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命运

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朝代,特殊到你在正史书中根本就找不到。它跟繁盛时期的唐朝很相似,却又不是唐朝,而是庆朝。

庆朝的京都城非常的繁华,车如流水马如龙,贩夫走卒络绎不绝。旁边有一条黄河。

李府在整个京都城中属于巨商富贾之一,很是让众多的平民百姓羡慕嫉妒恨。

很自然的,李府里面养着许多家丁,大致来说分为上中下三个等级。

高级的家丁一般都是跟随在李府的老爷身边的。中级家丁一般负责伺候李府的女眷。下级家丁负责干活。最脏最累的活就由下级家丁中的贱男来负责。

梁纲西不但是下级家丁,而且是一匹妥妥的贱男。他的工作非常的重要,如果没有他,整个李府都不可能运转得起来。

他这份无比光荣的工作叫做倒夜香。人人都需要他,但是,人人又鄙视他,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死远点。

所以,他有一个外号,叫做贱男春。其实,贱男春还是他自己自封的呢,别人真正叫他的是贱男蠢。久而久之,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贱男春二十一岁了,在李府里面整整倒了十年的夜香。这是因为他在十一岁的时候就成了孤儿,然后被卖到李府里面做家丁,混口饭吃。自然是目不识丁啦。

他人长得瘦瘦高高的,因为过于尖嘴猴腮,所以看上去像个丑八怪。说起来他还比较可怜,从小就要跟一群低级家丁抢饭吃,别人只需要屁股一挪就能轻松把他挤到一边去,所以他每餐得到的只是少量的剩饭剩菜,不营养不良才怪。

猥琐发育说的就是他。

倒霉的人喝口水都会被呛。前段时间,贱男春不小心掉进了粪坑里,然后被别人扔进了黄河里,不去去味怎么行。别人是跳进了黄河也洗不清,他却能洗得清清白白。

只是,他被捞起来的时候已经被淹得奄奄一息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突然间发现他自己意识觉醒了。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他居然记得他上辈子的事情。

说起他上辈子的事情还真够他吹半辈子牛的,而且是真牛。他可是世界五百强公司里面的高级主管,就连美国的退休总统都请他喝过咖啡,不可谓不牛气冲天吧。普通人想瞻仰一下他的马首都瞻不到呢。

他的第一想法是,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做一名低级家丁任人摆布了,所有人不都是在大喊,我命由我不由天吗?何不跑到外面更为广阔的世界里大展拳脚呢。

可惜的是,他的拳脚才离开了李府大门半步就再也走不动了,不是因为他没有动力,而是因为他的动力比不上赵护院的动力强。人家赵护院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子的,没怎么用力就把瘦不拉几的梁纲西扔到了西边。

之所以是西边而不是西天,是因为低级家丁住在李府的西边。

赵护院对贱男春动粗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个粗人那么简单,而是因为,梁纲西跟李府签了卖身契,这辈子也别想逃出李府的掌控。所以,粗人揍贱人是合理合法的。

“算你狠,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迟早弄死你这头蠢驴。”梁纲西一边恶狠狠地说一边朝赵护院的背影竖中指。

当然了,他也试过当着赵护院的面竖中指,只不过是被赵护院打得鼻青脸肿而已。

生活就像强逼,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安心享受吧。万世师表孔子不也说过既来之则安之吗?那就来个安居乐业吧。

平时就努力倒夜香,到了饭点就努力抢饭吃。那帮做苦力的低级家丁何止膀大腰粗,屁股更粗,梁纲西依然被挤得原地发杵。

以前的梁纲西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只会站在原地发呆。现在的梁纲西简直是脱胎换骨,不能力敌可以来个智斗啊。

他挤不到餐桌里面去就到门口大喊:“李大小姐过来啦。”

十几个低级家丁赶紧放下碗筷,争先恐后地跑到门口恭恭敬敬地站着迎接李大小姐过来。

李府的主人分为三代。最老的那一代是李老太爷,以及李老太奶。他们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李红帐,二儿子叫李红有。

李红帐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他想生儿子,只是天公不作美而已。

梁纲西说的李大小姐就是李红帐的大女儿,今年二十岁,不但长得国色天香,而且是一位经商奇才,李府里大部分的生意都交给她打理,所以她才是下人们的偶像兼女神。

家丁们都说,若是能看一眼女神,就是短命一年都乐意。

所以,梁纲西轻而易举就把那帮穷心未尽色心又起的大老粗给骗了出去,然后他自个儿跑去餐桌那边来个狼吞虎咽,吃独食真过瘾,好吃的任由他挑,放开肚皮来吃,这一辈子都没吃的这么畅快。

等他吃饱喝足,打着饱嗝剔着牙走出门口的时候,那帮低级家丁还在那里恭恭敬敬地站着,看得他自己都忍俊不禁。

那帮大老粗丝毫都没有怀疑梁纲西撒谎,因为在他们的眼中,贱男蠢是最贱最蠢的,怎么敢撒谎来戏耍他们,就算是给贱男春吃上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哪怕吃的是仙丹,他依然是贱男蠢。

那帮大老粗甚至朝梁纲西吼:“贱男蠢,懂不懂点规矩,看见大小姐过来要行礼。这是蠢得烂泥扶不上墙。”

梁纲西在内心里骂他们是一群蠢货,但是表面上却装得比任何人都要蠢,然后蠢呼呼地告诉他们,大小姐只是从这里路过,早就走远了,就不必杵在这里了。

那帮蠢货一哄而散,继续争先恐后地去抢吃。此后的几天,梁纲西变着法子将他们骗走,然后自个儿吃得比吹牛皮还要撑。

那帮低级家丁隐隐约约觉得好像饭菜有些不够了,有些人开始饿肚子了,零星的一些肉沫都没有了。贱男春开始长胖了,比以前更英俊更强壮了。

张三和李四也是李府里的低级家丁。李四负责劈柴,张三负责挑水,都是蠢呼呼的大老粗,他们跟梁纲西住同一间宿舍。

张三在梁纲西面前很有优越感,从来都不觉得他自己蠢,因为他觉得梁纲西比他蠢多了,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喜欢捉弄梁纲西。

这一天的傍晚,结束了一天的辛苦工作之后大家躺在宿舍里休息。

张三的业余爱好是数钱,那是他多年的积蓄,足足有一百文之多,也就够买一只大一点的猪脚。但他每天都会数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蒸发掉一两文一样。

梁纲西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瞟了他一眼,那意思是,真他娘的乞丐命,好像没得见过钱一样。

张三平时反应迟钝,此时居然读懂了梁纲西的眼神,顿时来了精神。

他贱兮兮地对梁纲西说:“喂,贱男春,你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吧?很眼红是吧?”

“是啊,我这一辈子确实是没见过这么多钱,我只有在上一辈子的时候才富得流油。”梁纲西很实诚地说。

“谁不会说上一辈子怎么怎么滴,关键是你这一辈子注定了是个穷鬼命啊。呐,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要是有本事从我的手上把这一百文钱借到手,这钱就是你的了。”张三无比神气地说。

其实他已经在心底里打定了主意,无论梁纲西编出什么借口来,哪怕是全家死光光了要卖身葬父他都不借,然后好好欣赏梁纲西借不到钱而着急上火的样子。

李四也凑过来说:“谁不知道贱男春是公认的最蠢的一个了,要不然大家怎么会叫他贱男蠢呢,我敢用一百文钱来打赌,贱男蠢绝对借不到钱。哈哈哈。”

张三和李四就这样互相抱在一起很冲梁纲西很下贱地笑。也就梁纲西脾气好,换成一个急性子的人看到他们笑成这样绝对会跟他们拼命的。

梁纲西摸着头,假装很头疼的样子。他们就笑得更贱了。

“我仔细地想过了,我是没有办法从你的手上借到钱的。”梁纲西无比认真地对张三说。

李四显得比谁都兴奋,“呐,我就说了,像贱男蠢这么蠢的人哪里懂得借钱,他一辈子都是跟夜香黏在一起,借夜香他就最在行,什么颜色的都能借得到。”

张三和李四又抱在一起旋转着身体大笑特笑,好像他们才是全世界最搞笑的二人转。

“但是呢,你要是肯给我一百文钱我就有办法从李四的手上借到二百文钱。”梁纲西无比认真地对张三说。

张三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是李四猛地催他:“给贱男春钱,看他如何从我的手上借到二百文钱。”

于是乎,蠢呼呼的张三真的把一百文钱交到了梁纲西的手上。

“赶紧把你的那一百文钱也拿过来吧。”梁纲西笑嘻嘻地对李四说。

“我凭什么要给你钱?”李四吃惊地说。

“因为我已经借到张三的一百文钱啦,这就说明你打赌赌输啦,愿赌服输,赶紧拿钱过来吧。”梁纲西很认真地对李四说。

“不对,这钱是张三给你的,不是借给你的,所以说你也没赢,我不能给你一百文钱。”李四无比自豪地说,因为他觉得他自己很有机智。

“那还是让张三自己说吧,这钱是白给的还是借给的?”梁纲西笑嘻嘻地看着张三。

李四赶紧拍拍张三的肩膀,暗示张三要说这钱是白给的,要不然李四就得输掉一百文钱。

李四平时跟张三称兄道弟,到了利益纠纷的关键时刻他只管他自己的利益。搞得张三无比为难。

“你还在犹豫什么,你要说给的话这钱就是我的了,你要是说借的话我以后还得还你钱。”梁纲西笑嘻嘻地跟张三说。

利益使人清醒。张三立马说,这钱是他借给梁纲西的。

于是乎,梁纲西对着李四哈哈大笑,“你赌输了,赶紧把钱拿过来吧。”

“我不给你你又能怎么滴,你又打不过我。平时都是我打你的,你该不会忘了吧。”李四非常嚣张地说。

张三见状,也非常嚣张地叫梁纲西把钱还给他,不然就把梁纲西揍成扁扁的东西。

“哇,我好怕啊,我都要哭出来了,大小便也失禁了。”梁纲西一副怂样。

张三和李四越发的得意忘形,这个贱男春果然还是他们心目中的贱男春,刚才还差点判断失误,以为贱男春已经判若两人了呢。

然而,他们还是判断失误。因为梁纲西趁他们得意而大意的时候,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一把砍柴刀拿到了手里,并且恶狠狠地跟他们说:“你们要是敢揍我我就敢砍死你们。”

张三和李四本来就是苦力,又不是街头习惯了打架斗殴的老流氓,见梁纲西拿着锋利的柴刀又目露凶光,竟然一下子就被震慑住了,哪里想得到贱男春如今变得如此的有魄力,有雄风,一下子就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真的就是判若两人。

张三和李四这两个做惯了奴才的人赶紧给梁纲西下跪求饶。还是老话说得好,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赶紧拿过来吧。”梁纲西对李四说。

“拿什么?”李四吓得有点懵。

“愿赌服输啊。”梁纲西如是说。

李四赶紧把他那一百文钱交到梁纲西的手上。那也是他多年的积蓄,一下子就交给了梁纲西,致使他心痛得嚎啕大哭。

哭声和笑声一样也是可以传染的,张三见李四哭,也马上跟着哭,一个比一个哭得惨。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以后还玩不玩赌博这种游戏啊?”梁纲西笑嘻嘻地问他们。

“不敢了不敢了,怪我们有眼无珠,不认识你这么一尊大神啊,我们输得心服口服啊。”张三和李四一边哀嚎一边说。

张三和李四说的确实是心里话,他们可不敢把事情闹大,毕竟李府里面是有规定的,禁止赌博,一经发现,立刻炒鱿鱼。他们打一份工也是不容易的,那个年代工作也不好找。

所以,张三和李四一直跪在那里痛哭流涕,偶尔还互相埋怨,都在嫌对方笨。真是不怕虎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行了行了,你们也别嚎了,弄得我心烦。你们这点钱我也看不上眼,我会一点一点还给你们的,就看你们会不会来事了。”梁纲西很不耐烦地跟他们说。

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人,作为大公司的高管,这点格局他还是有的。现在大家都是低级家丁,苦命人何苦为难苦命人。

张三和李四当然会来事啦,赶紧给梁纲西端茶倒水,还热情地帮他揉肩捶背,把梁纲西当大爷一样来伺候。

关键是,这些事情以前是梁纲西帮他们做的,现在互换角色啦,堪称古代版的变形记。

从此以后,梁纲西的夜香都不用倒了,人家张三和李四抢着帮他去做,现在的生活那叫一个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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