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降临的人

夜晚悄无声息地降临,宋依柔坐在寝殿的镜前准备卸妆,小禄子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凑近宋依柔的身旁,小声说道:“殿下,院内有一位大人物求见。”

宋依柔抬起头,秀眉轻蹙,她抿了抿朱唇,心下有些疑惑,大晚上的是什么大人物要见她,而且现在就在院子里。她依着身旁芜珠的手起身,柔声细语的道:“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物,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去看看吧。”小喜小心地给宋依柔披上了一件织金云纹斗篷,恭敬地跟着她的身后向院里走去。

走进院内,宋依柔看见在月光下静候的人,瞳孔收缩,瞪大了美目,双眼泛红,朱唇微微张开,旋即脸上又转上了惊疑不定。

月光下的青年披了一件蓝色的大氅,剑眉星目,气质儒雅,站在月光下惶然若一名清雅的上仙,是此刻本应该在驿站的沈安南。

宋依柔示意身侧的人停在原地,她只身一人走到沈安南身旁,她踟蹰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小禄子见宋依柔走了过去,机灵地抬手挥了挥手,带着众人退到了院外。

沈安南缓缓抬手,宋依柔头上的步摇轻晃了一下,似乎想要躲闪,但最终还是任他将手放到了自己的头上。

沈安南轻柔了一下宋依柔的头,温声道:“好的差不多了,谢谢公主殿下关心。”

宋依柔担忧的望向他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快点回去吧,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沈安南见她焦急的样子,他将手放下来,温润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公主殿下,刚刚可是长公主府的宫人带你过来的,我来这里的事情他们早就知道了。”

对啊,真是关系则乱,宋依柔为自己刚才愚蠢的行为感到懊恼,脸上泛上了绯色。

沈安南伸手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他轻柔地递给了宋依柔,道:“礼物。这次以后我们就要真的分离了,这辈子我们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了。以前你不是很喜欢路映辰的那个扳指吗?我给你偷过来了,这个就作为新婚的贺礼吧。”

宋依柔抬眼看着沈安南,视线慢慢变得模糊,她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这个时候她还是努力不让自己失了一国公主的仪态。

沈安南轻柔地将她拥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头,温声安慰道:“别哭,依柔已经是大姑娘了。你以后迟早都要出嫁的,别难过,只是可惜我们都见不到你出嫁的模样了。”

整个沈家乃至齐国的重担都压在了宋依柔的身上,这些日子她事事都需要小心,要考虑自己的言行不能给齐国带来危难,一定过得很艰辛。

沈安南是看着宋依柔长大的,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在她心里,宋依柔就和他的女儿一样,哪有一个父亲愿意女儿远嫁他乡,一辈子不复相见呢?

他轻推起宋依柔,用丝帕轻柔地擦掉她脸上的泪水,轻揉她的额头,温声细语地哄着,宋依柔红着眼睛轻轻抽泣着。

过了一会儿,宋依柔才止住哭声,她看着眼前的人,一时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些什么。

沈安南轻笑了一下,说道:“这次是我护送殿下来盛国,又偷了他的扳指,路映辰那个家伙应该气疯了吧。”

宋依柔脑海里面浮现出一张双眉紧促,暴跳如雷的俊脸,忍不住捂嘴轻笑了一下,她轻声问道:“对了,哥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

沈安南将盒子赛到了宋依柔的手里,他道:“这个啊,是个秘密,以后有机会你会知道的。不过青王殿下倒是一个有趣的人,想来以后殿下应该不会在盛国受委屈。”也许将殿下送到盛国才是最好的决定,他们和齐国的皇帝终究要有一个胜负,如果殿下留在齐国,不管他们之中谁输了,殿下都会因此收到牵连,她待在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花芷冉听到他提到青王,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明智的没有多问。两人就一起静静地站在月光下,一起享受最后的静谧时光。

不知过了多久,小禄子从院外走了进来,他看到两人静静地站在院内,他隔得远远的道:“殿下。”

宋依柔知道沈安南应该走了,她的眼眶又红了,沈安南轻拥了一下她,松开手。他替宋依柔理了理被弄乱了的头发,轻声道:“我走了小柔,沈家我们会护住的,你也别让自己太受委屈了。”

宋依柔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小木盒,看着沈安南转身离开,最后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小禄子走到宋依柔的身旁,悄声道:“殿下,该回去歇息了。”

宋依柔低下了头,轻声道:“走吧。”她随着小禄子转身离开。

翌日一早,宋依柔便站在了花园内,她透过厚厚的墙壁,仿佛看到远处盛京城门口齐国的车队。

清晨的露水已经被阳光蒸干了,气温还有些低,站在城门口的一众官员都还穿着厚厚的衣袍显得这个人都有些臃肿。杨琼南看着沈安南和盛国的人在一旁寒暄,不屑地暗自翻了个白眼,百无聊赖地整理自己手上长枪上的枪婴。

沈安南和盛国的这些大臣叽叽歪歪了一会儿,这才登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沿着官道离去。

杨琼南骑着马跟在沈安南的马车旁,她满不在乎地用长枪敲了敲沈安南的马车,道:“哎,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我去找你怎么没看到你?”

沈安南用手拨开车窗的车帘,轻暼了一眼坐在马上的杨琼南,开口道:“你一个女儿家,大晚上的找我干嘛?我去了哪里你管得着吗?”

杨琼南当着他的面翻了个大白眼,毫无形象地哼了一声,口中道:“真该让殿下和齐国的那些官家小姐们看看你现在这副嘴脸,什么温文尔雅,那都是装的。”

沈安南没有理会她话里的调侃,他正色道:“你昨晚找我有什么事?”

杨琼南道:“没事,就是想起来之前我去送公主殿下的时候她让我告诉你,她给你们留了东西在含芳阁。”

沈安南问道:“哦?那你怎么今天才说?”

杨琼南无所谓的说道:“之前忘了,昨天刚刚想起来。”

沈安南收回了视线道:“十几天都没想起来,怎么偏偏今天想起来了?你是故意今天才告诉我的吧,不过我早就知道了。”

杨琼南瞪大了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我没有泄露给别人啊!”

沈安南看着她犯蠢,不忍直视地道:“她是在大街上和你说的,有心人想要知道这些一点也不难。”

杨琼南冷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不想再理会沈安南,她一勒缰绳,骑着马跑到前面去了。

沈安南见她离开,也放下了车帘,靠在软垫上闭上了眼睛,他想起了昨天晚上来驿站找他的男人。青王,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宋依柔已经在花园里站了许久,一个小宫女轻手轻脚地走到小禄子旁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小禄子抬手示意她退下,自己走到了宋依柔的身旁,他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沈大人他们已经出城了。这天气凉,您身体又娇弱,咱们先回去歇息吧。”

宋依柔轻轻瞥了他一眼,垂下了眼睛,她朱唇轻启道:“那便回去吧。”齐国的使团回去了,那么离她和青王的婚期也近了,还有半个月,她就不再是齐国的乐安公主,是盛国的青王妃了,齐国她再也回不去了。

日光透过树枝,在地上留下了斑驳的光影,花园里的花朵正开的鲜艳,宋依柔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花园,花园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只有鸟雀的鸣叫证明这座院子还是活着的。

另一头的太**中,赵思林身着一身黑色劲装,头发被一个金色蟠龙头冠全部束起,露出全是汗水的饱满额头,他枪出如龙,将一柄长枪舞得虎虎生风,院子里只有长枪撕裂空气的声音,他挑起下落,长枪在空中挽了一个枪花,他收枪而立,长吐了一口气。赵思林拿着枪,走到一旁的石桌边坐下,抬起茶杯喝了一大口。一旁的青衣男子优雅地喝了一口手里的茶,抬眼看着赵思林狼吞虎咽的喝茶,摇了摇头,放下了茶杯,温声道:“怎么,父王不让你动武你就投跑到我府里来刷枪?”

赵思林将枪丢给一旁的宫人,抹了抹头上的汗,他抬起茶壶又倒了一杯茶,几口饮尽,抬手想要继续。

赵尚恒见赵思林没有回他的话,他伸出右手压住茶壶,不让赵思林继续倒茶,他问道:“昨天你去驿站了?”

赵思林抬头看着他面前一脸正色的赵尚恒,收回了放在茶壶上的手,正经道:“对啊,去看看未来的大舅子。”

赵尚恒瞪了他一眼,道:“别贫嘴,那你让人带他去长公主府干什么?”

赵思林眼神飘忽了一下,他摆了摆手道:“这个皇兄你就别管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让他和乐安公主聊聊天而已,提前和小舅子打好关系嘛。”

赵尚恒道:“你有分寸就好,父王把长公主府的护卫交给你,是想历练历练你,两个和亲这可是两国大事,不是闹着玩的。像花小姐那次的事,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说道花芷冉,赵思林翻了个白眼,那个女人想去长公主府十个武道宗师也拦不住的好嘛。

赵尚恒敲了敲桌面,道:“还有几日你们就要成婚了,你也要正经起来了,毕竟以后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赵思林挠了挠头,脸色通红地道:“知道了,我很正经的。”

赵尚恒摇了摇头,他这个弟弟还真是小孩子气性,希望成婚之后他能成熟稳重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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