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纷乱将起
五羊关!
时隔两年,当魏鹏再次站立于北关关墙,遥望着和亲车队消失于雪线,心乱如麻百转千回,此刻,就连魏鹏自己都闹不明白,内心究竟是怎样一种繁复心情。
五羊关,他曾经浴血奋战殊死守护的军关,经此之后,如此雄关将再不属于神雀、更不属于夏族。
那些,曾经为守护这座军关而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魂,永不瞑目!
“总有一天,会再回来的。”
魏鹏的一句自语,既是鞭策,亦是誓言!
五羊关,经过海日古一年多的苦心经营,早已大变模样,关内所有屋舍再次被拆除,所有石条被整整齐齐码放在南关墙下,关内中心位置,是一座用石条搭建而成的祭台,高耸入云,比之五羊北关墙还要高出三丈。
五羊易市,算是初具规模,尽管尚没有任何商家或货物,但经营所需的毡包,早已围绕着祭台搭建完毕,星星点点错落有致。
伴随着和亲队伍走出五羊北关,五羊关内謌克大军也陆续自北关撤离,返回各自部落,关内明面上用以维护易市秩序的一支千人队,依汗王令,暂由海日古所领。
魏鹏所领禁军则是在海日古护送下由南关出关,看着魏鹏他们离去的背影,海日古神色凝重,幽幽感慨道:“他们,总有一日是要回来的。”
京城,靖王府。
朱狄挺拔伟岸的身躯,竟似有了几分枯槁和暮色,凝望着府门前挂着的喜庆红绸是那般耀眼而刺目,步履沉重迈步进入王府,看着光洁如新却尽显荒凉毫无人气的王府,久久不语,更不愿挪动脚步,安护卫和吴老就站立的朱狄身后,垂首等待。
“安子,风蚀岭,为何不愿?”
良久,安护卫听到王爷的询问,无比愧疚,低语道:“王爷,具体不知,是魏公子的人送出消息,是小姐不愿依照安排离开,担心牵连到王爷您。”
短暂犹豫后,还是说出了那张纸条的内容,道:“小姐的原话是:‘念父安危、不愿离去、一心北上’。”
“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无能,也是我的选择让事态一步步走到现在,更是我的选择让女儿成为和亲的牺牲品,归咎起来,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是。”朱狄说话的声音很轻,沉重的语气中充满自责和愧疚。
“安子,王府自今日起,不再闭府。”
阁楼内,朱狄抚摸着房间内每一件陈设,贪婪的吸允着残留在房间内,那属于女儿的气息,满脸的陶醉和满足,沉浸于过往不多的回忆中,不可自拔。
吴老和安护卫心忧靖王,不敢远离也不能靠近,只能倚靠在院内假山旁,支愣着耳朵注意着阁楼上的动静。
直至一道微不可察的哽咽声传来,二人这才长舒一口气,吴老环视四周,目光转向安护卫,压低声音道:“小安子,小姐离京前,可曾将图册一事告知。”
“吴老,告知小姐此事已是在风蚀岭了。”
吴老双眉微皱,问道:“风蚀岭?没有在府中?”
“吴老,当时王府已在皇侍司和骁龙禁军严密监视下,特别是小姐所在这个院,完全由宫中来人负责,除却持特定手牌,禁止任何人出入。”安护卫再次出言详细解释道。
吴老眼珠转动,似是想到什么,道:“左军都督府监牢内那位上官公子,当真是人鬼枪刘延的弟子,修为如何?”
话题突然转变,安护卫有些愣神,未加思索如实回道:“吴老,上官公子的确是刘前辈弟子,此前王爷同吴老您被禁于朱氏族地,我联络府中散于城中的人手前往燕山营救,多亏刘、王两位前辈鼎力相助。”
“嗯···”吴老短暂迟疑,这才低声吩咐道:“这几日,我不便离开王爷身边,你找个时间出去一趟,找到刘老鬼和王混蛋,务必请他们来趟王府。”
安护卫听出吴老语气中的慎重,匆忙点头道;“是,吴老。”
皇室公主和亲謌克,兵祸消解,神雀也恢复往昔的和平景象,但朝堂纷争却是愈演愈烈,以建极殿大学士宋朝来、华英殿大学士马文昌为首,荒、王两郡氏族出身的朝堂官员联名上奏。
奏议:“五羊关破前后太多不寻常之处,恳请昌晟皇着都察院、兵部及五军都督府,详查五羊战事,给战死于五羊的戍边将士和惨遭鞑子屠戮的两郡族人,一个交代。”
王、荒两郡在京城的各方势力,齐心协力促使朝廷详查五羊战事,而药、理、母、氏四郡则是在为羽谷关内那些百战老卒而奔走。
药、理、母、氏四郡包括京邑都指,前后遵从都督府军令,向羽谷增派援兵近三十万,可在和谈成功后,羽谷守军撤离羽谷关,竟无一兵一卒返回各郡,要知,羽谷守军中隶属于四郡和京邑都指军系的兵卒,可是近七万人马呢。
羽谷一战,不管是隶属于禁军的红、黑、黄三大军,还是隶属于五军都督府下神机、边军、天字等几大营,皆伤亡惨重,四郡及京邑都指军系这近七万兵马,可是百战精锐老卒,谁不害红眼啊!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何况还有昌晟皇的默许,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暗中相助,禁军三部及都督府下各大营为争取这批老卒,那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什么高官厚禄、什么精良装备、什么武学修习等等,极尽诱惑拉拢。
于是,自和谈开始到羽谷守军撤离羽谷关,不过短短七天,这近七万老卒便被瓜分完毕,兵部的办事效率更是高的出奇,令人瞠目结舌,近七万将士军册、兵籍调拨,仅三个时辰便办理完毕。
百战精锐老卒不翼而飞,四郡及京邑都指军系焉能忍气吞声,纷纷大闹兵部和都督府,扬言不归还隶属于本郡兵卒,绝不离开京城,就连四郡军户氏族也纷纷派出够份量的族人前往京城,协同都指系诸位将军,双管齐下索要老卒。
神雀军伍,禁军、都指、边军三大体系,除却戍边军伍,抛开军备、军械等因素,单以意识形态而言,都指军系战力,根本无从谈起。
兵卒,精锐之师,未经血战洗礼,没在生死边缘走上一遭,如何称得上精兵,又如何算得上精锐,羽谷关这些浴血奋战经历沙场蜕变的老卒,自然就显得珍贵无比,毕竟在四郡和京邑都指系将校眼中,他们可不仅仅是百战精锐之师,而是都指军系完成蜕变的种子和希望,怎会轻易放弃。
围绕这百战老卒,各方角力逐渐白热化,汹涌暗流也演变成惊涛骇浪,再加上王、荒两郡氏族出身官员的强烈请求,承恩宫上的早朝彻底成为菜市场,争执不断吵闹不休,无论是事涉其中的兵部、五军都督府还是禁军三部主事官员和将军,那是焦头烂额不胜其扰,连京城都不敢多待,朝议结束便匆匆离去。
兵部尚书郭盛,干脆连日告假,不敢入部堂一步。
五军都督府诸都督仿似提前商量好一般,皆以巡查军伍为借口,前后脚全都离开京城。
禁军三部,红、黑、黄三大禁军,上将国昭勇将军红军营营正范褚,上将国定国将军黑军司司正吴赫、少将国昭毅黄军所所正窦建锋,再算上统领骁龙禁的右柱国昭武将军朱狰。
骁龙旗守护昌晟皇安危,朱狰自不离左右,黄禁军拱卫皇城,窦建锋干脆直接躲在皇城,绝不跨出皇城一步。这可就苦了统领黑禁军的吴赫吴将军和统领红禁军的范褚范将军,毕竟他们一个守卫内城、一个守卫外城,肩负守卫京城之重任,自不能像郭盛和都督府都督那般,能够随意离京。
季秋下旬,空气中的燥热悄然消散,西北风带来的凉意日益增浓,京城大大小小街道上黄叶四散飘零,于西北风裹挟下上演群魔乱舞,拍打在车架上咚咚作响,就连老车夫也不得不减缓马速遮掩身形,避免被树叶拍打到脸上。
天气渐寒,昌晟皇日常处理军政要务的承宣宫内已放置上了暖炉,经凛冽北风吹了一路,吴赫、范褚两位将军在进入承宣宫后,脸颊随即泛起一抹红晕。
“末将吴赫、拜见吾皇!”
“末将范褚、拜见吾皇!”
“好了,都到了,那就说说吧,那六万多老卒一事,究竟该如何解决,总不能就这么吊着吧!”昌晟皇神态是罕见的放松,这段时间诸事烦劳,他也是身心俱疲,今日找禁军几位将军过来,便是看看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窦建锋窦将军早已在吴、范二人之前于承宣宫等候,三人听到昌晟皇的询问,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禀,毕竟此事涉及太大,更涉及切身利益。
当然,最简单直接地解决办法便是将老卒归还各郡,可三人很清楚,这根本就不可能,不说他三人不愿归还,五军都督府更不愿归还,关键是昌晟皇同样不赞同,不然也不会召他三人进宫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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