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天空飘着鹅毛雪花。受期末考试成绩不利的影响,司依然情绪低落。晚饭的时候,他去食堂比较晚,空荡荡的食堂里,零零散散只有寥寥几个学生还在吃饭。
“司依然,这里,嘿,司依然!”食堂里的老朋友廖师傅见司依然终于来了,忍不住大声叫他。司依然加快了脚步,来到了窗前。
“嘿,咋的了?看你一脸的官司。”廖师傅关切地问。
廖师傅与司依然也是来自上官乡,前几天,司依然去门口寄信给方雪儿的时候,廖师傅远远地就叫他:“司依然,原来你是我们上官来的啊!”司依然瞪大眼睛问:“怎的?你也是上官的?”
“我当然是上官的咯。”廖师傅拍了拍胸口,眉毛顿时扬了起来。“我妹妹就在上官中学读书呢,我上次回家,她说过去他们学校有个非常有才华的人,被县中提前录取了,叫司依然,你看这个多巧,幸好我们认识……”
“我还得谢谢大哥你呢,一直给我偷偷打菜,大哥,我以后就叫你大哥吧。”司依然诚恳地说道。
“你这不是已经叫上了嘛,以后就叫大哥,嘿嘿。我真高兴,有你这么个好老弟。”说着,廖师傅把手臂放在司依然的肩膀,俩人一起向校门外走去。
廖师傅大名叫做廖铁刚,没有什么文化,16岁跟着师父学做菜,20岁开始到了县中食堂做大厨。他个子不大,也就一米六五左右,黝黑的皮肤,黄澄澄的牙齿,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机灵人。
“你真不错,普通话那么好,你那天上台表演,我都被你震住了。我的天啊,不赖不赖。”廖铁刚一直在夸赞司依然,让司依然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那天是周末,照例司依然不回家,所以,这周日的午后,有廖铁刚陪着闲聊,倒也是种充实。
“走,今天咱们不回食堂吃饭。”廖铁刚提议。
“那可不行,我一个月家里只给我30块,我买点文具、洗衣粉、《读者文摘》,洗洗澡,理理发,就没有剩下的啦。”司依然不假思索拒绝了。
“呵呵,我请你啊,我是有工资的人,哪能轮到你掏钱呢?”廖铁刚不容分说,拉着司依然就往县府大街走。
县府大街是一条林荫大道,大道的最东端就是县中,往西三里,就是县政府。就在县政府与县中中间,是邮局。而邮局的后院,就有一家特有名的包子店,来县中这一个学期,司依然没有少听说过这家包子店的大名。但凡有人提起吃包子,就会说“哎呀,这包子,哪有王万里的好?”或者有人边吃边炫耀:“这就是王万里包子,真好吃。”所以,当廖铁刚问司依然想吃什么的时候,司依然脱口而出:“我想去王万里。”
王万里包子铺,紧挨着穿城而过的马尿河河边。马尿河这个名字究竟什么来历,无从考证,有人说是因为过去河边总有拉生活的人将马车停留于此,马尿满地都是,于是就把这条河叫做马尿河了。马尿河没有马尿的骚腥臭味,河岸上是各色小商摊,一个挨着一个,人行走在这里非常拥挤,自行车的铃声响个不停,而相比嘈杂的人声,自行车铃声压根就被淹没到忽略不计的程度。
“这么热闹呢?”司依然感叹到。
“没有来过?”廖铁刚问司依然,“以后周日你不回去,就来找我,我带你到处逛逛,我们这县城,从东关到西关,十里不转弯呀!从南关到北关,一逛就一天啊!”
是的,司依然早就感觉到了县城的阔大,这比乡下集镇大多了。这里到处是3层以上的小楼,那种或红砖或青砖砌的墙,水泥封了平顶的绝无装饰的小楼,在一片一片小楼的中间,临界的地方,会有七八层的高楼。廖铁刚指着一座座高一点的建筑向司依然介绍:“那,邮电局,那里是粮食局,再看那是建设银行,那个最高最好看的,是星河宾馆……”这一切在司依然的心中是那么新奇。
当终于走进王万里包子铺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半,包子铺的门口,两个大炉子上的大铁锅里摞着七八层蒸笼。炉子下面的鼓风机轰隆隆地叫着,蒸锅上的热气腾腾地冒着。还没有走近,就闻到浓浓的香味,更甭说走进店铺,根本抑制不住口水下流。大堂只有四张桌子,满满都是人,压根连站的地方都难寻。好不容易有人吃完结账去了,廖铁刚立即叫司依然抢着座位。等另外一个客人也走了,廖铁刚才坐下。不一会,四笼包子就来了。笼子大约直径二十多公分,一笼有6个包子。包子的褶子做得真好看,整齐划一地往一个方向旋转着排列,面发的极好,弹性十足。而包子是大葱猪肉馅的,肥瘦恰到好处,既有十足的油水,又不至于腻,酱香渗透进肉香,葱姜更增了鲜香。包子不大,使使劲,一口一个,恰当的吃,就是一个包子两口吞下去。两个人分别倒了一碗开水,倒了一叠镇江香醋,几颗蒜子,张开嘴吃起来,不经意间,吃完了。看司依然意犹未尽,自己也觉得还有余量,廖铁刚又去拿了四笼,令他惊讶的是,这四笼自己只吃了一笼,司依然已经又吃完两笼。看着司依然吃得那么香,他放下筷子,把最后一笼往司依然面前推了推,说道:“来,把这个也吃了,我吃饱了。”司依然笑了笑,望一眼廖铁刚,见他是认真的,于是把剩下的一笼几下子又吃光了。
出了王万里包子铺,司依然问刚刚吃了多少钱,廖铁刚经不住他总是问,告诉司依然:“两块五一笼,你算算呗。”司依然于是掰着手指算:“2.5乘以8,我的天啊,我们吃了20?!这可是半个多月的生活费呢!”
廖铁刚笑着推了他一把:“这出来玩,就别算那么一个账,尽兴就好。”说着两人往回走。
路上,廖铁刚抽烟的时候,给司依然递过来一根,司依然没有接,他不会抽烟。可廖铁刚说:“男子汉,怎么能不抽烟呢?来,抽着。”见廖铁刚执意要自己抽,司依然接了,点着了,却只是在手里拿着。
在司依然的心中,一直信奉母亲的教导:“千万别学抽烟,抽烟的男孩子,都是坏孩子。”
所以,当廖铁刚执意要他抽烟的时候,他是有些抗拒甚至恐惧的,但是,他又不愿意让廖铁刚不开心,所以,一路拿着点着的烟,直到燃尽了才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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