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储……什么……那个新来的,你过来。”一个皮色偏暗,约莫三十来岁,只见他身穿西裤小马甲,一身标准服务员的打扮,朝一个路过少年喊到。
少年走了过来,朝中年男子问道:“领班,有什么事吗?”
被少年称呼为领班的男子见少年过来以后,随即从裤兜里摸出了一盒红塔山,抽了一支出来递向了少年,开口道:
“来一根。”
少年连忙摆手,拒绝道:“谢谢领班,我不会抽烟……”
男子打量了一眼少年,然后将烟放到自己口中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开口问道:“看你年纪不大,像个学生,哪个学校的?”
少年挠了挠头,一脸憨笑的说道:“海南大学。”
男子挑了挑眉毛,眼神有些闪烁,问道:“海南大学,名牌学校啊,你这是来体验生活的?”
少年摇了摇头,开口回道:“领班你误会了,我虽然在海南大学上课,但是并不是什么富家子。”
男子脸色疑惑的盯着少年,狐疑的问道:“海南市那边有不少可以做的暑假工吧,你怎么跑到这鸟不拉屎的来了,怎么想的?”
少年有些脸红,尴尬的说道:“刚开始我也不知道会这么远,当时找的是人事公司,中介推荐我来这里的……”
男子听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我就说嘛!对了,你叫啥来着?没记住。”
少年回道:“储亚一承。”
男子一听,咧嘴一笑,调侃道:“还是复姓,一听就是公子哥,还不承认。”
储亚一承正想解释,男子就开口打断:“开玩笑的,别介意。下次别在找中介公司了,这些人为了钱坑蒙拐骗啥鬼话都敢说。”
说完男子将烟叼在嘴上,腾出手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了红色的钞票递了过来。
看着男子被嘴上的烟熏的眯起的眼睛,储亚一承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领班,我才上了半天班,你这是……”
男子一把将钱塞到储亚一承的手里,才把嘴上的烟头塞到旁边桌上的烟灰缸里,回道:“五点有一趟回海南市的客运,等四点你就不用上班了,到时候直接买票回去,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啊?什么?领班,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我可以……”
没等储亚一承说完,轮班又直接打断道:“不是那个意思,你虽然有些腼腆,但是做事还是挺认真的,只不过……”
“领班!三号桌有人找。”一个女服务员走了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将领班的话也打断了。
“好,知道了,你先去忙。”
“那我先去了。”说完,女服务员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储亚一承,储亚一承和领班也发现了女服务员的目光,只不过还来不及问,女服务员就掉头走了。
看着女服务员离去的背影,储亚一承总觉得有些奇怪,尤其是刚才那服务员的眼神,让储亚一承心里有些发毛。
“别看了,人走了,你小子第一天来就勾搭上了我们店的‘店花’,她刚才那小眼神就像想一口‘吃’掉你一样。可以啊,小伙子。”
领班说出那个“吃”字的时候,储亚一承心里立马“咯噔”一声,再对应上刚才那眼神,储亚一承吓得直接身子一颤,差点没叫出声来。
见储亚一承神色不对,领班关切的问道:“怎么,你身体不舒服吗?”
储亚一承摇了摇头,说了一声:“谢谢关心,我没事。”
“那行,我先过去了,你等四点就不用上班了,直接去车站买票回去,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话说一半,领班就止住了。随即拍了拍储亚一承的肩膀,然后掉头走了。只留下还心有余悸的储亚一承站在原地……
没多久,身后响起了一个空灵的声音:“你好,请问现在还有桌子吗?”
储亚一承一回头,一股扑面而来的香气就钻入了储亚一承的鼻孔。
定睛一看,一个身穿淡蓝色长裙的少女,扶着一位杵着拐杖,身形佝偻的老人家。
见有客人来,储亚一承连忙上前,想要帮少女搀扶老人,但是却被老人一个手势制止了。
见对方不愿让自己搀扶,储亚一承只好说道:“有的,请问就两位吗?”
少女朝储亚一承礼貌性的微笑了一下,说道:“就我和奶奶。麻烦你帮我们安排一个安静点的位置。”
“好的,二位随我来,这边请。”储亚一承做了一个手势,便将二人领向了楼梯,朝三楼的一个小包房走去。
“没想到在这荒无人烟的狼袭峰下,还有这么一个小镇和这么一个复古式饭店。”少女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还不停的朝着老人家说道。
那个老人却没有说话,只是一脸慈祥的对着少女微笑。
储亚一承看向老人的时候,不小心和老人的眼神对上,在对上的一瞬间,那原本浑浊眼睛,突然闪过一道精光,瞪得储亚一承一阵唏嘘,只好回过头来,专心带路。
少女发现了储亚一承的窘况,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经过这一个小插曲,三人来到了三楼尽头的一个小包间,房间不大,但是光线很好,周围墙上还挂满了许多字画,几个花架上摆放着娇艳的牡丹,这里所有东西都是木质的,包括桌子和长凳。
少女扶着老人坐到桌前,储亚一承从旁边拿来了菜谱,递给了少女,说道:“客人您先看看,要吃些什么。”
少女接过菜谱,说了一声谢谢。打开菜谱翻看起来。储亚一承在旁边等候。
少女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老人开口了,朝少女说道:“奶奶年纪大了,吃不了多少,你随便点一些就好。”
少女闻言,乖巧的回道:“知道了奶奶。”
说完,少女将菜谱还给了储亚一承。说道:“小帅哥你就帮我们点两碗素面,还有白菜萝卜什么的水煮几个上来就可以了。不要放调料和油什么的。”
储亚一承接过菜谱应了一声:“好的,二位稍等。”
储亚一承来到二楼吧台,谁知好巧不巧的 刚才那个女服务员就坐在吧台,储亚一承瞬间有些心虚的走了过去。那个女服务员见储亚一承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顿时有些不悦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这一声娇骂,储亚一承才回过神来,他干笑一声,拿起了吧台的上的笔写了起来。三下两下就写好了。然后将单子撕了下来,正准备送去厨房。坐在吧台的女服务员却突然开口叫住了储亚一承。
“等下,这桌客人就点这些吗?全是素菜?”
“对啊,是一个老人家和她孙女,估计是年纪大了都是吃素养生吧。”储亚一承回道。
女服务员白了一眼储亚一承:“行吧行吧,你忙你的去吧。”
储亚一承奇怪的挠了挠头,刚转身要去厨房点菜。谁知迎面和领班撞了个正着,二人差点没站稳。
“不好意思,我没看到……”储亚一承连忙道歉。
“没事,你去忙。”领班毫不在乎的说道。反而直径朝着吧台的女服务员走去。
“王菲,你今天不是请病假了吗,怎么又跑来店里了,生病了就赶紧回去好好休息。”
原来那个女的叫王菲啊,储亚一暗自嘀咕道。
王菲一脸茫然的说道:“请病假?我没生病啊?我什么时候和老板请过病假了?”
听二人对话,储亚一承直接忘了自己要去厨房的事了。这什么跟什么?刚才那个王菲还跑过来告诉领班有人找他,现在又说请假了什么的?这一连串的稀奇事让储亚一承顿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接下来的一幕更奇怪了,领班直接拖着王菲朝楼下走去。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你家在出门向西拐,直走三公里处。见储亚一承还愣在那里,领班有些面色不善,呵斥道:“愣在哪里干嘛!还不去点菜去!”
“哦……好。我马上去。”
被领班这么一吼,储亚一承应了一声,只好朝着厨房走去,却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王菲,王菲回过头来,又露出了那个诡异的眼神,嘴角还勾成一个诡异的弧度,看着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储亚一承被吓得收回了目光,灰溜溜的朝厨房走去……
来到厨房,四个厨师在哪忙里忙外的,储亚一承将手里的单子递给了厨师后,就转身来到了水吧台,拿了一个水壶开始泡茶。
“师傅,你听说了没有,咱们店的王菲好像出事了?”一个正在切菜的二厨朝那个正在炒菜的大厨说道。
听到王菲的名字,储亚一承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立马竖起耳朵偷听起来。
“你小子关心人家的事干嘛,就你不会对王菲有啥想法吧?要是被你家里哪位知道……”旁边另外一个胖子二厨吐槽起来。
那个切菜的却不以为然:“你不要无中生有啊,听我把话说完。今天早上,我路过遇到‘一线天瀑布’的时候,一大堆游客和村名围在了一棵树下,我凑上去一看,中间还有几个条子在挖什么东西,你才最后他们挖出了什么……”
那个胖二厨却不以为然:“条子能挖什么,要么犯罪物品,要么是挖……”话说一半,胖子突然满脸震惊。
就连那个一直没说话的主厨也开口了:“你不会想说条子是在挖王菲吧……”
“嘿嘿,不愧是老大,聪明!条子挖了半天,最后挖出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尸体都开始腐烂发臭了,听条子说死了至少三天了,容貌都分辨不出来了,后来他们发现尸体上带着一条昂贵的水晶项链,我一看那条项链,不正是王菲那小妮子经常拿出来炫耀老板送她的那条水晶项链,不然我还不敢说那是王菲呢。”
“前不久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那你有没有打听到王菲怎么死的?”
“要是知道怎么死的,条子都估计抓人断案了,我估计啊,八成是那些‘猴子’干的……”
“嘶……”
厨房其余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储亚一承听三人的对话是又惊又疑。如果他们说的王菲死了,那自己和领班遇到那个又是谁?还有他们说的“猴子”又是什么?就在储亚一承震惊之余,一个身影从厨房门口走了进来。
看到清来人时,四个厨师连忙闭上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储亚一承回头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赶王菲回去的领班。
领班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储亚一承手中的茶壶,问道:“那桌客人的,我去送吧。你赶紧收拾东西滚吧……”
说完领班抢过储亚一承手里的茶壶,把脸转向了那四个看热闹的厨师:“看什么看!不想干的直接卷铺盖走人!”
厨师们被吓得回过头去,然后领班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储亚一承。储亚一承也看到了领班的眼神,焦虑、恐慌还夹杂着些许无奈……
“这茶是308包房的……”储亚一承回道。
领班一听308,就转身走出了厨房。人一走,身后就响起了一声抱怨:
“领班今天吃错药了吧……”
储亚一承来到杂物仓库,将自己的工作服装换下,从一个书包里拿出一件灰色的连帽卫衣穿上,就背着书包来到二楼吧台,正好看到领班在吧台给哪位一身蓝色长裙的少女找钱。
少女接过领班的钱,正好看到了储亚一承,于是又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储亚一承也是朝少女笑了笑,之后少女便朝楼上走去。
见少女离去,储亚一承来到吧台前,将工作服还给了领班,领班接过工作服,深吸了一口气道:“刚才不好意思,语气重了些,别往心里去,我刚心情不太好……”
储亚一承连忙摇了摇头:“没事的,领班,我没那么小气。王菲她……”
储亚一承有些好奇,刚开口想问一下关于王菲的事,就见领班脸色突然冷了起来。只好将话咽了回去。
“早点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领班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说道。
“那我先走了……”
说完,储亚一承背着书包就朝楼下走去。
领班看着储亚一承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嘴里嘀咕了一句:“哎,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过啊……”
储亚一承从饭店出来以后,却发现街道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上午从车站过来时,这里还各种摆摊小贩,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怎么就半天功夫就变得那么冷清了。这一连串的古怪事,让储亚一承感到一阵恍惚。
就这样,带着一肚子的疑惑来到了车站。刚到车站,储亚一承就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售票窗口此时早已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围个水泄不通。
看到此番情景,储亚一承反应过来。几乎小镇上所有人都跑到了车站来。看到如此多的人围在售票台,储亚一承有些苦涩道:“这买票估计够呛了……”
就这样,储亚一承也加入了人群。人群中熙熙嚷嚷的,似乎在讨论这什么“猴子”、“天谴”什么的,但是太吵了了,导致储亚一承听不太清。约摸挤一个多小时,储亚一承好不容易挤到售票窗口,一声哭腔从窗口传来:
“你们这群没天良的东西,这是想要了我拉婆子的命啊~畜生啊~”
周围的人想要将霸占窗口的老婆婆拉开,有人骂道:
“不买票别耽误我们,赶紧走开!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见这情况,储亚一承朝前面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问道:
“大叔,这是发生了什么?这老人家怎么了?”
那个大叔打量一眼储亚一承,回到:“那是我们村的刘婶,就村里一个孤寡老人,没儿没女的。老伴也走了二十多年了。今天车票涨价,刘婶钱不够,希望他们能通融一下,卖张嫖给她,但是少一个子售票员不卖,所以就闹腾上了,造孽啊……”
“涨价?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人全部跑来车站了?”储亚一承狐疑道。
大叔脸色沉了下来:“小伙子你是外来的游客吧?不知道也很正常,这事说来话长……”
“你俩废话什么呢!不买票给老子让开!”一声洪亮粗犷的声音从后响起。
储亚一承回头一看,一个皮肤黝黑,人高马大,身材年轻男子拨开人群挤了进来。
那个年轻男子二话没说,直接将储亚一承推到一边,直径朝着售票窗口走去。周围的人看着面对这虎背熊腰的年轻男子插队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底暗自咒骂。
那个年轻男子来到售票窗口后,像拎小鸡一样,将趴在售票窗口的老奶奶丢了出去,好在人多。老人直接撞到人群中,没有摔倒。
看到这一幕,储亚一承刚想开口,直接被旁边的大叔拦下了,大叔一脸心有余悸的劝慰道,小伙子,这人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先买票离开这鬼地方吧。见大叔这么说,储亚一承也就将话咽了回去,和大叔一起等候买票。
壮汉将一叠钞票拍在售票窗口,大咧咧的喊到:“剩下的票我全包了!”
人群一阵唏嘘,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这下完了,要死在这鬼地方了……”还有人开始哭诉起来。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一般,人声鼎沸。
售票员看了看那叠钞票一脸嫌弃道:“这还有二十张票,你这点钱只够买5张。你会不会太心大了点?”
壮汉一听,顿时怒了:“怎么!你这车票黄金做的?卖到两千块一张?怎么不直接去抢呢!”
储亚一承一听,立马呆住了,自己兜里才两百块 这票居然那么贵……
售票员轻蔑的扫了一眼壮汉,嘲讽道:“我们可不像你,抢钱这事干不来啊~要不要,不要请让开。你不要还有很多人会要。”
壮汉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从兜里掏出了三叠钞票丢给了售票员。然后恶狠狠的说道:“以后最好别落在我手里,不然……”
售票员不以为然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下你还是先关心自己的小命吧~”
售票员将票单打好,丢给了壮汉。壮汉接过车票,冷哼一声就转头走了。
随着壮汉的离开,售票员宣布今日车票已经卖完,明日再来。说完几个抬着“土炮”(土炮:山里打猎的****)的人守在了车站入口。
人群散去,那个之前被壮汉丢出去的老婆婆坐在原地嚎啕大哭起来,嘴里碎碎念叨:“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呜呜呜……”
储亚一承刚想上前将老人扶起,却被大叔一把抓住,拖着离开了。
“大叔,那老人家还在那里呢……”储亚一承说道。
大叔一脸凝重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担心别人,先管好自己的小命吧。眼看六点了,再过半小时太阳要下山了……”
这什么跟什么?储亚一承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离开前,储亚一承回头看了一眼老婆婆,却发现哪里还有老婆婆的身影,原地早已空无一人……
储亚一承顿时觉得脊背发凉,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当他想回过头来时,发现自己的脖子突然动不了,甚至还朝着后面不停的转动,好似要扭个360度一般,脖子间传来一股骨骼挤压的“咔咔”声,一股刺痛从脖间传来,疼的储亚一承冷汗直冒,当他想呼救,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声音都发不出来,眼看自己小明即将不保,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爆呵:
“看什么看!转过头来!”大叔呵斥了一声后,自己身体突然恢复控制。储亚一承连忙回过头来,用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穿着粗气。
“我刚才……我……”储亚一承心有余悸。
“小伙子,你胆子真大,真是无知者无畏。都叫你不要管她,你偏不听。”大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没等储亚一承说话,大叔又补充道:“这老婆子三火已灭,想必早已归西。如今只是一具活尸。想必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经离开了人世……”
储亚一承一听,整个人立马不淡定了:“大叔你意思是……”
“先别乱嚼!到我家再说!”
就这样,二人快速离开车站,朝着村里走去。从车站出来的人,也是纷纷回到家中,门窗紧闭。
二人来到回到小镇一个胡同中,推开一道木门,进去后大叔连忙将门关闭。只见大堂不是很宽敞,中间摆放着一张木桌,木桌上燃烧着一盏油灯,一个约摸五六岁小女孩正趴在桌上睡觉。
可能是两人动静太大,小女孩幽幽转醒,用稚嫩的小手揉了揉眼睛。看到大叔以后,立马兴奋的跑了过来,一下扑到了大叔的怀中,开心的说道:“爷爷你终于回来了,有没有给修儿带好吃的。”
大叔反手将小女孩抱起,一脸慈祥的笑道:“当然,我家修儿那么乖,爷爷怎么会忘记呢,说完大叔从兜里掏出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小姑娘接过奶糖后那叫一个开心,直接在大叔脸上啄了一口,奶声道:“就知道爷爷最疼修儿了~”
看到眼前这温馨的一幕,储亚一承也由衷的露出了笑容。
大叔走到窗口,打开一道缝隙,看了一眼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随即又将窗户关好。将怀里的修儿放下,柔声说道:“天色晚了,修儿该回房睡觉了。”
小女孩乖巧的点了点头,朝着房间走去。在关闭房门之前还用那两只水汪汪圆溜溜的大大眼睛看了一眼储亚一承,储亚一承发现小女孩的目光时,也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微笑。谁知小女孩却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就将房门关闭了,不久后房间内就亮起了摇曳的煤油灯光。
见小丫头这般古灵精怪,储亚一承和大叔对视一眼后,相继而笑了起来。
大叔朝储亚一承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比较简陋,不嫌弃话请坐。”
储亚一承连忙说道:“谢谢。”
俩人坐到桌上,大叔随手就从桌上给储亚一倒了一杯茶。
大叔打量了一眼储亚一承,开口问道:“看你这身打扮,想必是城里的大学生吧,怎么会跑到这狼袭峰来?你可知道这狼袭峰有多危险?”
储亚一承一听大叔这么一问,便将自己打暑假工被中介骗来这里的前因后果给大叔说了一遍。
大叔听后,开口问道:“你说这个王菲,估计和车站那个刘婶一样,还不知道自己早已不是人了。只不过……”
大叔话说一半,就停住了,反而一脸狐疑的盯着储亚一承。
见大叔投来的目光,储亚一承摸了摸自己,检查了一下。笑道:“大叔你不会怀疑我也不是人吧……”
大叔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不是,我是在想,他们为何都找上了你,而你似乎也不是很惧怕这些东西,你应该不是寻常学生吧?”
储亚一承一听,先是一愣。随即回答道:“五十我师傅是道门中人,所以……”
大叔又看了看储亚一承:“这么说倒也说得通,可你似乎不会道术……”
储亚一承看着桌上的煤油等,咽了一口气,开始回忆起来:
原来我一直和师傅住在一个小山村里,村民们都很淳朴,待我也很好,那时的师父也很慈祥,像个老父亲一般。但是我对父母没有一点记忆,打小就只有师父一个人照顾。不过师父和村里的伯伯婶婶对我都很好,所以我从来没有过什么想法,也就这样和师傅过了。可我从来没想过,那将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了。
依稀还记得那个地方叫范家村。当时师父在范家村算小有名气,村里人生病中邪,驱鬼看风水什么的都会找师父,师父也被村里人称之为范神仙。原本我就这样和师傅平静的生活在那里。可就是那天,一切都彻底改变了。
那天的情形依旧记忆犹新,我在村里的小伙伴家的院中玩耍,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惊雷,一抬头,就看到了天空变得乌云密布,随之院门猛的被人踹开,一道身影从外面冲了进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我师傅。院中的伯伯婶婶都被师父这一举动给吓一跳。
师父先是在院中扫视一圈,等目光找到我以后,二话没说,直接将我抱起,然后说了一句:“下山!”就立马就朝着村外跑去。
眼看就要下雨,伯伯婶婶一听师父抱着我准备出村下山,立马尾随上来劝阻道:有啥大事等雨停再下山啊,等下下雨起雨来,山高路滑,还有就是,万一遇到山体滑坡很危险的。
可师父抱着我股脑的往村外走,就像没听到他们的话一样。到了村口以后,他们停住了身形,不再劝说,纷纷掉头打道回府了。六岁的我还一脸天真的和叔叔伯伯们挥手小手说再见,压根不会去想师父要带我去哪。
就这样,师父抱着我行色匆匆的,顺着山路就往下走去。没走多久,一滴冰凉的雨水划过我的脸颊,我抹了抹脸,抬头看向天空,兴奋的大喊起来:“师父~下雨了诶~这雨好凉啊~”
我话刚落,天上就淅淅沥沥的飘起了雨水。师父抬头看向了天空,发现乌云越来越密,密的让地上都变得昏暗起来,眉头不由的紧锁。原本还只是抱着我一路快步的师父,先是把我放在了地上,麻利从他那单薄的身上脱下了道袍,当做绳带把我固定在了他背上。
做完这一系列后,就朝着山下一路狂奔。
因为是山路,师父这样奔跑,我在师父背上无异于坐过山车。那时我也是特别懵懂,哪里知道害怕。师父只要不小一失足,我俩双双都得小命不保。而我居然还觉得好玩。随着雨越来越大,远处的景色不但变得模糊起来,雨水中还夹杂大风。就这样,我和师父被雨水冲刷,大风洗礼。渐渐的,我孱弱的身体第一次感觉刺骨的冷,此时哪还觉得好玩,被冻的嚎啕大哭起来了,我嘴里还不停的叫唤着师父,可一向对我宠爱有加,百依百顺的师父,却对我的哭闹无动于衷。就这样,哭着哭着时间长了就哭累了。一阵困意上头,我把脑袋就靠到了师父肩头上,刚好看到师父那张刀削般的侧脸被雨水拍打着,还有水滴从他脸上滑落,我眼皮越来越沉,渐渐的就失去了知觉,昏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出现在了如今这座城市,还突然多出了一个自称是我的师伯的人,带着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叫谢天天。自那天以后我就和师父师伯,扎根在了一个古城区,直到现在。也是从那天起,我就活在了阴影中,周围都是嘲笑声,笑我没人要,没爹没妈,还经常被欺负。师父也是变得沉默寡言,对我爱搭不理。他不再帮人治病驱邪,而是在古城开了一家当铺。也不准我接触道术,哪怕是听一下都不可以。很多次师伯给他徒弟谢天天授道时,我跑去偷听或者偷看,都会被师父给狠狠的收拾,渐渐的我就学乖了。就这样,似乎那些妖魔鬼怪,什么仙术道法都渐渐的淡出了我的生活……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还是同道中人,不知家师师承那一支脉?”大叔朝储亚一承抱了抱拳。
储亚一承苦涩道:“抱歉,师傅从未向我受道,所以……”
大叔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抱歉,是我唐突了……”
储亚一承摆了摆手,思索了一下,然后问道:“今天车站这是什么情况?他们说的‘猴子’又是什么?”
闻言,大叔笑道:“不知小兄弟有没有听过一句民间谚语——宁遇豺狼,不碰山魈。”
“大叔你的意思是这‘猴子’就是指山魈吗?王菲是被山魈所害?”
“南方有赣巨人,人面长臂,黑身有毛,反踵,见人笑亦笑,脣蔽其面,因即逃也,说的就是山魈。这山魈,也许在科学家的眼中就是一只猴子,可在我们道门人眼中,却不止是一直猴子那么简单。”
百年前,这里曾经是一个繁华的小镇,在某一年中秋之夜,身为镇长的孙叶飞与一众学子一同在堂上饮酒赏月,整个场面其乐融融,给人十分美好的感觉。可就在这时,却有人听到旁边的茶几突然发出一声怪响。定睛一看才发现,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竟然混进了人群之中。
这个奇怪的东西,长得又像是猴子,又像是人,马面凸鼻,獠牙外翻,脸上还有着好几种颜色。在那一瞬间,众人与这怪物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再发出声响。
只不过当怪物发现自己已经“露馅”以后,立刻怪叫地跑开,声音异常难听刺耳。等到怪物走远以后,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大叫“山魈”,这时大家才反应过来,并立刻起身去追。
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山魈在离开聚会堂之后,并没有走远,反而是到了一间厨房之中,对着一个熟睡的厨师龇牙咧嘴地怪笑。孙叶飞担心厨师遭遇危险,连忙将厨师惊醒,厨师因此得以幸免于难。
在这之后,众人从厨房之中各自寻找武器与山魈厮打,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山魈的战斗力竟然如此惊人,接连好几个学子都在它的攻击下受伤挂彩。
面对这样的情况,那名被惊醒的厨师怒不可遏,举起一把专门用来剁骨头的斧子砍向山魈的后脑,终于让山魈停止了蹦跶。在这之中,众人合力将山魈捆绑起来,并打算第二天再做处置。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等到第二天再到厨房之中收拾山魈的时候,山魈却没了任何踪影。
最后参与打杀山魈的人员无一例外,相继死于非命。真正的山魈是猴子死后,怨气不散,尸体化僵,在特殊环境下衍生成鬼尸的一种鬼物,这种东西生性残暴,嗜喜人魂,睚眦必报,还善于隐匿。很少有修道之人愿意招惹这玩意。
尤其是在这荒山野岭中,真要遇上这玩意,该跑的还得跑
储亚一承听后,一脸的不可思议。又接着问道:“这里一直都有山魈的话,镇上的人为何不搬走?”
大叔却叹气道:“百年前那场灾难过后,山魈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出现过。最后这些也成了民间奇谈,一代传一代。时至今日,估计是你们店那个王菲之事,镇上突然传出山魈害人的消息,人人自危。所以才着急去抢票……”
“那大叔你觉得这真是山魈干的吗?”
“八九不离十,其实当年山魈之所以消失,是因为镇上刚好路过一位道士,道士见山魈如此糟践人命,便出手封印了这些山魈。时至今日,封印即将溃散。逃出来几只山魈。”
储亚一承惊了,问道:“那位高人为何不直接将山魈消灭,而是封印。”
“哈哈,小兄弟,你可知这山魈数量之庞大,仅一人要消灭谈何容易,况且这东西臂力惊人,速度奇快,还善于借助山林隐匿身形。哪位高人也曾想一举消灭山魈,可最后身受重伤,无奈只好将狼袭峰封印,所以这里才能百年安好。”
储亚一承恍然大悟道:“那在请这位高人在封印一次,不就好了?”
“哈哈哈,小兄弟,不瞒所说,那个高人正是先师,当初先师封印之后,便收了八岁的我为徒,受我道,传我术,之后没多久他老人家就仙逝了。而如今,这也成了我的宿命……”大叔痴痴的看着桌上的煤油灯 仿佛陷入了回忆中。
长叹一口气,大叔又说道:“如今山魈再现,我本欲为民除害。但是唯一牵挂的……”说话间,大叔将目光投向了修儿的房门上。
看着大叔一脸牵挂的神色,储亚一承似乎明白大叔的用意了,看样子大叔是想先把修儿送走,然后独自留下来面对那群山魈。
屋中沉默许久,大叔再次开口打破了宁静:“我本无妻无子,在成为师尊的徒弟那一瞬间,我就注定是那个入地狱之人。可可上天却和我开了一个玩笑,五年前不知何人,将刚出生的修儿放在了我家门口。就第一眼,我就很喜欢这个孩子,本以为能在封印破碎之前将她养大成人……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啊……”
储亚一承安慰到:“相信大叔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平安无事的消灭那些山魈的。大叔你别太过杞人忧天了。明天我们先去早点买好车票先送修儿离开。”
说完储亚一承将兜里仅剩的两张红票子掏了出来,说道:“反正我也不够买票,大叔你拿着去安置修儿吧。”
大叔看着储亚一承手里的两张红票,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小兄弟,多谢好意。我心领了,其实就算加上你的这里的,也不够买一张车票 今天本想去碰碰运气,看看他们能否好心施舍,买一张给我,但是情况你也看到了……”
“我一直淡薄俗世,所以基本没什么收入,靠着自己种些小菜,偶尔去集市能换点散钱给修儿买些东西,说出来让你见笑了,我也没什么家底。”大叔拍着储亚一承的肩膀说道。
看着眼前这中年老人,储亚一承突然觉得有些心酸,从小就为了这个镇子开始修行,放弃了所有,如今连命都不要了,却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没人愿意帮他。想到此处,储亚一承连忙掏出了手机,翻开电话薄 找到一个昵称叫老头子的拨了出去……
嘟嘟嘟……
“有什么屁,快放……”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储亚一承听到声以后,连忙兴奋的说道:“师父,我现在需要一点点钱,不知道你老人家能不能转点给我……”也许储亚一承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说话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估计他自己都听不清了 。
“你在哪?难得你第一次和我要钱……要多少……”
“六……六……我……”
“六你大爷六,六百吗?待会转给你……有事,先挂了……”电话那头不耐烦道。
一听师傅要挂电话,储亚一承立马挤了:“等等……等下师父,不是六百,是六千……我……”
“什么?六千……你小子不会是去酒吧吸*了吧!你人在哪,我看你是皮痒了吧……”
“没有,绝对没有,师父你听我解释……”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大叔坐在旁边,满脸欣慰的看着储亚一承,但却没说什么。
储亚一承反而老脸通红,用手捂着额头,试图想掩饰自己当前的窘相。
“多谢小兄弟好意,我心领了。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有些东西注定无法躲避。”大叔笑眯眯的看着储亚一承。
大叔这么一说,储亚一承脸更红了,明明想帮忙,结果去闹了一个大乌龙。
“说来希望小兄弟不要介意,我刚看了一下你的面相,得知小兄弟不是什么短命之人,如今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小兄弟愿不愿意帮老头子我一把。”
储亚一承一听,连忙应声道:“大叔您说,我一定尽力而为。”
说完,起身来到一个柜子前,将翠绿通透的一个手镯拿了出来,回到桌前,放在了储亚一承面前,说道:
“这是当年我捡到修儿时发现的,我也多次卜算过。修儿的身世应该和海南市中一位叫签礼的人有关。明日我想办法弄两张车票。你能带着修儿去青年路306号去找此人,将修儿交付与她吗?”
储亚一承看着眼前的手镯,一脸担忧的问道:“那大叔你呢……”
大叔深吸一口气道:“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储亚一承愣住了,虽然在预料之中,但还是让人无法接受。思索片刻以后,储亚一承也只好点头答应了。
见储亚一承答应,大叔满意的点了点头:“今日一见小兄弟就知道小兄弟非等闲之人,他日必定风雨化龙,翱翔九天,俯视众生。如今相识,三生有幸,也算死而无憾了~”
“如今还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大叔言不要说笑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叫储亚一承,你叫我一承就行。”
“那我也不废话了,我姓王名兴,空张二十多岁,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李哥。”
说完,李兴又跑到柜子里捣鼓起来,没多久抱着一坛东西过来。
“李哥这是……”储亚一承也不是傻,一看这架势。估计是老哥高兴了,想和他整两杯。自己家那个老头子和师伯也是这个德行,一高兴就想把酒言欢。
果不其然,李兴拿了两个茶杯。随即打开了坛子,一股酒香瞬间四散开来整个房间瞬间充斥着酒香。
“这什么酒,也太香了吧~”储亚一承虽然不喝酒,但是赖于他师傅经常喝酒。所以对酒还是有些鉴别水准的。
李兴一脸神秘兮兮的朝储亚一承小声嘀咕道:“这是我花两年时间收集食材酿造的,都珍藏了快三年了,本来是要留给修儿做嫁妆的。如今看来没机会了,与其浪费了,不如……”
说完李兴还朝储亚一承挑了挑眉毛,此时那还有那个老态龙钟,一脸惆帐的大叔,明明就是一个长着白胡子不羁少年。
看着李哥这样子,储亚一承心底反而更加沉重了。
看着李哥递过来的酒杯,储亚一承咬了咬牙。接过酒杯,对着李兴喊了一声“干了”!
“痛快!”
就这样一老一少,在这简陋的房屋中你来我我往的喝起酒来。
说来也奇怪,一向对酒不感冒的储亚一承,今天第一次喝酒居然没有觉得不适,这酒入口一点都不辣……可他们俩此时却没发现,有一双直勾勾的眼睛正在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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