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天蒙蒙亮,雪可算停了,狭隘的道路被大雪覆盖,只有少许行走过的脚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显得格外突兀。
张祁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骨头咯吱作响,他睡眼朦胧的拿起外套,房间温度低,张祁手脚冰凉,心里不禁抱怨道:“这房间跟冰窖一样,我可再也不来了。”
穿上鞋子,张祁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出了房门,尚爵正坐在客厅,看来他早已醒了,正坐在椅子上拿着本子在写些什么。
张祁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有气无力的问: “你什么时候醒的,在写什么东西?”随后走到尚爵背后,点了根香烟眯着眼睛,看尚爵还在写个不停,张祁拍了拍尚爵的肩膀又说道:“喂!你写什么!”
“等等,别打断我的思路。”尚爵瞪了一眼衣冠不整的张祁,又继续动笔写了起来。
张祁见状便走到火炉旁,双手插兜站在哪里,眼睛瞟向窗外,雪已经停啦,窗外冰天雪地,过了好一会,尚爵才说话。
“我回想一下昨天的事情,看看有没有遗漏什么细节。”尚爵放下手中的钢笔说道:“我会把每次调查信息和线索都记下来。”
“那怎么样,我刚刚看你写了不少字。”张祁把手伸到火炉前,火光反射在他的身上,张祁身上闪烁着赤红色的火光,感觉瞬间暖和了不少。
尚爵拿起那小小的绿皮本走过去递给张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尚爵边翻页边向张祁说道:“目前就这些了,我把昨天的问题也了上去,还有毛利的口供,可总感觉遗漏了什么。”
“是不是毛利的杀人动机。”
“不是,我觉得杀人动机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还需要再进一步的调查。”
“不会是毛利客厅那幅画吧?”张祁皱着眉问道。
尚爵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到座位拿笔继续写,又说道:“就是那幅画,我总觉得那幅画不对劲,看来必须调查一下这幅画的信息来源。”
“一幅画能和案子有关联嘛?”张祁想了下又问:“那我们今天去哪?去调查白石川?还是去调查那副画?”
“两个都要,看来我们要分开调查。”尚爵把手上的本子放进口袋,继续对张祁说道:“这里也许还有更多线索需要我一一调查。”
“那你要留下来?我觉得我们在一起会好些,之前我都排查过,收获不多。”
尚爵转过身子面向张祁:“没关系,你这次就按照我们的思路重新把你的线索整理一遍,最主要还是他的不在场证明,这对案件很重要,其次就是他那几天的动向也要调查清楚,总归证人不能就他父亲一个人吧,而且他父亲还无法指认,属于无效证人。”
“了解,就这样吧,我回警局一趟,拿下白石川的资料。”张祁把手中烟头弹到火炉里,又问尚爵:“你一会打算去哪里调查那幅画。”
“这个我自有打算,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而且深信不疑。”张祁说完后,向尚爵弯腰鞠躬并表示道:”尚医生,刚见面时我的态度不是很好,非常抱歉。”
“这点小事我不会放在心上。”尚爵双手托住张祁肩说道:“你到警局跟良节说一下,他为我准备的资料我要晚些去取了。”
张祁笑道:“当然没问题。”
说罢,张祁便下了楼,尚爵在窗户旁看着警车开走,只留下了两行深深的轮胎印。
“现在再去找毛利不太好,相比之下还是去查一下资料再说吧。”毛利想了想,便简单收拾了下就出去了。
关上房门,尚爵刚要下楼,余光见巷口不远处有个身影,就探头望去,那人手里拿着一个手提箱正准备离开,虽然穿着风衣,还带着英伦帽,但尚爵还是眯着眼睛认出那人正是毛利,见毛利出了巷口,尚爵也一并跟了上去。
出了巷口向左拐再走几分钟就到了宁静街道,这里才能看见不少人,早餐店也早已开门,相对于其他地方,宁静街道显得并不宁静。毛利进了一家早点店,看来是要买东西,尚爵没敢进去,他不知道是进去打招呼还是不让他先发现,思考片刻,尚爵还是觉得先在外面等着他,毕竟不知道他要干嘛去,先观察为好,总不会是下楼买早餐吧。尚爵透过窗看了下,没什么异常,但他还是尽量离的远些,避免毛利出来后有所察觉。
毛利买完东西便从店里离去,尚爵跟在后面,虽然距离挺远,但让尚爵担心的还是发生了,毛利正转身向他挥手, 尚爵见状只好走过去。
“他是怎么发现我的?”尚爵心想:“我好像没露出马脚。”
“法医还会跟踪人啊?”毛利见尚爵走了过来,调侃道。
“没有,只是看着像你。”
“是吗?”毛利转过身边走边说:“昨天我穿的可不是这身衣服”
“直觉,你知道嘛?我们破案最重要的就是靠直觉。”
“那就靠你的直觉猜猜,我现在去干嘛?”毛利不屑的说道。
尚爵打量着毛利,靠近才看清,毛利棕红色风衣下,穿的正是正装,右手提着的的箱子不大,看着也不重,或许是文件箱,左手是刚买的早点,想起毛利昨天说的话,他白天还要去工作,尚爵这才明白,毛利是要去上班。
“你这是要去上班,对吧。”
“当然,我昨天跟你说过,我白天还要去工作。”毛利并不觉得尚爵是靠直觉才出来的,又向尚爵说道:“尚医生,上班不犯法吧。”
“当然不犯法,我没有别的意思。”尚爵看出他有些不耐烦,便没有提案子的事。“你每天都在这家店买早点嘛。”
“你是说我手上这个。”毛利掂了掂手上的早点。
“对,刚刚看见你进了那家店。”
“嗯,味道还不错,所以我都是在这家店买早点,怎么了?”
“没什么,既然这样,有时间我也光临一下。”
“你会喜欢的。”毛利很负责的说。
看来他是真的喜欢这家早点店。
走过了宁静街后有条河,名为致远河,放眼望去,除去两岸的树林外,房屋并不多,河流已经结冰,延伸至远处,看不见尽头。
两人走到桥上,河里些孩子在冰上玩耍,河面什么都没有,他们却玩的不亦乐乎。
“我每次路过,倒也羡慕他们。”毛利看着那群孩子说。
尚爵也注意到了那边,问道:“羡慕他们什么?”
“羡慕他们不受束缚,无忧无虑,不用担心明天和现在。”
“我看你挺自由的,不就是被警察怀疑调查了几番嘛,算不上束缚,顶多是精神压力。”冷风吹过,尚爵缩了缩脖子。
“没错,就是精神压力,在心里,你不懂。”毛利把脸转过去,不想直视尚爵。
“不妨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还能叫心里话嘛。”
“到底是不能说还是不敢说。”尚爵心想:“这个人肯定有问题。”
“你打算送我到哪里?”
“过了桥吧。”既然毛利去工作,尚爵也不用跟着他了,想必也问不出什么,而且一开始就没打算找他。
两人过了桥,毛利是要直走,他告诉尚爵:“左拐直走一段有片树林,绕一圈也可以回去,那是条小路。”
“谢谢。”说完尚爵望了眼那边,似乎被大雪覆盖了,并看不见路,只有深处的一片树林,烟雾缭绕。
“那再见,我想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尚爵回过神,笑道:“当然,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傍晚,也或者更晚些。”说完,毛利便转身离去,只留下尚爵呆在原地。
尚爵愣了一下,喃喃道:“跟没说一样。”
看着毛利走远尚爵才离开,他并没有走毛利说的那条小路,而是原路返回,过了桥又来到刚刚毛利买早点的地方。这个时间店铺也有不少人,毛利在一旁等着,他想了想刚刚和毛利的对话,眉头一紧,刚刚怎么能直接问他是不是经常买早点,这样就间接承认了自己跟踪了毛利,不过就算我不这么问,他心里肯定还是认为我跟踪他,这个人心机很重,要处处谨慎。还有他说他精神压力大,我居然反驳了他,死者可是他未婚妻,我应该站在他的角度反思这件事,但既然他不肯说心事,我也只能自认倒霉,不过他的心事除了案子的话还会是什么呢?
“您好先生。”
尚爵看向身后,是一位女子向他问好,从她的穿着可以看出,她是这家店的店员。
“嗯,你好。”尚爵转身笑着回应着,很是祥和。
“您是要用餐吗?”
尚爵急忙摆手说道:“不不不,只是想问一些事情,真是抱歉。”
“没事的,您要问什么?”
“打听一个人。”尚爵向女店员简单描述了一下毛利的穿着打扮:“棕红色风衣,还带着帽子,对了他刚刚也来这里买了早点。”
“嗯,我认识那位先生,只知道他经常会来这里买早点,他从不多说一句话,感觉很是高冷。”
“他每天早上都会来吗?”
“嗯,几乎每天早上都来。”女店员脱口而出,看来她对毛利印象深刻。
“只是买早餐嘛?有没有什么异常?”
“这个的话……”女店员低头想了想又对尚爵说:“没什么异常,我们这里常客很多,他并不例外。”
“他大概从什么时候开始来这里买早点的?还有,他每天来买早点还有其他人知道嘛?”
“嗯……我想想。”
尚爵紧接连闻着女店员,见她似乎有点吃不消。
“不着急,你好好想想,把你想到的都告诉我。”
“就这几个月,具体记不得了,不过不只我知道那位先生经常来,我们店里就五个人,我们也时不时会讨论经常光临本店的客人,也有提到过你说的那位先生。”
“讨论什么?”
“就是一些琐碎,随口一提的。”
“我走了她们五个不会再讨论我吧。”尚爵心想。
“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去忙了。”
“嗯,十分感谢。”
“没事,欢迎下次光临。”
尚爵道谢后便离开,心想着这件事,可又觉得这样做实在无所谓,究竟为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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