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仍会想起,那女孩向我走来的身影。猫在黑暗中眨着眼睛,瞳仁里倒映出迷离的光影。
“讷,已经到了。”我听见耳边有人轻声呼喊。天此时正亮,融融的日光倾流而下,暖暖的,软软的。轻快的风,愉快的穿过嬉笑而行的书生之间。轻盈的欢笑洒满这小径上。我亦移步徐行,行至一半,眼前忽地闪过一道黑影,似闪电般,霎时从我的目光中逃逸出去了。“是猫吧?”我想。
我走进教室,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随即拿出一本书,静静品读着,何其悠哉。这欢快的时刻!
“哟,太史君,早上好。”
“早上好,庆吉。”我回道
说话的正是一向以热情开朗待人的庆吉君,是我的前桌。我们平时很要好,算是无话不谈。
“太史君在看书啊。”他落了座,回过神来对我说。
“是啊,毕竟离上课还有点时间。”
“话说太史君,在假期时有没有看见什么趣闻轶事?”似乎是为了不让话题收尾而引出的如寒暄般的问答。
“似乎没有呢。”我如实回答,我在假期里没有远行,也只是安居室内做着无聊的消遣。
“这样啊……”
聊天似乎暂停了……若是双方之间不再产生新的话题,这种局面会一直持续下去。
“你知道今天有烟花祭吧?”他转过话题,露出微微一笑。
“是吗?”说这话的时候,我并未直视庆吉,似乎对方也习惯不特地注意我是否在看着他说话。值得一提的是,庆吉有过作记者采访的经验,因此早已习惯应对不同的人被他采访时的态度。即使是无意闲聊,他也会注意不让话题破坏当下的氛围,尽可能让聊天显得更加轻松。
而且,我也并未注意到那里贴出了烟花祭的告示。平常我对此是不太关心的。
“说起烟花祭,确实是一年中比较重大的节日。”这么想着,看见老师从门口走来,便也不再想什么。
下课的时候,庆吉问我。
“讷,太史君。烟花祭有想好要
和谁一起过吗。”
他这话多少带有挑逗的意思,说时嘴角还不时向上飘,但毕竟算不上大笑,声音也控制在两人聊天的正常音量范围内。
“没有,你呢?”
大概这说得上是一种礼貌的寒暄,是在与庆吉发出的相同音量下说出的,所以对于对方而言,称不上不怀好意的冒犯或是探清底细,更没有八卦的意思。这一点,庆吉很清楚。
“我的父母今天要加班,很晚才回来,所以我不能参加夏日祭。”他的表情十分自然,唇齿间流露出来的是真情实感。庆吉家离我家不远,他家长经营着一家工厂,往往要工作到很晚。
“那我也回家好了。”我对庆吉说。这么说并不是因为庆吉不去而大失所望,我是真没有去夏日祭的想法,与好友相伴同行还好,仅是一个人去的话,多半会很孤独,这好比一个人过春节、一个人过感恩节一样。一个人形单影只与热闹的氛围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
“这样啊……”他停顿了下
“讷,太史君。”
“什么。”
“我觉得太史君可以邀请下周围的伙伴,像是社团成员或是同学这样的。”
这是实话,也是好意。
“我知道了,谢谢你。”我向他致谢。
虽是如此,但我也从未邀请过别人与我一起去烟花祭。
“既然这样的话,先且放在一边好了。”我想
我坐在座位上,用手略微支撑起下额向窗外看去。位临窗前时,我常做的就是向窗外望去。这样,似乎就宣告了自己与教室内嘈杂环境互相隔离开来。我偏居教室一隅,在这方寸之间耕耘着自己那一方小小的天地,别有一番风味。
校园内有一棵古榆树,树干发达,根冠繁茂,枝条纤细,结叶
绿意。凭窗而望,恰是蔚然葱茏。吟风弄月,花瓣惬惬而舞,飞叶翩迁。这风景,像是受自然的感召,抑或是受节气的戏弄般,逐渐鲜活起来,慢慢清新起来。
看着眼前这般光景,我心中忽的来了想法。于是转身对庆吉说道:
“呐,庆吉君,下午能否去你家小坐?”
“那样的话,倒也可以。”他说,“那就到时候见了。”
“那就谢谢啦。”我回答道。忽然觉得空余出的时间有了着落
因为烟花祭的举办(说到底还是因为学生需要受到监护陪同。),所以只有下午的课。我们还算是比较轻松的。
“注意安全啊!”且听先生在耳边循循善诱,当然这话也仅能维系片刻的状态,顷刻间就被欢声笑语冲散了。
“那我先回去了,一会见。”庆吉回头对我说,他那边已经整理好了,随时就可以离开。
“好,一会见。”我伸手示意,顺带告别。
我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门口,径直向校图书馆走去。
校图书馆在学校东北角,单独成楼,图书馆历史悠久,里面藏书颇丰,几经校方修缮,使其端庄简朴,大方典雅。
走进图书馆,便看到在图书管理员的长桌上,坐在椅子上安静看书的少女。图书馆采光极好,迎面的窗上倾泻出的一抹阳光零星洒落在少女肩头,莹莹的光芒照在书页上,也照在少女的脸上,随光芒一并乍现而出的,是少女
那白皙且娇嫩的脸颊。
我徐徐向前,听闻脚步声的少女慢慢抬起头,此时显露出她姣好的容貌,标致的五官,披散在两肩或是部分垂于身后的长发,眸中清晰倒映出我走来的身影
“太史君,下午好。”清脆的声音响起,瞬时打破短暂的寂静。
“下午好,千叶。”我微微颔首,向她问好。
“千叶要留在图书馆吗?”我这样问着。
“嗯,毕竟还要做图书馆的善后工作。”
“这样啊。”
我所认识的千叶,就是这样,是个经常会来图书馆读书的安静少女。正是如此,所以图书馆的管理工作由她负责。
说起我和她的初次相遇,也是在图书馆。那天的体育课,我因先前不小心擦伤了臂膊,因此请了假。闲来无事的我到图书馆里看书,在那里遇见了千叶。依旧是坐在这样的位置,在同一个地方,做着同一件事。至此我才与她熟识,往后也不时去图书馆,与她分享读书心得。
我于是在图书馆里借阅了几本书。
“我要借阅这几本书。”填写完借阅记录,我对千叶说。
“好的”她随即合上书本,帮我办理了借阅手续。千叶有些不善与人沟通,但说话的条理十分清晰,做事也有条不紊。与这典雅大方的校图书馆相衬,给图书馆带来了极佳的氛围。
“再见。”我向她挥手。
“再见。”她站在桌前,双手垂于身前,对我说。
出了校门,便向家折返。
行进途中,还没走出多远,便听见低哑的嘶鸣声。声音时隐时现,在我耳边变得模糊起来。待我回过神来,又似雾霭般随晨光消散了。
“怪哉”。兀自兴叹,随那又再一次辨别声源的方位。似是为了解除我满心的疑惑,角落里忽地闪现出一个黑影,在我的注视之下,阴暗层层剥去,一只白猫闯入我的眼帘。
小猫不大,约莫两三岁的样子是
缅因是暹罗是布偶我分不清只是一身白色的毛在光的映照下透出柔和的气息和银白的胡须。—当然有可能是太阳光照射的缘故。黑而滚圆的瞳仁正放射出荧荧惑光。小巧的耳,玲珑的瓜,像是洗练出的,似纤尘不染,是琉璃无暇。
可我细细看去,却发现身上的毛发有些许污浊,或多或少有灰渍,毛也有些散乱。这是我便隐约意识到,这不是一只家猫。而接下来我又发现它的前爪处脏污的有些厉害,仔细看时,发现那污浊竟是斑驳的血迹。而且糟糕的是,伤口似乎也并未愈合,血肉仍在空气中暴露着。猫以一种轻柔的、讨人喜爱的悦耳声音叫起来。我立刻就明白这可怜的小家伙希望我收留它。仔细想来,这附近并没有动物医院也只能带回家对伤口进行简单的处理了。
“来吧,和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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