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街市繁华,车水马龙。
路口一座巨大的凉棚丈余高,棚顶和四周被红布紧紧围住。棚内几名赤膊工人正在精心雕琢一个塑像。
一侧红帐被拉开,工人停下手中活计,双掌交叉于胸前行礼,“骐骥将军!”
骐骥将军身着绛红甲衣,威风凛凛,却难掩微微发福的肚腩。将军火急火燎走进来,瓮声瓮气地问道,“昌平君的塑像是否已完工?”
工头忙凑上去回答:“今晚便可完工。”
将军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围着雕像细细查看起来,面色愈加严峻,“这王冠……”
“将军,王冠还未完工。”
“左臂呢?”
“将军,左臂还未完工。”
“这些还未完工倒也说得过去!可这金缕铠甲,为何这么小!只遮住了胸部!”骐骥将军火冒三丈,气的眼都红了。
“将军息怒!”工头连忙把将军拉到角落,“将军啊,您也知道此塑像预算不足,金缕铠甲原料更是难得,我们已竭尽全力节约原料,但真的只能做成这个程度。”
似乎对工头的话早有预料,骐骥将军浓眉微挑,“我说石三,塑像的修建工程由你全权负责,既然你半月前主动承担了这项工程,想必对任何困难都有所预计。你我打交道多年,你的办事能力我心知肚明。”
“哎哟我的护国大将军,项目预算不足一开始您就是知道的,也向我承诺了会将后期维修费拨出一部分给我。我们一众人盼星星盼月亮,却在昨天得知,您承诺的维修费用早被一个大人物取走,我们根本连个钱毛都看不着了。”
“什么大人物?”骐骥将军是只老狐狸,建造费用层层扒皮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但自己指定质库划拨的维修费用竟早已被人吞没,不知何人如此大胆。
石三眼珠子转了几圈,凑到骐骥将军耳朵旁悄声嘀咕了几句。将军听后面露难色,一手抚着胡须,眯着眼思考对策。
忽听得头顶上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长空,越来越近。
2.
街上众人也纷纷抬头,只见一个黑点似从云中落下,越变越大,慢慢显出轮廓。
“母亲,天上掉下来一个人!”一个眼尖的孩子率先喊道。
“别瞎说,天上怎么会掉……”妇人顺着孩子的手指抬头,竟真的看到一个人扑腾着落了下来。
随即“轰隆”一声巨响,那人准确无误地坠落在路口的凉棚上,凉棚轰然倒塌,众人都躲闪不及被压在下面,未完工的昌平君雕像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什么人!胆敢破坏昌平君塑像!”瞬间一队人马围了过来,众人见势不妙,纷纷退散,谁都不愿看到接下来血腥残暴的场景。只是一边走一边向天上瞧着,这人,到底是从哪掉下来的?
3.
姜承静感到自己极速坠落,似乎掉在了一块巨大的布上,反而不觉得疼。可还未睁眼,耳畔传来巨响,她便又重重摔在一个什么东西上,那东西竟软绵绵、圆滚滚,似乎还会动……
“将军!”一阵混乱过后,众人发现大名鼎鼎的护国大将军竟被从天而降的不明人物压在身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时一队巡逻兵已赶到,把姜承静团团围住,首领质问道:“你是何人!胆敢蓄意破坏如此重要的塑像!”
“塑像?”
“咳咳……”骐骥将军也在众人搀扶下站起身来,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姜承静,“小姑娘,还好你不重,不然老夫这命啊,没丢在战场上,倒丢在一个小丫头手里了。”
“此女子如何处置,请将军示下!”
“将军……”石三忙灰头土脸的跑了过来,“将军,昌平君塑像的胳膊和盔甲都遭到了严重损坏,这件事恐怕要亲自秉明。”说着,向骐骥将军使了个眼色,将军心领神会。
“带她到昌平君府!石三,把被损坏的塑像一同拉去,老夫要亲自向昌平君秉明缘由。”
“好嘞”想到这烫手山芋终于可以脱手了,石三笑的合不拢组。骐骥将军也如打了胜仗一般,骑上高头大马,浩浩荡荡向昌平君府进发。
4.
姜承静还在稀里糊涂中,就同一座一人多高的浮夸塑像一起被装上了车。
她端详四周,此处街市与中洲并无不同,客栈、酒馆、衣坊、药店,应有尽有,房屋风格也大同小异,但来往行人装束略显单调,男子大多上身着藤甲,略华贵一些的着鳞甲,而刚刚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胖将军穿的是金鳞甲,想必身份尊贵。在中洲,只有武士才着盔甲,一来平民没有着甲胄的必要,二来制作甲胄所需的材料比平常衣服贵重。这里的女子也以短衣长裙为主,颜色多是正红、正黄和紫色,并无中洲那样五花八门的花样和款式。又想起刚才人们口口声声提到昌平君,姜承静满心疑惑,“昌平君是谁?这又是哪?”
“喂,你从哪来的?”赶车的小哥饶有兴趣地回头问道,“你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你是仙女吗?”
“你听说过仙女下凡是掉下来的吗?”姜承静没好气地说。
“没……但你长得很美,很像仙女。”小哥笑嘻嘻的,脸红了起来。
“这是哪里?”姜承静问道。
“这是圣都啊。”
“哪个国家?”
“中洲。”
“我从未听说中洲有城市名为圣都。”姜承静虽足不出户,但日日读书,对中洲各城市了如指掌。
“中洲是昌平君监国后新改的国号,全名是‘昌平万世四海居中之洲’,简称中洲。”姜承静听闻险些被这昌平君的文采雷晕过去。
“那之前的国号是什么?”
“赤焰国。”
姜承静没想到,自己定力不足中途睁眼打断了传送,万幸还是落在了赤焰国境内。但笼中人嘱托自己要寻找的国主名叫“奚焰”,而这昌平君又是何人。
于是又试探地问道,“国主奚焰现在在何处?”
“嘘——”赶车小哥突然惊慌了起来,“你看起来好像不知道这里的事,却怎么知道国主?还直呼国主名讳,被旁人听到,恐怕要把你抓去定大不敬之罪了!”
“那你们这里提到国主要怎么说?”
“国主是昭明君,现在监国的昌平君是国主的侄子。二十年前,昭明君无故失踪,刚弱冠的昌平君在大祭司朔夜的拥戴下临危受命,开始主持政事,却迟迟未即位称王。去年昭明君又突然回来了,亲授昌平君监国一职,并立王储,自己在王宫养老,好不快活。不过昭明君已经500岁了,虽说赤炎王族寿命长,但也是时候培养新的继承人了。”
昭明君500岁,而笼中之人被囚禁500年,姜承静一时想不起其中关联。
这时,车马停在一座辉煌的宅院前。抬眼看去,“昌平君府”四个大字用黄金雕琢,映入眼帘。府前没有狮子车马等石像,只在大门左侧耸立着一个人的青玉石塑像。看起来,和马车上的样貌有些相似,阔额方脸,竖眉瞪眼,络腮胡子根根分明……
姜承静突然想通,这塑像莫不就是传说中的昌平君!是怎样一个超级自恋狂,才能到处竖立自己的塑像,还把国号改成那个鬼样子,还只是王储就已经猖狂到如此地步,国主昭明君又怎么会忍耐他的。
正想着,马车已到院内,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叹,“美极!妙极!天下怎会有这么美的东西!简直是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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