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个月,我们穿越宋国,途径郑国,只歇息了几天就继续赶路,最后实在是走不动了,便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落了脚。
此时已是盛夏,空中的热浪一阵接一阵仿佛能把人烤熟。众师兄弟都不好过,个个跳蚤上身了似的上抓下挠。不过有两个人是例外,一个是夫子,还有一个是颜回。他俩相对而坐,嘴上谈笑风生,像是全然感受不到酷暑。
我悄悄走过去,想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可是我一过去,他们就闭口不谈,脸上保持着神秘的微笑。
“夫子,难道你就感受不到炎热吗?”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太阳像是故意跟我作对似的,只往我身上照。”
“心静自然凉。”夫子轻飘飘吐出这一句,脸上的微笑更加令我看不懂了。
“那你呢,颜回?”我气冲冲地看向颜回。
“夫子说的就是了。心若静下,自然不会感受到热。”瞧这好学生的回答,学得真是有模有样。
也罢,我也一屁股坐下,微闭双眼,管他炎热与酷暑,我只心静自然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耳边凉风吹得恰到好处,越发让人犯困。正迷糊间,撒一眼发现其余人也在酣睡,我恍惚听到兵甲振动的声音,乒乓作响,想着听错了,便又倒头睡下。可这声音越来越清晰,好像下一秒就能出现在眼前。我一下子没了瞌睡,晃悠着站起身,往声音集中的地方望去。
只见一队人马很快地把我们团团围住,全部身着囚服,约有二三十人,手持兵器,为首的是一个黑脸大汉,形容猥琐。夫子早已闻声醒来,面色如常,像是见惯了烧杀劫掠。
“你们谁是孔丘?”黑脸大汉双手环抱,轻佻地问。
夫子走了出来,“我是孔丘”。我紧跟在夫子后边。
“原来你就是孔丘,倒是和人家讲的很相像。”黑脸大汉笑出了声,他的手下也放肆地大笑起来。“我们是陈国大将军派来问候你们的,放心,我们不会对你们动粗,只是不会让你们再进一步。”
“那我们原路返回不行?”我问黑脸大汉。
“将军只说不让你们前进,其他的我管不着。”黑脸大汉说完就冷喝一声,不再看我们。
“那我们回去吧。”我拉着夫子就走,但是夫子却没有要动的意思。
这时端木赐说话了,“我们剩余的粮食已经不多,何况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补给的地方,恐怕还没回到郑国就先饿死在半路了。”
端木赐是粮袋子,由他严格把管着每天的食物分配。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想来是没多少吃的了。
怪不得夫子不肯走动,想来夫子早已知道粮食快没了,往回走也难逃一死。表面上看陈国大将军没有对我们亲自下杀手,实际上已经把我们的后路全断了。
想到这些,我的暴脾气就上来了,一边安慰夫子不要害怕,一边褪下上衣,裸露肩膀,准备叫上其他人跟我一起拼了。
黑脸大汉看到我们动怒立马兴奋起来,挑衅般摩挲着手中的斧刀。
夫子按着我的肩膀,轻声喝退一众想要和我上前拼命的师弟。“胡闹,这些都是亡命之徒,怎能带你师弟们白白上去送命?”我虽然不甘心,却也知道夫子说的没错,我们手无寸铁,真要和他们打起来定会死伤惨重。
“原路返回。”夫子说。
走到晚上太阳下山,师弟们已经累得走不动路了。也不怪他们,毕竟接连赶了数天的路途,乏累在所难免。又生出这样的变故,心里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
月亮爬上高空,清冷如寂,冷冷清清,不愿与凡人为伍似的。我把这想法告诉给夫子,夫子还没做反应,倒是周围的师弟先忍不住笑了。
“子路啊,子路,平时我叫你多读点书你不听,现在遇到事情了惹人发笑。”夫子一捋胡须,像是无可奈何一般看着我。
见夫子没有解答的意愿,颜回那小机灵鬼又来我面前显摆了。“子路师兄有所不知,传说尧时有十个太阳,大地被烘干,人民耐不住炎热被晒晕。野兽横行,祸害乡里。有一个英雄叫做后羿,携一神弓,百步穿杨,转眼间射下九个太阳,只留一个造福人间,西王母听说后赐了他一瓶长生不老药作为奖赏。这后羿有个妻子,唤作嫦娥,因为过不惯清苦日子,便偷偷趁后羿不在家,喝下神药,变为月中仙,独守广寒宫去了。所以说这月亮自然是看不上凡人的。”
本来我想教训下颜回这个讨人厌的,碍于夫子也在,不好发作。随后我转念一想,虽然在夫子面前失了面子,但是却换来了大家的欢笑,在这样的处境下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短暂的笑声过后,只听端木赐小心翼翼地说:夫子,我们所剩的粮食怕是撑不过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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