜死去的村民和村长忽然像是僵尸一般动了起来。
屠杀在一瞬间就开始了,变成僵尸的村长和村民都变得力大无穷,普通的村民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哀嚎声让这里仿若炼狱一般,伴着不断飞溅的鲜血和碎骨。
直到一切静寂。
王立从村长的房子里走了出来,走入连天的雨幕中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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