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愿负君心

秦家新刷的朱红色大门处处映着尴尬,门内,一众小厮丫鬟垂头交手站立在两旁,穿过长廊,向西拐,来到正堂前,高处上首分别坐着秦侯爷,秦夫人以及长公主。

长公主本是面容姣好的中年妇人,但此刻面上只剩下愤怒与不解,她玉白如葱的手指轻微地颤抖着,羊脂玉的桌子轻磕在檀木桌角,一声连着一声,清脆的声音透出她的焦灼。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沉默,秦峥走了进来,后面紧跟着的是妆容已经花掉的裴京婉。

长公主厉声呵斥道:“跪下”

裴京婉条件反射一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垂的低低的,头上的凤冠应声掉在地上。秦峥手攥地紧紧的,他弯下腰把掉在地上的凤冠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放在裴京婉面前。

裴京婉诧异的看着他,按着秦峥的性子,此刻该是恨不得杀了她才对,怎么可能帮她捡起凤冠。

秦峥控制自己不看她,声音沙哑地说:“就算你不嫁给我,你的凤冠也不该掉下来。”

长公主这个时候缓缓起身,走到秦夫人和侯爷的面前,郑重地行了一礼,秦夫人连忙上去扶她,这可是长公主,就算皇帝也要喊她声长姐,哪怕是裴京婉糊涂,自己可不敢这般,长公主开口道:“是我管教不利,让京婉做出这糊涂事,合该是我对不住秦家。”她转过头看向秦峥继续说:“秦峥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是我李桉宁唯一承认的女婿,秦峥你放心,京婉就算是认识了旁的人也不能跟你悔婚。”

长公主放低了姿态,她甚至没用本宫,只是自称我。也没用自己元盛公主的封号,还用了自己的本名,足见想要挽回亲事的心。

秦峥苦笑道:“长公主,现在不是我不愿意,是京婉已经做了选择”,说完硬生生将眼泪憋回眼眶。

长公主看向跪在地上一小团的裴京婉,问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裴京婉浑身颤抖着,一声不吭,过了一会,传来了一阵剧烈地咳嗽声,她猛地看向门外,继泓星扶着门框,面色发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去了,两个人眼神对视的那一秒,裴京婉瞬间挺直了腰板,双目布满血丝,盯着长公主,说:“我不能嫁给秦峥”

长公主冲下来直接给裴京婉一巴掌,裴京婉嘴角带血,转过头盯着长公主说:"你有本事打死我啊,十五年了,从我记事起,你就告诉我要做什么,不准做什么,你从来没问过我开心与否,愿意与否,要不是去岁我随哥哥去了边关,我甚至不知道原来世界这门大,这么多姿多彩,我不想嫁给秦峥,我不想一辈子困在京城的四方宅院,我更不想一辈子都活在你的安排下!"

裴京婉的话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秦峥不明白嫁给他怎么就是困兽了,长公主更是不明白自己细心娇养的小女儿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继泓星咳的更厉害了,手帕上全是血,越想说话咳得越严重。

秦侯爷见闹剧越演越烈,说到:“既然郡主不愿意嫁到我们秦家,那我们秦家也不能强人所难,但毕竟这是皇上赐婚,我们也不好决定,长公主,你看···”

长公主接起话道:“既然秦家大度,皇上那边,我自是会去请罪,无论什么结果,本宫都一并承受。”

秦夫人一句话不说,只是满眼透着心疼地盯着秦峥看,秦峥一声不发,只是盯着地砖的一角出神。

长公主叫人带走了裴京婉,继泓星哪怕是一直在咳血,也紧跟着离开了秦家,此刻的秦家终于宁静了下来,秦夫人张罗着把一切都回复原样,以免秦峥看了伤心,秦侯爷则是打点人封锁消息,其实不用老侯爷出手,长公主的人更快,毕竟皇家丑闻更不想传出去。

此时,金碧辉煌的皇宫正殿里,一位长相严肃的中年人坐在殿上,看着进来的两个女人,一声不发,只待两人行礼后开口道:“长姐想怎么办?"

长公主顿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皇家的面子不能有损,陛下的圣旨也不能做戏言,对外就称婉华郡主出嫁当天暴毙了吧,这世间以后再也没婉华郡主,我会给她送到江南的庄子里。”

皇上笑了一下,他就是太了解自己的长姐了,她是一个永远把皇家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人,所以,他主动问也会显得,他念着一母同胞的情谊宽待她们母子二人。

裴京婉跪在地上谢恩后,失神地晃荡着跟着长公主一同离开皇宫。

三天后,传出了婉华郡主暴毙的事情,四天后,长公主在裴京婉的闺房内发现了一封家书,表明了自己要和继泓星离开的决心。

十天后,继泓星带着裴京婉在京郊的庄子里接受治疗,彷佛两个人经过了多少磨难终于在一起了一样。

这背后,是消瘦的秦峥,是他凹进去的眼眶,是他沉默的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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