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晋都城长兴,夜,二更。
城外三里官道有匹轻骑疾驰,张元初早做埋伏,等到轻骑入眼三枚银针齐发,原本以为这次埋伏势必一击得逞,没想到马上之人耳力不俗,察觉有人偷袭,出剑“叮叮叮”三声扫开银针。
张元初一击不中不在贸然出手,马上之人全神戒备眼盯银针射来方向,官道两旁皆是密林,饶是知道偷袭的人就在林内也是不敢过去,双方顿时无声对恃。
埋伏的人不单是张元初,还有慕栖桓,张元初使暗器那是一等一高手,慕栖桓见张元初偷袭不中,惊讶的同时也是佩服对方身手,现下官道仅有他们三人,只是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有第四个人出现。
无声对峙也就等于拖延时间,拖延时间只会有利对方,慕栖桓决定冒一次险,轻声在张元初耳旁道“我引他注意”
慕栖桓轻功一展蹿身到马前丈外,马上之人见慕栖桓现身目露凶光,一夹马背借力飞身而起持剑直刺,慕栖桓宁立不动,意在吸引对方视线,见对方背对自己,张元初蹿身飞出,一剑从后背直透心口。
扑通一声,对方倒地毙命。
见得对方倒下,慕栖桓心绪大受震动,因为他们此行目的并不是来杀人“为什么杀他!”
张元初也是无奈之举示意道“你看他左手”
慕栖桓凝目看去,见得对方左手握着三支鹅针,张元初道“用针先练耳,我还奇怪,他怎么会听声辨物,原来也是其中行家,我不杀他,死的就是你”
此行目的就是要银针封脉擒人办事,只是事与愿违,一个死人办不了事,事已至此慕栖桓只能接受现状“他不会杀我”
听慕栖桓说的如此确切,张元初不禁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杀你?”
慕栖桓“仔细想想他先前出手姿势”
张元初脑海过滤先前片段,忽而恍惚“他。他是想擒你为质?”
慕栖桓点头“是,我一现身,他先出的是剑,如想杀我应当先出鹅针,他心里明白得很,既是埋伏就不会只有一人,杀我无济于事,只有设法擒我为质,才能要挟其他人安全脱身”
“不错,他一定是这个想法,先出剑让你闪避,然后在近距离出鹅针刺你肩或足,只要中针身法必有停顿,只要抓住这瞬息机会就能擒你,我。我当时没想这么多,只是想保你周全”
张元初如此出手那是本能反应,别人心里一刹那决定谁又能阻止,慕栖桓叹口气道“我知道”
天空远处响起闷雷,这会突然起风,吹得两旁林木呜呜作响,看上去暴雨将至。
“隆隆隆”轰隆不断,这次不是闷雷,是马蹄声,一听至少有数十骑。
这里是南晋都城官道,不会有其他队伍,慕栖桓一听面色大变“南晋重骑!”
张元初面色也是一变“大半夜,怎么有这么多重骑在外?”
如让南晋重骑撞上丢命事小,此行重任只怕要前功尽弃。
耳听南晋重骑越来越近,张元初不免着急“走,人是我杀,自会回去领罪”
慕栖桓身姿如同巨松扛风不动,做得一番思虑后斩钉截铁道“不能走”
“不走?你不是说擒他是要挟一起入城做事,没他的身份你就算进去能干什么?”
慕栖桓只说四字“我就是他”
“你就是他?”张元初目光露出惊讶“你意思是冒充?”
慕栖桓道“所有一切我都谋划周全,只是没想到你会杀人,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罢了,你快走,把尸体藏好,我会随机应变”
眼看慕栖桓是不会改变注意,张元初不在相劝“一切小心”
张元初扛尸入林,雨滴从天而落,雨幕由小而大,慕栖桓往前数步从积水中拿起对方落地长剑,在右臂狠狠划上一剑,皮肉一开鲜血不住往下淌,接着往水洼躺下装成昏迷不醒。
南晋重骑踏水而来,来骑八十人,领队之人是陆缙,陆缙为南晋将军。
“吁。。”陆缙一人率先将马拉住,陆缙止马队伍止步。
队伍止步,雨势不止,劲头甚至比先前更大,陆缙看一眼昏在水洼慕栖桓示意“去看看”
身旁一名近骑领命下马查看,一探慕栖桓鼻息回报“回将军,还有气”
另外一名骑兵转眼看一旁无人看管马匹,这马正是先前被伏击那人所骑,这名骑兵视线落在马腹鞍袋道“将军,那个袋子像是西隋蛇皮”
查看慕栖桓骑兵上前解下袋子交给陆缙,陆缙手握细看一眼神情显得惊讶心道“蛇皮斑点红黑相间,如同七星,西隋人叫它七星君!对,没错,就是七星君”
一看见这个陆缙当下急看慕栖桓一眼,心道“难道他便是西隋使者?”
西隋使者如死在南晋城外,这事非同小可,陆缙不敢怠慢下令道“带人回城,好生照看”
慕栖桓张元初伏击的人的确是西隋使者,西隋使者入南晋地界目的是送和书,和书也就是休战书,目前就在晋王手上,晋王目光发沉直视陆缙问“使者在城外遭遇伏击?”
陆缙如实作答“从现场来看是受伏击情况”
晋王在问“十里之内不是有军骑巡视,你不是说布置得密不透风?”
陆缙有巡视之职,这个过失当然算他头上,陆缙当场跪道“臣下失职,陛下责罚”
陆缙乃是晋王爱将,晋王心中摸估盘算片刻淡声道“起吧”
“谢,陛下”陆缙起身。
信里说得很清楚,这次隋王会亲自过来谈和,既然接到休战书,对方到达南晋只是时间问题,晋王做下决定语气冷而缓慢“使者入我南晋受伏,有失国威,加派人手把人找出来,另外,使者安全由你负责”
陆缙行礼道“是”
隔日,天暖风轻,陆缙领三名副将看望慕栖桓,慕栖桓被安排在驿馆北院,陆缙来到北院问门外侍卫“使者,醒了?”
侍卫道“回将军,使者天亮就醒,想出去我们好说一阵才劝人回屋”
人醒门闭未开,陆缙故意扬声试图让慕栖桓听见“使者是重要外宾不能有任何闪失,定要细心看护”
二名侍卫面色一正,立正军姿回应“是”
人家不给出去,慕栖桓只能在屋内喝茶打发时间,陆缙音量这么大,当然不会听不见,这话如同喊叫当中有什么意思听得出来。
慕栖桓屋内询问“外边是谁?”
陆缙慕栖桓是有一门之隔,有些礼数不能失,陆缙隔门施礼“下官,陆缙”
陆缙下官自称,一来是携带歉意,二来是表示对使者重视,使者在将军面前当然连个芝麻也不算,人家给脸慕栖桓自然不会不要。
慕栖桓语声表现客气道“原来是陆将军,进来吧”
陆缙推门入内,看慕栖桓面色才道“伤口还疼?是否让太医过来在看”
一提起伤口,慕栖桓故意摆起脸色“没来前听闻南晋人人律己守法,我看也不过如此”
陆缙知道慕栖桓是为遭到伏击事情气在头上,陆缙歉声道“此事的确是在下官疏忽”
“疏忽?”慕栖桓一听这答复有趣,面色不改刻板反问“城外巡防之事陆将军也负责?”
陆缙应道“谈和在既,都城内外自要处处巡防”
慕栖桓心道“如此处处巡防,可以看出晋王很看重这次谈和”
慕栖桓也不想和陆缙太过交恶脸色一缓道“和书呈上了?”
和书是使者使命,醒来时一定找过,陆缙告歉道“不请自取使者见谅,和书已经呈上,陛下口谕使者有伤在身,歇养几日在觐见不迟”
“此事也怪不得陆将军”慕栖桓起身施礼,手一举臂伤剧痛脸筋一抽道“昨夜将军救命之恩,在此谢过”
看出慕栖桓抽痛伤口忙道“使者有伤不必多礼,这是分内之事,如不嫌弃倒想结交,不知使者高姓”
慕栖桓心中一凛,这话要好生应对,他根本不知杀死这个使者名讳,陆缙出声询问,随便捏造名讳蒙混不难,只是各国皆有密探,如西隋有过吩咐密探暗中接触使者,或许会有认识使者的人,如果胡乱捏造名讳些许会暴露身份。
慕栖桓没想过陆缙会问他名讳,有些措手不及,同时也知道陆缙为什么要与他结交,其一是想让他在隋王面前说好话,期望谈和顺利,其二是想让他不要提及受伤之事以防隋王多想。
陆缙话出口,慕栖桓不答岂非奇怪,犹豫片刻张口“慕栖桓”
陆缙脸上含笑恭声道“慕兄弟”
陆缙过来是想平复慕栖桓情绪,该说的已说不必在留下,陆缙道“手头还有些事,明日在来探望”
陆缙右脚刚出门槛,慕栖桓试问一句“早前侍卫为什么不让在下出去?”
陆缙回身笑道“慕兄弟不必多想,门外侍卫只为确保你周全,只要不出驿馆安全无虑,现下还是养伤为先”
慕栖桓勉强一笑“如此甚好”
陆缙出门和侍卫低声说几句,侍卫散去。
陆缙不是在遣散侍卫,而是想让慕栖桓自在一些,俗话说得好,眼不见心不烦。
侍卫现在慕栖桓是看不见,但他知道侍卫会在暗处盯他梢,想到让人盯着心中一叹“这一剑算是蒙混过去,但是让他们误以为有人想杀我。。这样一来看我就更紧”
想到面临如此困境,只能苦笑“还真是寸步难行,一定要想办法出去做事,否则隋王一来非要露馅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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