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跪求

独孤宸更加好奇了,在他来的那个世界,咸盐不但随处可见而且极其便宜,怎么到了这里就成金贵的东西了。

他追问道:“范大哥,咸盐在这里很少吗?”

范砼用异样的眼神看着独孤宸,缓缓说道:“岂止是很少,简直就是稀缺。郡城里的盐巴前日里已经涨到三两银子一升,就这还是有价无市。”

独孤宸不解道:“这是为何?”

“唉!”范砼叹了口气,说道:“说来话长……。”

独孤宸从范砼的话里了解到;这里缺盐的原因主要有三点:一是制盐、运输成本高;彝陵郡的盐基本都是用驮马从几千里外运过来的;二是高额盐税及官商的垄断,在炎夏国就是腌制大量咸鱼都要向盐道衙门报备。如果没有报备,一经发现俱按走私私盐罪论处,轻则坐牢,重则砍头;三则是最重要的一点,前些年,盐虽然贵,偶尔也能称上个几两,但这几年雄鹰部落联盟年年大举犯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内地与边陲的商道断了,千里之外的盐也没办法运进来。

综合以上种种,盐巴在这里稀缺贵重的程度堪比黄金。

“独孤兄弟,你等等,俺去给你弄点蘸水去!”范砼说完,起身朝屋外走去。

不大一会,他又折返了回来,手里攥着块黑乎乎的东西走到火灶旁,拿起一个海碗舀了大半碗的冷水,然后把黑乎乎东西放进去不停的搅拌。

“独孤老弟,虽然没有盐巴,但是有番岩。这东西虽然味道不咋地,但多少有点咸味。”

孤宸正在纳闷番岩是什东西的时候,范罡端着海碗放在了四角木桌上。

范大嫂提醒道:“当家的,大兄弟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别让番盐吃坏了肚子。”

范罡不以为意的回道:“番岩不放到食物里煮,吃不坏人。况且俺独孤兄弟看着细皮嫩肉的,其实身体壮得很,一顿半顿的不碍事。”

独孤宸用筷子夹了块沾了沾所谓的蘸水放入口中。

独孤宸拿起来尝一下,咸、苦、涩……还有各种怪味简直让人难以下咽,他端起面前的海碗,也不管里面的水烫不烫嘴,猛灌几口狠狠地漱口数遍,怪味才淡下来。

“我的天,你们平时就吃这个?”独孤宸大声地问道。

范砼无奈地说道:“不吃这个吃什么!”

独孤宸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说道:“这是矿盐,吃多了可是会死人的!”

范砼惨笑道:“俺们这里人都知道,可是如果不吃,身体缺盐会浮肿、四肢会无力,就不能下地耕种,那又和死有什么区别。”

“可是就算要吃,也不能这么吃啊!矿盐要粉碎,溶解,要过滤,要解析,最后……”

“大兄弟你能把吃的盐从番盐中取出来?”范大嫂瞪大了眼睛,好像看到怪物一样,盯着独孤宸截口道。

“范大嫂,只要有番盐,这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举手之劳而已!”独孤宸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

殊不知,他风轻云淡的话,听在范砼夫妇的耳内,却无异于平地一声雷,震的两人阵阵发晕。

范砼满脸惊喜,想张口,却又住嘴,脸憋得通红。

过了一会,他才回过神来,小心地求证道:“独孤老弟,你真能在番盐中提取能吃的盐?”

独孤宸淡淡地笑道:“如果范大哥,范大嫂不信,我现在就提炼给你们看。”

“俺信,俺信,当初独孤老弟从天上掉下来,俺就知道独孤老弟不是等闲人。只是……”范砼欲言又止。

独孤宸诧异道:“范大哥也是个率性的人,怎么现在说话这般吞吞吐吐。您有话不妨直言!”

“噗通!”范砼突然推金山倒玉柱,五体投地的跪拜在了地上。

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

范砼这一跪让独孤宸大惊失色,急忙伸手上去搀扶。

他慌声道:“范大哥你是要折煞我这个做弟弟的吗!快起来,快起来……”

都说夫妻连心,范大嫂好像知道自己的男人心里在想什么,独孤宸那边还没等搀扶起范砼,她也盈盈下拜,跟着跪在了地上。

“天啊!”独孤宸晕了,大呼一声“噗通”也跪了下去。

他不知所措地问道:“范大哥,范大嫂,你们这是要干嘛啊!”

范砼直起身,好像难以启齿的肯求道:“独孤老弟,你……不能把从番盐……提取能吃盐……办法传授给……俺!”他最后一个俺子说的极其用力。

独孤宸一听只是想学制盐的技术,擦着脑门急出的汗,说道:“我还以为你们想要我的命呢。原来说的是这事啊!”

范砼眼巴巴地等独孤宸的决定,毕竟这是一个重大的事。想想就明白,能凭空弄出盐的秘方,谁不看得更命似的,岂能轻轻松松就告诉他人。

等了片刻独孤宸一直没有下文,范砼脸上流露出失望之色,便知道自己的要求强人所难了,一咬牙,准备退而求此次,跪求独孤宸多炼制一些能吃的盐。

“区区小事,范大哥,范大嫂竟行如此大礼,真真的吓死我了。赶紧起来,赶紧起来,我倾囊相授。”

“真的?”范砼有些不可置信,独孤宸会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独孤宸连连道:“真的,真的,比黄金还真!”

三人相继起身。

独孤宸苦着脸说道:“范大哥让我叫你制盐可以,但,事先得说好三个条件。”

“别说三个条件,三十个,三百个,俺都应承你。”

“第一个条件,以后不要一言不合就下跪,太吓人了。”

“嘿嘿,嘿嘿……”范砼手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第二个条件,给我弄点好酒压压惊。”

“第三个吗……”独孤宸看着范大嫂,故意卖起了关子。

范大嫂其实年龄并不大,年约二十三四,身穿素淡的青色粗布长裙一根木簪束住了高挽的乌黑秀发。那张娇靥虽然看起来好像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消瘦和憔悴,但依然看得出来是个美人坯子。

独孤宸之所以叫翠姑范大嫂,全是因为他称范砼为大哥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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