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含酸

顾菲说:“姑娘这个法子极好,看来我也得向你学习。”

赵明珠双眼一亮,很快又羞涩地说:“不敢,雕虫小计罢了。”

黄玉琦却是扑嗤一声笑:“赵姑娘果然厉害,我也长见识了。”

赵明珠正要说话,黄玉琦已扭头拉着顾菲的手说:“我说顾家妹妹,您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居然为了几个通宝在这大街上与小贩争执,未免掉价!又不是破落户出来的,至于吗?”她把“破落户”三字咬得极重。还扬眉说,“我家也不富有,却也不会把几个通宝放进眼里。”在赵明珠面前,黄玉琦忽然觉得腰杆更直了,下巴可以昂得更高了。

顾菲却是面不改色地道:“通宝也是钱呀,这些钱都是财神爷赐的呢,咱们凡夫俗子若是不爱惜银钱,会惹财神爷不高兴的。财神爷不高兴了,就会收回咱们的财富的。”她无意介入赵明珠与黄玉琦之间的恩怨,抱着两边都不得罪原则,对小贩说,“老板的秤应该是没问题的,刚才大概是看花了眼,麻烦重新秤一下。”语气温和。

小贩心中有鬼,刚才又被赵明珠弄得下不了台,正恼羞成怒,见顾菲语气温和,便有了台阶下,赶紧陪着笑脸说:“是是,刚才阳光大,晃花了眼,说不定真的称错了。”

重新称了下,又补了四十枚通宝。

赵明珠恨恨地说:“这么点交易,居然就讹人家整整四十枚通宝,果真是奸商。”

小贩恼羞成怒,挽着袖子作势要打她:“哪里来的小娘子,不买就给我走人。别碍我做生意。”

赵明珠还要顶回去,被顾菲拉住,笑着说:“赵小姐,刚才真是多谢你了。”

赵明珠赶紧说:“没事,举手之劳。这位小姐,您不识人间疾苦,不知道这些小贩的门道,他们呀,专门看人下菜……”说了一堆小贩们的奸商本质,以次充好,缺斤少两,鱼目混珠等等。

那小贩脸都黑了。

顾菲说:“嗯,今日真是受教了。也多亏了赵小姐的提醒,不然我就要吃亏了。”不好再挡在人家摊位前阻了人家的生意,便拉着赵明珠和黄玉琦朝前走着。

黄玉琦却边走边冷笑道:“赵小姐不愧为户部侍郎的妹子,这锱铢必较的本领,原来是家学渊源。”

赵明珠脸色胀得通红,她明知被讽刺了,偏又不擅言辞,憋了半晌,才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我娘时常教训我说,女子就该勤俭持家,而不是大手大脚花钱。”忽然觉得顾菲也是大手大脚花钱的,又挑剔地看着顾菲,这些所谓的千金小姐,果然不是持家的料,只会乱花钱,一点都不心疼父兄。

黄玉琦嗤笑一声,扬眉道:“顾妹妹家中有的是银钱,还会在乎这点子钱?”见不得小家小气的赵明珠,就亲热地拉着顾菲的手说,“妹妹今儿也出来玩吗?妹妹一个人?家里人放心得下?”

“有的,只是大家各走各的。”

“可是与宋夫人一起来的?”

“是的。”顾菲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只好说:“唉呀,时候不早了,我与家人约好的,要在大相国寺集合,现在差不多时辰了,我也该过去了,黄家姐姐,赵小姐,你们慢慢玩,我先走一步了。”与黄玉琦和赵明珠福了福身子。

顾菲飞快地穿过人群,直至看不到黄玉琦的身影,这才停下来。

雪晴和云香在后头跟得气喘吁吁,忽然发现有人朝顾菲撞来,赶紧拉住顾菲,“姑娘小心。”

与此同时,有人趁着动作飞快地割断顾菲腰间的玉佩,很快就钻进人群。

“小偷站住。”雪晴大叫。

立即便有小厮抓贼去了。

顾菲也急了,又跟身边的护院去追,因为那玉佩跟在她身边好几年了。玉养人,戴久了便有了灵性,她可不想她戴习惯的玉被他人戴了去。

护院只好也跟着追去了。

“姑娘放心,护院大哥身手都相当不错了,一定会把玉佩追回来的。”雪晴安慰顾菲。

云香见人来人往的,路过的人大都会朝顾菲多看两眼,生怕惹来登徒子或拐子,赶紧护着顾菲往寺庙方向走去。

最终,那个小偷没能追回来。顾菲颇为遗憾,在大相国寺那株槐树下集合后,心情也受了些影响。

宋骏安慰她说:“不过一枚玉佩,不必难过,改日舅舅再送你一个更好了。”目光凌厉地瞪着护卫和小厮,这么多人护着,居然还让人偷了玉佩,简直没用。

几人冷汗直流,差点就要跪下来了。

护卫觉得自己很无辜,那小偷分明是有备而来,身手灵活矫健,他们好不容易抓住人,那人却有恃无恐,居然说:“我只是奉命行事,放心,事后一定会物归原主的。”甚至还拿出一枚信物来,护卫哪里还敢说什么,只好放人。回来后偷偷禀明宋骏。

宋骏瞧了那信物,心中惊疑,再度看了眼依然气呼呼又神情不痛快的外甥女,不由头大。

不过宋骏向来是冷静自持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懊恼紧张也是无用,还不如以静制动,兵来将挡。便对顾菲笑着说:“既然出来了,就得开开心心的。咱们去庙里上了香后,便去吃吃市面上的特色小食。到处走走玩玩才有意思。”

顾菲也知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懊恼难过已无济于事,便点点头。

宋骏向来奉行享受,大家一路品尝市面上的特色小食,到处走玩下来,着实愉快。

后来往回走的路上,周氏瞧到一间混沌铺子,便提议去吃混沌。宋骏从来不会拒绝妻子的任何要求,便点了点头。

周氏和顾菲美貌天成,走在大街上,绝对是被瞩目的焦点。宋骏气质出众,本身就是难得一见的俊美男子。加之位高权重带来的发号施令所形成的厚重威仪,更是增添了让人难以移开目光的贵族气势。进入这小小的小食店,瞬间惹来诸多目光。

角落里的赵明珠对自己的母亲说:“娘,你看……那两个女的,好美。”还有,那个男的,也好英俊,身姿挺拔,俊美威仪,虽然年纪大了些,却散发出成熟稳重的气质,如美酒醇香。丰姿俊秀的兄长在这人面前,也只有黯然失色的份。

赵李氏瞟了宋骏那一桌,目光在周氏和顾菲脸上转了一圈,撇了撇唇:“出门在外,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出身显贵呢,穿金戴银,抛头露面,当心被拐子拐了去。”然后又教训女儿,“你可别学她们,出门在外,财不露白。长得祸国秧民,还到处招蜂引蝶。且等着吧,长成这般,肯定会给她男人带来无穷麻烦。”

赵明珠点头,继续吃饺子,但眼角处仍是不时关注着顾菲那一桌。也因为母亲的话使得她不时看向其他桌的客人,心下忽然有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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