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入关回府
安玉公主营帐内,侍奉司的女官忙活着准备安玉公主沐浴事宜,听到武德将军魏军吏拜见,手忙脚乱一通忙活。
营帐外魏鹏和鞑子的争执,帐内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毕竟就算营帐再奢华,也不过多几层华贵毡布,多几道华丽装饰而已,承奉司女官们双眼不约而同浮现一抹茫然,但无公主吩咐,只能继续忙活侍奉公主沐浴事宜,只是动作下意识迟缓了许多。
“末将魏鹏,拜见安玉公主殿下!”
“魏大将军,何事?”
郭安玉语气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丝毫不掩饰内心对魏鹏的怨愤,毕竟他们兄弟二人同在五羊雪狼卫寨戍边,一个获罪入监、一个飞黄腾达。
魏鹏的惊愕只是转瞬间,随即便想明白怎么回事,可他也是心里憋屈,有苦难言,缓声回禀道:“禀公主殿下,此地为风蚀岭,乃京邑、王郡、荒郡三地分界,过风蚀岭便是一望无际的荒漠,再难看到一抹绿意,末将前来请示殿下之意,是否在此停驻一日呢?”
闻言,郭安玉心生狐疑,冷冽的目光不由转向魏鹏,仔细打量,魏鹏也适时抬头,给了郭安玉一个极其隐讳的眼神,不至于被营帐内承奉司女官所察,却又恰巧被郭安玉所看到。
郭安玉的迟疑也只是刹那间,随即便对香儿姑娘吩咐道:“香儿,去营外看看,是否当真如武德将军所言。”
香儿姑娘无须思索便明白自家小姐用意,当即下令帐内女官随她出营,由二寸统领雄烈骑司将士护卫出营查看,哈日巴日确认安玉公主就在营帐,略一犹豫,也只是记下外出女官的人数和面孔,并未派兵跟随。
“公主···”
“鹏子,还能叫你鹏子吗?”
魏鹏刚一开口便被郭安玉打断,而看向魏鹏的目光更是复杂,疑惑中带着些许的忐忑和期许。
魏鹏一脸苦涩,语气却无比肯定,道:“安玉姐,魏鹏始终都是鹏子,未曾改变过。”
“鹏子,你曾···”
“公主殿下,得周都督力荐,鹏子才能够领护卫一职,无论如何,定保公主殿下安然无恙。”魏鹏直接打断,音调也随之拔高,并向郭安玉示意帐外有人。
郭安玉也是心思灵动之人,岂会不明白魏鹏的用意,随着魏鹏的话,厉声高呵道:“何人敢对本宫不利,吃了熊心豹子胆吗?魏将军可是听到些什么?”同时,打出手势,询问魏鹏的真正用意。
“公主殿下,吾朝三百余年未曾有此屈辱,夏族自古以来唯有铁血,何曾以和亲来消弭战祸,那些所谓侠义之士的游魂武者引以为耻,欲行刺杀之事以阻和亲。”魏鹏一边高声回话,缓慢的语调以拖延时间,手上的动作却是快速而轻缓,取出一张提前书写好的纸条展开在郭安玉眼前。
“一切准备妥当,接你出营。”
仅仅十个字,郭安玉却看了许久,本就近乎崩溃的情绪瞬间失控,泪眼婆娑无声哽咽,依旧坚强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避免被帐外鞑子察觉到异样,仰起头紧闭双眼,欲阻止泪水不再溢出,却无济于事,一边摇着头,一边又竭力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充满震惊和愤怒,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筹谋行刺之举,当真视律法如无物,看来真该给皇帝哥哥好好说说,对这些不知所谓胆大包天的游魂武者,整饬一番严加约束。”
“公主殿下且宽心,大军随扈,何惧那些魑魅魍魉,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魏鹏高声回应的同时,神色中满是哀求。
郭安玉再次摇头,深吸几口气,待情绪缓解,这才沉声道:“魏将军,有你在本宫心安,此行一路护送,辛苦魏将军了!”
郭安玉接连两次摇头拒绝,魏鹏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劝说,急切下冲着帐外高喊:“末将于边关征战,最不怕的便是这些亡命之徒。”
帐外,迷糊一听到魏鹏这句话,始终波澜不惊的脸上微微有些动容,双眉微皱,双手自然而然背在身后,打出手势,牙士中当即便有一名军卒悄然离去。
也就片刻功夫,营地北方传来骚动及喊杀声,颇有愈演愈烈之势,很快便有一名军卒飞奔至营帐前,肃声禀报:“报,将军,营北,出营承奉司女官遭到袭击,何头不敌,已有多名女官被杀。”
“好胆···”
一声怒喝,魏鹏已闪身来到帐外,面色阴寒一脸杀气,当即下令。
“传令,令护卫司向公主营帐聚拢,守护公主殿下安危。”
“立调骑司一旗弟兄支援何旗总。”
“将军,万万不可。”前来禀报军情的军卒立即出言劝阻,道:“将军,来袭者虽以黑巾遮面,但却是禁军装扮,若调一旗弟兄前去支援何头,怕是···”
“好算计、好算计啊···”
魏鹏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踌躇片刻,求助似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哈日巴日,神情憋屈难堪而又诚恳,低声求助道:“哈日将军,本将帐下及公主殿下护卫指挥司兵马已不可尽信,可否由贵部调派兵马营救公主殿下的那些女官,本将更怀疑营北躁乱乃声东击西,另有高手暗中潜伏,可否请贵族祭司出手呢?”
莫日根之所以令哈日百日率精锐千骑接亲,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哈日百日精通夏话,方才魏鹏和郭安玉在帐内那番对话,他在帐外听的是清清楚楚,再加上魏鹏无懈可击的表情,自不会有所怀疑。转身看向营帐,确认那位夏族公主仍在帐内,这才点头,转身离去。
魏鹏并未返身进入营帐,更严令公主殿下所属各司及担任护送和亲的禁军士卒也一律不可靠近公主营帐,违令者,杀无赦。
至于魏鹏他自己,亲自带着迷糊等众牙士,亲自守护在营帐四周,确保不会被歹人所乘,只是魏鹏所站立的位置,很是巧妙,帐帘正中相距不超过两步,既在鞑子守卫视线范围内让其安心,又能够保证他同郭安玉可以低声交流而不被鞑子所察觉。
“鹏子,怎么回事?”
“安玉姐,一切都是安校尉的安排,助你顺利脱身。”魏鹏不动声色,压低声音解释道。
“什么?”
魏鹏听出郭安玉语气中的震惊,神色戒备暗中查看一番,尽量以对简短的话语,详细告知所有安排,道:“安玉姐,一切都是王爷的安排,和亲队伍出京,护卫都指司和仪仗司已暗中替换完毕,今夜承奉司也将替换一部分。营外由安护卫领府中武者及五羊白典所领精锐于北方接应。”
“什么,这···”
闻听此言,郭安玉何止是震惊,她实在难以想象,那个尚且囚禁于族地,需要她答应和亲才能够安全脱身的父亲,如何在短时间内做出这般安排。
“是,所有一切都是王爷的安排,由我、安护卫、五羊边军白典三人协力,送你安全离开。”
沉静片刻,郭安玉复又低声询问,道:“鹏子,你老实告诉我,府中老管家在安叔叔身边吗?”
魏鹏神色一怔,不明白郭安玉为何会有此一问,但还是如实回道:“没有,安校尉身边都是王爷早年留在京邑的人手。”
营帐内,郭安玉脸上欣喜之色瞬间消失,一脸悲戚,语气低沉而坚决,道:“鹏子,停手吧,我会一路北上前往謌克和亲,而你必须保证我安全抵达五羊关,走出夏族之地。”
魏鹏竭力压抑掩饰着内心的震惊不流露于脸上,难以理解,郭安玉为何会放弃,这脱离苦海的唯一机会,心神恍惚再加上急切,甚至差点就要伸手掀开帐帘进入营帐问个明白。
尤不甘心,出言劝诫,道:“安玉姐,这是最后的机会,一旦过了风蚀岭,地势平坦一望无际,很多布置便瞒不过鞑子的耳目,更逃不脱鞑子的追击,再无机会了!”
“鹏子,父王还在族地,若我不能顺利和亲,父王必然身死,父王是在以命换命,身为人子,我又如何忍心呢?”
这悲痛的声音中,魏鹏听懂了一切,听懂了一位父亲和女儿间,那种无私而又伟大的爱。也在这个瞬间,想明白了为何安校尉将行事之地选在风蚀岭,这三郡交界之地。
靖王之所以不是选择京城或是京邑,想必是没有完全把握,而一旦和亲队伍进入风蚀岭,两郡同京邑交界之地,便由白典一路护送进入君山,纵然昌晟皇知晓也无可奈何。可他呢?和亲公主于神雀境内失踪,为了熄灭謌克的怒火,神雀必然需要给謌克方面一个交代,届时,靖王所面对的不仅是暴怒中的昌晟皇、恼羞成怒的朱氏一族,还有那些对他恨之入骨巴不得落井下石的军户氏族,更有謌克大军威逼下群情激愤的朝臣,身死,无疑是最好的结局。
毕竟,靖王朱狄,足以给各方一个合理的交代。
也就是说,和亲公主逃离之日,便是靖王朱狄身死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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