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风顺水的劫难

“都谈婚论嫁了,叫句小媳妇怎么啦。”

“不要脸。”我甩给他一张冷漠的脸。

阿忠来到了殿门口,“殿下,马车备好了,夏午和夏柳会跟着,保护好姑娘。”

我起身对他行礼告退,出门上了马车。我们没有约定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不忐忑。各自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如两条河流,有着自己的路径,相隔千山万水,却依然感应得到彼此的心意,有缘就会汇合。这个时候的我,是真的相信他说喜欢我是真的。

六月份,天逐渐热了起来,都城涌进了很多外来商人,各行各业迎来了交易热潮。音月堂从各个州城选拔出的弟子,也会在七月份进入京城。六月二十九日,美誉来找我。她是都城本地人,在美月堂做妓子。她身材纤瘦娇小,长相柔美,是大多男人都逃不过的类型。我们认识的时候,她已小有积蓄,我就劝她识字,后来,她在美月堂干起了选人的差事,也负责教习礼仪。我们两个人隔一两个月会见一次面,因为各个乐堂间都是竞争关系,又牵扯到都城的贵人们,来往不便过于密切。

“乔乔,我们今晚去七号院,我买了食材,晚上一起做菜吃。”我们从前也是在闲置的院子里谈天说笑,教对方学自己的家乡菜,互相鼓励取暖。

“嗯,好。”

我们从后门溜了出去,驾上马车,直奔目的地。

两个用了前半生学习疾苦的女子,聚在一起做饭炒菜。我们忘掉自己的差事,抛开从前难堪的不快,谈论着,我们赚够钱之后,要做些什么。不奢求别人的理解,也无力去反驳旁人的言论,脚底抹油,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终于好了,我们走吧,去洗洗换身衣服,剩下的交给丫鬟。”美誉推着我出了厨房。

等丫鬟将饭菜布好,摆上碗筷,我们也换好衣服出来了。美誉给了赏银,将丫鬟打发回了堂里,院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

趁着没有其他人,我坐下看着她,刚想开口问她些男女之情的事情,院门外传来了马车声。美誉神秘的冲我眨眨眼,“等着,介绍人给你认识。”

既是美誉请来的人,我也不好自己坐着等,好奇的跟了出去。这马车的制式,棕色鎏金的帘布,与宫里的那位着实相像。等那人下了马车,我更确认自己的猜测,眉眼长相略微不同,但神态表情传达的韵味,一样的出彩,这位是低沉的喧嚣。

“这就是乔乔,我的好姐妹,这是清王爷。”

平日里见惯了贵人,也不觉得稀奇,我福了福身子,“奴婢音乔乔,见过清王爷。”

他探究着我的眼睛,有一刻的默然,“嗯。”他让侍卫守在外院,我们一行人进了内院。来到堂房,他坐在了主位。

“坐吧,不必拘谨。”明明他才是来做客的那个,倒显得我俩放不开了。得了话,我们俩一左一右坐下。

“乔姑娘的长相,倒是颇似异域人,不过相比本王在边域见到的异域女子,乔姑娘又温和许多,更有咱们启国女子的娇美。”他只怕是话中有话,我只能联想到,他发现了我与太子之间不寻常的关系。

“清王爷说笑了,奴婢蒲柳之姿,不值一提。”

他端起酒杯,像是不经意的说道,“乔姑娘,去过边域吗?”

“奴婢农家子弟出身,从未去过。”

“那正好,过了乞巧节,我回程的时候,带你和美誉一起去看草原。”听到这里,我就明白,美誉为什么带我来见清王。究其根本,可能还是我害了她。

我朝他叩首,“谢清王爷好意,只是奴婢在都城的还有差事,难以抽身同往,祝您与美誉玩得尽兴,奴婢斗胆,请王爷善待于她。”

他没有搭理我,我听到美誉关门出去的声音,心里暗道不妙,依旧不敢起身。“别跪着了,坐起身来。”我僵硬的身体如释重负,抬起身子坐好。

“我五岁那年,我哥八岁。父皇带我们去草原上同锯刃族打猎,回来的时候,队伍里多了一个十五岁的姑娘,名叫娇格。我们只当是父皇一时兴起,带回宫的嫔妃。回宫之后,父皇给她赐了封号,竟然是公主。父皇不说,我们就当这是父皇年少风流的往事,也有好事之人去探查,却没有结果。你想知道后面的事情吗。”

“殿下愿意讲,奴婢就愿意听。”

“坐过来。”

我知道逃不过,还是没有动弹。果然,他提着酒壶坐到了我身边,把我揽在怀里。饮了一口酒,用嘴巴摩擦着我的耳朵,我感觉到有酒水一丝丝的浸入我的衣服。“姐姐开朗大方,知分寸,不贪图金银权势。我们这些皇子和公主,都与她相处的极好。她一直没有婚配,一天天长大,越发的明傲动人。她十八岁时,我们都开玩笑,说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听到这里,我只觉得是个姐弟情深的故事。纵使我与他们姐姐长得像,太子总不能喜欢自己姐姐吧。我给清王斟满了酒,他一饮而下。

“直到那天,我和哥哥练武晚归。姐姐的宫殿就在御书房与御武房的不远处,路过时,我们听到里面的动静大了些,觉得不正常,但姐姐毕竟是女子,我们也只能悄悄地靠近内殿。”他顿了顿,揽着我的手越发的紧。

“我们终于知道,原来这三年,父皇竟一直宿在他所谓的女儿宫里。难怪,父皇对姐姐时好时坏,而所有的这些,姐姐都未曾对我们表露分毫。我们听着里面的哭声,痛恨那是父皇。到这,这个故事还没完。我们从姐姐的行李中寻到了一幅画像,那画像中人的姿色,不过是在宫里根本不起眼的一张脸,却配了一双杏眼,整个人的气质,单纯又世故起来。我们当时年少,还没来得及明了真相,我就被派去了边域。这么些年,我和哥哥心里依然挂念着这件事。”

我听得有些晕,关系过于复杂了。

“三年前,我们最终查到了,姐姐的身份。”他提起酒壶,对着我一点点的浇下来。“她是父皇同父异母的妹妹,易格姑姑的女儿,那位姑姑早年与来都城贸易的锯刃族商人情投意合,嫁到了外族。姑姑害怕思念自己的娘亲贤娘娘,就带了贤娘娘的画像过去。姐姐是姑姑的女儿,封号公主倒是合礼。”

“王爷,我们做儿女的,有些无奈,是没办法插手的。”

他的呼吸愈发粗重,擦在我的脖颈上,“我们身体里都流着父皇的血,我们忘不了少年时的所见,痛恨父皇的行为。这些年,我们时刻警惕自己,洁身自省。这次乞巧节,我暗中尾随外族商人回都,竟意外知道了我哥与你的事情。我还在想,你会有多美。我们一直好奇那画像女子有多美,看到你我就明白了,你的长相,有那画像中女子的九成相似。怎么样,知道了我们的秘密,你觉得我该怎么对你。我哥能给的,我也可以,跟我离开都城,你会更自由。”

“呵,真是专情,三代人一样的口味。毛病。”

“你说什么?”他将我转过身,面对着他,把脸贴了过来。我闻着他的鼻息,觉察他有抽烟草的习惯。

“我说你想的美。”我猛地抽身,拔下发簪,戳上他的肩膀,趁机往外跑去。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我往旁边试图打开窗户,他却不再给我机会。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眨眼之间,他已经到了我的身后。身上的衣服刚刚被酒渗湿了大半,窗外的风透过门缝丝丝的吹在我身上,如同刀割,又痒又麻。他点了我的穴道,我喊不出声音来。他抱着我到了卧房,把我放在了床上,开始解衣服。我的身体冰凉,脑喉燥热,缩在了床角。

他光着上半身在床边坐下,看着我笑了,“给我清理伤口。”这里的每个院子倒是都有备着应急的伤药。我颤颤巍巍的起身,取了东西过来。他身上没有刀疤,不像是个将军。

“如果我身上有疤痕,那一定是我给自己的一刀,宁死不为俘虏,只要我还活着,贼寇休想近身。”好一个浴血而生的战士,话本子里写的也不都是假的,真的有不怕死的好看将军。

“你在想什么呢,喜欢上本王了吗。”我听了这话,绑纱布的手紧了紧,听得他嘶的一声,我在心里偷笑。

我收起血布,往外走,琢磨着是时候开溜了。

一阵声响,我手里的东西散落在了地上,这人像一阵风,把我掳了回来。他将我放倒在床上,我转身要起,他直接压在了我的背上。“衣服都湿透了,你跑不了了。你们做饭的时候,油烟里下了药,配上酒,就是你现在这样。”不知道是他说的话,还是药物起了作用,我的身体酸软起来。

我哭不出声,任凭眼泪淌着。我看着他肩头的纱布渗出红色,脑海里一片浑浊。我不再反抗,从前那么多坎坷都过来了,不至于在这件事上倒下。

三十日早上,我醒来的时候,身体恢复了力气,那人也已经离开了。我坐起身,美誉端着东西推门进来了。

“你醒了,这是王爷给你的赏赐。”一把黑金色刀鞘的匕首,还有金玉银票。我取了那把匕首,逼近美誉的脖子。

始终是狠不下心,她罪不至死,只是做了她觉得不得不做的事情罢了。“这些银钱都给你,就当是买断你我之间的情分,不要再找我。”

我换了身衣服,绕路回到了音月堂。身体已经撑不下去了,我洗了个澡,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