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

起风了。

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怀念风的味道了,明明是闻不着的,它能算物体吗?他试着把手往前伸,十指紧扣。抓了一把空气。哦不,这是风。是大自然的赠与。无偿的赠与,总会让人觉得它是应该的。也对,他也没有确切的回报方式,他只好在上帝面前,美言几句。

他想这样也许够了,能让他少受一点皮肉之苦。可世上没有对等两字。意思是指绝对的对等,而不是制度上或者某种层面上的对等。也曾被生活逼过。走投无路。没有和流浪狗们争抢垃圾箱里的“食物”,认为那样做,仅剩的一丝尊严将会失去。是的,有的人会问,都活不下去了,还在乎那所谓的尊严吗?是的,他很在乎。他会选择和尊严一起老去,直到永远。并不是说大话,因为守着这一丝尊严,就无法死去。因为落魄是自己造成的,并不能迁就于别人。就当是一种惩罚,饥荒的游戏罢了。双手双脚都健全,就算是脑子有点毛病,那也能捏得起一块砖吧?开玩笑的,没有天生的愚钝,除非是遗传病。愚钝是被懒惰日复一日蚕食出来的。当然,这些并不重要。现在的人,没有理想不一样活的潇洒快活吗?

他有那么一段日子里,放弃了理想。虽然是短暂的,但这样的日子,渐渐让他感觉世界上少了一件最美好的东西。美好的事物不一定特指美好的过程。它可以是实质性的,也可以是不存在的一种幻想。获取快乐的方式永远不会是一种。在失去理想之后的第一天,他去做了一件不想做,却非做不可的事。他来到一个港口附近,这里今天招清理海上垃圾的临时工人,当然也可以选择长期待下去,如果受得了的话。这里有很多废弃的码头,里面有几十年前的货轮,还有游艇。可能是码头停放位置不够缘故,得把这个上了年纪的“爷爷”洗干净。来了将近几百号人,像菜市场那般,吆喝着。形形色色的人群,年龄的不同层级,这样的工作确实不需要分什么年龄,人群。

在包工头看似简单的安排之后,他去了云弥码头。在人群的喧嚣中朝它慢慢逼近。这个码头里有的只是废旧的车壳,发动机,以及引擎盖。这是一个属于赛车改装的码头。他知道又要被看不起了。因为这里多半是上了重量的物品,干起来会很吃力,而对于那些身材健硕的中年人来说,小事一桩。他试着去把脚步放的很轻,他这样手臂的力气会大一些吧。或许是安慰自己吧,它起了一丁点作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大块头叫住了他。“小子,认为可以这样站着拿钱吗?“他哽咽的说道,没有”。哽咽的声音从口中吐出。有的时候,一些事情,就应该强制性的去做,让别人督促着,压迫着,去完成。大叔们可以单独搬起一个发动机。而他,搬个引擎盖都费力。庆幸的是他遇见了一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可把他乐坏了。接下来的旅途中,她成为了他重要的伙伴。两个人拿起一个引擎盖,像是两个人打了一份工。可工钱是分开结,而且不减半的那种。莫不是这幸福短暂,他可想呆的长久。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巴适。就这样持续了三天,正式完工了。

码头焕然一新,铁栅栏就跟镀金一样,发着金子那般刺眼的光芒。倘若那太阳在上面常驻,他心想,它会嫌弃自己不够耀眼。拿完工钱,拍拍屁股,走人。先去吃一顿好的犒劳犒劳自己。然后躺在炕上睡上一觉,嗯~,巴适得很。对了,忘了一起搬砖的小伙伴,他就索性的叫他小焕,因为生活总得焕然一新。生活要是步步为营,岂不是栽在自己手里了?就应该去尝试各种不同的生活方式,然后挑出自己喜欢的一种,也可以一个月,或者一年,改善改善。生活条件越是苛刻,就越不能过的艰难。不思则使人寸步难行,过思则使人心力交瘁。所以生活状态它不一定是要紧迫的,但一定不能不是紧迫的。可以适当的放松,也可以适当的给自己压力。压力不一定是动力,但有压力它就能成为动力。除非你不拿它当回事,任它压垮。

小焕是一个女孩子,对,女孩子。她可不是男孩子。前面忘记说了,可能你们会觉得女孩子怎么可能会去干这种工作?可现在这社会,什么样的工作不能有女孩子呢?不说别人也知道他是女孩子。有一头长发,上衣也有所起伏,有腿,也不矮,长得也不赖。瞧瞧这,还长的也不赖呢。照我说,还真不赖。起一边去,当初在码头里工作的时候,就应该多给他踹几脚,好让他长长记性,女孩子不是好欺负的,说完得赶紧溜,不知道这回要追多远,上次是十公里(十公里是不可能的,一公里而已)。

正当他准备开溜的时候,他发觉她今天似乎没打算追他的意思。因为以往的她都会说几句狠话,今天居然哑口不言。她能这样实在是太稀奇了。只见她默默的低下了头,头发稍微的摆了摆,两只手突然抓住两端,朝他比了个鬼脸。他笑了笑,拉住了她的手。“她虽然还小,但不是做鬼脸的年纪。”她愣住了。才缓了几秒,兴许是她没听懂,所以理解成了他在调侃她。什么时候她能长大些,为他分忧啊。幼稚一点,不挺好吗?别人不会把你当回事,只会觉得像个小孩。她疑惑的眼神里,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如果是真的幼稚,那就太危险了。会为人所利用,失去全部,一无所知。如果是假装的幼稚,那么别让人抓着尾巴,一旦露馅,别人就会认为双面间谍。

这些也只是片面之词,个人理解,并不能广泛的使人所相信。毕竟每个人都是一个个体,是独立性的,不能完美复刻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出来,但性格与行为,是复刻不出来的。也不能去限制他人,毕竟别人做什么,与其无关。但凡是牵扯到与其有关的,那就先限制自己,然后去摸透敌人。如果没有敌人,那就试着把这种限制当作敌人,因为这样你才会全力以赴。

去到一处四合院里,里面的盆栽少许,藤蔓却多的像一棵树。老人家说这是自然的恩泽,就浇了点水,它就自己缠绕成了一棵大树。平日里就倚仗在这大树下,乘着凉,喝着茶。这藤蔓它一年四季常青,别人唤它为“常春藤”。是什么样的生命力,既然能使它经受风吹日晒,极寒酷热的锤炼?这是一种毅力吧。并不是那种要坚持下去的毅力,而是活下去的毅力。咻咻~~,一只黄毛猫从藤蔓上坠了下来,带着叶片摇动的声音,很悦耳。他试着向它靠近,提着脚,轻声的落下。在离它将近一米的距离后,慢慢的蹲了下来,正当他要伸出手要抚摸它的时候,它把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瞳孔放大着,像是在说:“嘿,新来的,你面前的是个刺猬,不好惹的哦”。等你发觉的时候,它已然不见踪影。

走几步,发现这里的土地很贴脚。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想家了、想她了、想哭了。家有什么好的,总是念家会使工作不顺心。就算没影响,念家的那种感受,真的不好受。恨不得买一张返程的车票,回家看看。可是在外面奔波的人们,又何尝没有这种想法呢?这不为过,但是父母更希望你能在外面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蓝天。每一次拨通父母的电话,都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父母大多是讲一些关心的话,就怕孩子在外面受苦。毕竟孩子的摇篮曲已经不再为你而循环,长大后,父母只希望你能展翅高飞,哪怕跌倒,他们也会一次次把你扶起来,给你最大的鼓励。他们也不愿你在外受累,可生活就是这样,如果不自己去面对困难,少了父母这坚实的后盾,你很快就会成为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不怕你去闯,就怕你不敢闯。男孩子就应该有一股冲劲。如果累了,就看看自己的笑脸吧。如果笑不起来,就看看自己的手掌吧。如果手掌心没有出汗,那就是你不够努力。如果冬天你感觉到风很冷,那就多穿些吧。明天还要接着工作呢,加油。

依稀记得有一个远房亲戚,总是往他家写信。每月一封,星期天准时送到家门口。第一个月的标题是:“远方思念,能否记起”。里面的内容大概就是说他很想念家乡,然后告诫自己不要忘记,终有回去的一天。后面几个月的标题都一样,只是内容的表述越发的强烈。信纸的左下端有一个像是用手拽出来的痕迹。无法想象他当时写这份思念是用了多大的力气。紧闭双眼,开始回忆这信的彼方。(他摘下了许久未擦的眼镜,也许是很忙的缘故吧,镜片里有很多污点,镜框也生了锈,那双眼睛的周围,是岁月的刮痕。)当你渐渐老了,就会发觉,越来越想念家。岁月是残酷的,无情的。当你对事业奋起直追的时候,时间就会把你多余的付出收入囊中。

有一个未曾谋面的朋友,他喜欢种植一些花花草草。他说种这些并不是为了打发时间,因为他能听见它们的声音,植物的术语,不去过问。打理这些需要很长的时间,一大笔精力。他毫不在乎,这是他想做的,愿意做的。他索性就开了一间花店,照顾它们的同时,也能赚些零用。有顾客来买花时,他就会把耳朵放在花的中心,去倾听。随后转过头来,小声的和它说着一些听不懂的术语。顾客就高高兴兴的出了门,扬长而去。每次问起他说了些什么,他都是摇摇头,然后做出一个手开花的动作。始终没能明白其中的含义,直到有一天目睹了一朵花含苞待放的全过程。

他来到了海边,海浪平静无奇。海风吹在眼睛里,哦不,有沙石。眼睛被揉的通红,睫毛都打了结,终于出来了,这该死的海风,有点不喜欢它了。他找了一处离海平线三分之一远的地方,摊开有点生锈的摇摇椅,撑起遮阳伞,哎,巴适。自由的摊在这椅子上,双手张开,四脚朝天。不常涂防晒霜,因为他一年,就晒这一次。晒黑?不存在的。嘿,中国小伙,你是哪里人?有个老外跟他打招呼,说着他那流利又饶舌中文。各种问题接踵而来,令人咂舌不已。他们这英文加中文的,绕的他头晕。他只很有耐心的给他介绍了地方文化、习俗、当地饮食习惯、风水人情等等。中间还掺杂着他那十年如一日的英文。到了傍晚,这老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他很享受聊天的过程,特别是把他所知道的推广出去,这种感觉真的太爽了。希望他能认真去听,这样的好事可遇不见第二次了。谁会像他一样跟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谈的津津乐道呢?咕噜咕噜~~,喔,是谁在叫?瞧瞧这可爱的肚腩,咱们正在减肥呢,要争气啊。不能饿,不能发出声音。嘴巴上说着减肥,脚已经不听使唤,走进了一家面馆。连店名都没望上一眼,就找了个靠里边的位置坐了下来。“老板来碗店里的招牌,最大份的”。好勒,这边马上给您做。大概过了十五分钟,面端了上来。来这位小客官,最大份牛腩面。只见碗里牛腩大小一样,分摊均匀,都是很大块很大块的那种,葱花撒的刚好合适,还有一点酸豆角,安静的待在最上方。他心想这不便宜吧,这大块牛肉,估摸着得好几十吧。哎,不管了,点都点了,也退不了,能退咱也不好意思的说。“小伙子,放心吃吧,牛腩这么多是老板送的,价钱就按十元大碗的算,年纪轻轻也挺不容易的,不吃饱哪来的力气干活,好好吃,晚上睡个好觉哈。”或许是看见他许久未动筷子的原因,老板想让其趁热吃的缘故吧。温暖时刻都会伴着你前行,只是它有很多不同的方式,它不会显露的很直接,但它一直在身边游离着。它不会散去,永远不会孤苦伶仃,因为每一颗星星,它只为每一个人而闪烁。

喂,起床了。大懒虫,要睡到什么时候?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敢迟到?昨晚看了日期安排表吗?今天要陪她去逛街,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敢忘掉,准备承担美少女的怒火吧。刚醒来,他就接到了小焕的电话,眼睛都还没睁开,这叨叨絮絮的,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上了一套尘封已久的西装。一次都没穿过,还是他去裁缝店专门订做的。本打算结婚穿,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是彻底没辙了。别人都是边系领带边刷牙,而他是边刷牙边系领带,好吧,这并没什么不同。(其实他不打算系领带,不然逛街就变成逛他了。)这时候的他不敢看手机,因为他知道,未读消息九九加。简单的用清水拍几下脸,蹭了蹭脸帕,穿上鞋就出门了。下楼的间隙,整理一下衣领。他知道,二十一世纪最严重后果的事情来了,那就是,男生约女生去逛街,女生却在男生楼下等男生。剧情不应该是相反的吗?这下好了,摊上事了。她气势汹汹的像他走来,手里握着的手机感觉都要裂开来。“猜猜等你多久了?猜对了有奖,没猜对重赏”。说着说着她已经脱下了一只脚的高跟鞋,拿在手上。别担心,这个敲头不疼的,最多戳个洞。他连忙扶着她去一旁的木墩上坐了下来。这屁股还没落下,她突然站了起来,用手指了指他,然后指了指木墩,让他坐在她的身旁。他一点头绪也没有,顺势就坐了下来。让你坐了?起来!躺着,坐你身上。不不不,不行,承受不住。说谁重?眼神就是伤人的最好利器。谁让他犯了错,只能乖乖的束手就擒。他一脸不情愿,还是躺了下来。当他闭上眼睛准备接受惩罚的时候,她突然叫了他一声:“穿鞋,然后去逛街”。他愣了几秒。别发呆呀,穿好鞋,去逛街了。不穿鞋怎么走路?这是他第一次给女孩子穿鞋,(她脚心的温度他还记得,跟他的手心热度是一样的)。他的脸胀的通红,她还伸出手来碰他,说了一声好烫。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心跳加速,像是一只小猫在心里窜动,挠着他的心,却格外的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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