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言家亲戚找上门

天公作美,又接连下了两天雨,连笒在蕨粑和鱼肉的滋养下,休息了两天。雨停后,上吊落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

天气转晴这天,连笒哄着言容乐拿着一文钱去村里买(要)了跟钓鱼竿,就拉上苦力言之舒去静湖山钓鱼去了。

前世她喜欢的东西很多,但大都是三分钟热度,真正能坚持下来的没有几个,其中钓鱼就算一个,只因钓鱼坐水边就行,不太容易过敏。

言之舒亲眼目睹了连笒的钓鱼技术对她甘拜下风,自己尝试浪费了两个鱼饵一无所获后,就在山上看起了书,而连笒,终将兴趣爱好活成了保命技能。

傍晚,连笒背着一捆蕨粑和钓来的三四条鱼还有一只误撞入她圈套的鸟儿刚进家门,还没喘口气门外就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连笒正在屋内洗脸,就听见杨氏愤怒地跟几个人理论。只是她到底势单力薄,不一会儿就被气得哽咽了。

言之雅那个小炮仗也骂骂咧咧地,连一向什么寡言清冷孤绝的言容乐都愤怒地指责几声:我们绝不会拿出来。那边又有人说:那就叫她们来对峙。杨氏是真气了,骂了那人一句不要脸。

谁来了?还跟自家婆婆小姑子吵起来了。听了几句听不真切,连笒索性推开门走出去。

这一开门,哟呵,还挺热闹。

言之舒回来的路上去找村长商量些事了,院子里除杨氏言之雅言容乐外,还站了七八个人。歪头想了想一时也没想起来这几人是谁,瞥见院子角落站着的言利,这人她认识,言家本家,大伯祖那一脉的,如今连家排行第七的堂叔,上次一起进山找过她。

看见言利有些歉意地看着自己,连笒猜到今天这一大群人的身份和目的了,敢情这是言家本家其他几脉的族人?来找她,目的不用说,肯定是为了静湖山的事儿了。

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大家多久,上次她泄露给那来找她的几人,也是存了报答的心思。只是她也没圣母到会带领大家一起进山瓜分她的食物的地步。没想到今天又进了一趟山,晚上就被找上门了,有趣。

看见连笒推门走出来,言家几位长辈神色各异。连笒走到杨氏身边,杨氏拍拍她的肩膀示意没事儿。

院子里一位八十多岁形容枯瘦的老汉咳了咳声,对杨氏开口:“侄孙媳妇,当时你家为了娶儿媳妇,可是破例让族里开了宗祠,没拜堂就先将人挂上了咱言家族谱,如今她得罪了猎人公会,去偷盗鹿背山的猎物,被人举报,必须把她送到公会审议,免得辱了我们言家名声。”

连笒倒是没想到自己和言之舒的夫妻关系是这么定下来的。看来,连家那边是深怕言家反悔退了人,所以哪怕她在母亲的大孝期,不能办喜事,也以这种方式让言家认下了她这个儿媳妇。这件事认真说起来,也是言之舒和杨氏欠了言家族人一个人情,她又不稀罕嫁过来,她连笒的人情,又岂是那么好要的?还有,要是送她去公会?

“五叔祖,跟您说了多少遍,那是笒儿上山迷路无意中找到的,她没有偷鹿背山猎人公会的猎物。”杨氏大声说道。

哦,原来这位就是言家五脉那五叔祖言海,如今言家族内第一人。

“既然二堂弟媳说她没有偷盗,那就让她把得到猎物的地方说出来,咱们且陪她去看一看,确认是否属实。”说话的是言家五脉如今言之舒叔辈的言四。

“那地方是笒儿自己发现的,她有什么义务带你们去看?”杨氏真是被这群人的无耻气笑了。

“二堂弟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爷爷作为言家目前唯一的老祖,曾经言家五脉先祖就在一起明誓,五脉一家,荣辱与共。怎么你们家这儿媳妇,孝敬孝敬叔祖,还不行了?”说话的是言家五叔祖一脉的言三,言之舒三堂叔。

“笒儿虽进了言家,但她与舒儿还未拜堂,言家五脉的生活、这言家的荣辱,她没有义务担负。”杨氏怒怼。

“那她不愿意说出来也可以,只要每次找来的物品给言家平分,言家就保她这一回,为她证明她没有偷猎鹿背山的猎物。没有拜堂上了族谱她也是言家的一份子,言家如今遇到困难,让她出力不是应该的吗?”一位满眼算计,面相刻薄的女子开口。

连笒看这人有些眼熟,想了半天,恍惚觉得,这应该就是害她自杀的言家大堂表姐李香的母亲,言家五脉排行第四的言四堂姑言丽了。旁边还有一位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妇人,看着也有些眼熟,应该是言家四叔祖一脉招了上门女婿的言二堂姑,言青。角落站着的言顺、言利她是认识的,还有一位站在言海身后,跟他有些像,应该是言海的小儿子,言家祖辈六叔公言浩。这都是言家比较好事的几位长辈了。

“爹爹死后,你们可曾关照过我们半点?如今还想让我们把东西交出来,不要脸!”言之雅小炮仗气愤嗤笑。

“雅儿,不得对各位长辈无礼。”杨氏呵斥。言之雅气恼地别过头。

“孝敬是应该的,只是你们诬陷我偷猎鹿背山的猎物,这个罪名我可不背,不如你们就将我告上村公会,让村长和众族老来裁决?”连笒冷笑着开口。

连笒听完几人的对话,也明白了,这是听到静湖山的风声,来跟她瓜分食物来了。你说你要真想要,和颜悦色地来说不行吗?非得威胁逼迫,她这人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利用。

“你......告上村公会对你有什么好处?言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言三厉声诘问。

“不是你们要去告发的我?这言家的脸面不是你们先不要的?”连笒慵懒开口,那语气里听着还有些跃跃欲试。

“三侄媳妇,都是我们的错,你七婶怀有身孕,上次你给的鱼六哥六嫂舍不得吃,第二天让西儿给他婶婶送来,被三堂姐她们知道了。我早跟五叔公说了,鱼是你上南山迷路偶然得到的,他们不信,看你和舒侄儿又上山了,还拿回了那些,才......”七堂叔言利看着言家破桶里的几条鱼和那捆蕨根,说了几人来的缘由。因为她送给自家和哥哥的鱼,被言家发现,怀疑威胁,面上也有些歉意。

连笒听他道歉的话,也不给反应。他毕竟是言家人,没有第一时间阻止,还跟着大晚上来自家闹,虽然只是站在角落看,捧个人场让她婆婆显得孤苦无依煞是可怜,她就把之前那点对他们的好感收回了。

“五叔祖,当年我家曾祖将您养大,可我公公当年遇难,留下我丈夫孤儿寡母,您又是如何对我婆婆一家的?现今我要是把这地方贡献出来,不知几位长辈能否给我个准信,可愿意此后跟我们荣辱与共,全力助我丈夫参加科举啊?”连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向院子里的几人。

既然拿言家五脉一家来压她,孝道的一顶大帽扣下来,好啊,那你五叔祖也遵守你对几位堂兄弟的承诺,其他三脉的几位堂叔堂姑,是否也愿意跟自家共进退呢?科举考试,可是个无底洞,她倒是要看看他们如何选择。

“这科举考试本就不是我们农家人能碰的,你们三脉不自量力,怎能拖累全族?”言三不可置信地看着连笒,像是没想到她会这般厚脸皮。

“当年几位兄长只说言家五脉要互相帮助过日子,并没有说要供人考科举。”五叔祖言海扫向院子里的众人朗声道。

“如今一脉,言顺、言利都有自己的家要管,四脉接了曹家婿,二脉四位姑姑已经随娘改嫁,你是要我们五脉这一大家子都去围着你们三脉前途未卜的独苗转?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言四讽刺地骂道。

“那既然五叔祖、六叔公和各位叔伯姑婶不想跟我们一家子共进退,又以何身份要求我们为言家肝脑涂地呢?”连笒也讽刺回怼。

“婶婶,他们都没读过书,你讲的简单些。”言容乐突然拉着连笒的袖子望着她说。连笒低头看他,小小少年稚气未脱的脸上是一片淡漠。院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连笒赞赏地看向言容乐:杀人诛心。

杨氏却是以眼神示意侄孙子不要在长辈面前落下口实。

“我家困难时你们不管我们死活还落井下石,现在厚着脸皮求我为言家拿出自己的东西,不要脸。”连笒说着看向言容乐求表扬,“类似这样?”,言容乐只看着她也未出声,言之雅却是肯定地点了下头。

“别以为你们三脉有人读书就了不起,能不能考中还不一定呢,将来有什么事儿还不是要靠我们五脉?”四堂姑言丽怒瞪连笒和言容乐,脸上还有些得意。

连笒:不就是多生了几个儿子嘛,现在又不是靠劳力的时代。还有,言之舒就想考个科举有什么考不上的?只要她连笒在,拿钱砸也砸个秀才举人出来好不?

好吧,是她书读少了,科举哪是有钱就能考的,再说她现在一分钱也无啊。不过言容乐说的对,跟这帮人讲什么道理呢,他们要去告发她尽管去,她不带怕的,还想威胁她交出静湖山给言家,做梦。

“你们一群老弱病残,我靠你们什么?你们能养我?”连笒淡笑着望向院子里的众人。

众老弱病残(老中青三代言家人):想揍人怎么办?

“言连氏,叔祖还在,一个晚辈,怎能如此对长辈说话?看来三脉的教养都喂了狗了。”言三大声痛斥,转头对杨氏表达他的不满。

“那教养喂了狗,怎么也不见有些狗说几句人话呢?”连笒死猪不怕开水烫,索性发挥泼妇本质。

言家众人奈何这泼妇不得,只能改骂杨氏和言文庆管教无方。

“你如此没有教养,休怪我开宗祠请家法。”言海老爷子威胁连笒。

家法是什么,连笒是不在意的,只是一听言海要用家法惩治连笒,杨氏第一个不愿意了。

“言家一族既不愿意为我儿所累,那我言家三脉,自愿脱离言家,从此与言家再无关系。”杨氏看着言海等人,霸气护媳妇。

“杨氏,你孤儿寡母无依无靠,没了言家撑腰,还想在这万山村立足?”言海老爷子轻嗤。

“这言家何时给我婆婆相公撑过腰了?他们被人逼上门时,你们可曾护他们一二?现在还又来逼我,如果这就是撑腰,那我谢谢您,您可别撑了吧,我们腰不好,撑不起。”连笒对这些人可没有什么亲情孝道的枷锁,在她眼中,这就是些蛮不讲理的老头老太太,尊老,她会,那也得先值得她尊才行。

“好,希望到时候你们别来求我。”言海放狠话,显然被气得不轻。

“这句话,我原地奉还。”连笒仰着下巴扫过众人,将她飞扬跋扈的特质完美地利用起来。

言家五脉的几人一面骂连笒异想天开,一面又真怕言之舒将来当了官打压他们,在言顺言利相继离开后,几人也灰溜溜走了。

杨氏望着骂骂咧咧离去的言家族人,心下又气愤又凄凉,连笒也向杨氏打听清楚了言家家族现在的情况。

言家祖上五脉都是外地迁徙过来的。当时言家五个堂兄弟:大伯祖言山、二伯祖言峰,言之舒曾祖是排行第三的言河,四叔祖言流、五叔祖言海。言山是沿河堂伯的儿子,言峰是沿河亲伯伯的儿子。沿河与言流、言海则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几位曾祖迁徙到万山村,从此在这里扎根。

一脉的言山只有一个儿子言卓,在言家祖辈里排行第四,现在是言之舒的四叔公,还是大伯祖奶奶从上任亡夫那怀来的遗腹子,所以言海等人眼里,一脉如今都不算真正的言家人。言四叔公言卓生了三儿两女,言彩、言霞、言顺、言利、言福。言彩嫁与万山村唯一村医赵大夫的侄子赵礼为妻,育有一子赵银,今年十三。言霞嫁给隔壁吕家村村长的二儿子吕二哥,生有一儿吕银,与言之雅一般大,还有一个八岁的女儿吕花。言顺娶妻周氏,有一个七岁的儿子言西;言利妻子王氏待产;言福八年前与妻和离,仍未再娶。

二脉的言峰,在意外去世后,妻子就带着四个女儿后改嫁吴家,做了随娘崽,如今已经不怎么与言家往来了。

四脉言流生了两儿一女:言东、言信。七叔公言信一生未娶,已过世的言东夫妇也只生了两个女儿:言烟、言青。言烟被父母卖给了外地一个老汉为妻,十几年前就死了。二女儿言青,就是刚才躲在角落那位,接了曹家人当上门女婿,生了女儿曹小妞,今年十四岁,还有一个五岁的小儿子曹小丁。

至于言之舒五叔祖言海,八十七岁高龄,是言家辈份最高的长辈。言海有两子一女:言飞、言浩。大儿子言飞已经去世,只生有一个已经出嫁的女儿言丽,言丽嫁给李家村的李拐头,生有一女李香,十七岁;还有一儿李大虎,十三岁。

言丽就是刚才尖酸刻薄要连笒让出静湖山的那位,也是和连笒有仇的李香的母亲。

言海跟小儿子言浩一家生活。小儿子言浩生了三个儿子,怕儿子不好养,又在家族排名三四五,所以直接唤言三言四言伍。言三娶妻刘氏刘因,与言容乐的母亲——言耀强前妻刘珍系堂姐妹,生有一个独子叫言柱,今年二十,在言家这一辈排行第二。言四娶了王家村的王水云,王氏娘家人口多,是个大族,生了个两个女儿,大女儿言小铃十四岁,小女儿言小草十二岁,分别是言家这一辈女孩中的老大、老二。言老五娶妻李家三姐,婚后有一儿子唤言大农,在言家这一辈男孩排行第四。

言海见一向认为一脉堂兄只收了个养子,二脉堂兄也后继无人;四脉亲哥只生了女儿,虽招了上门女婿,但那也是曹家血脉;而三脉大哥一家也死的只剩两根独苗和一对寡母,因此这言家正统,舍他们五脉其谁?

言海不仅是言家族老,还要言家其他人都像孝敬族长一样孝敬他。言三言四两家看不惯杨氏好高骛远砸锅卖铁也要供言之舒读书,当年言之舒父亲言文庆下路不明,又深怕杨氏求助借钱,与杨氏一家断了联系。倒是言家老五,经常跟着邻村的朋友外出做些大侄子言耀强生前的生意,加上有妻子的从旁点拨,对言之舒一家还算和气,也因此跟两个哥哥和父亲离了心。

好家伙,这么大一家子,比她现代的家族还热闹。不过归根结底就一句话,言家跟他们三脉亲的,也没几人,不用顾忌他们。

连笒没有原主全部的记忆,即使有,可能之前原主也不太关注言家的情况,她一直以为言之舒一家过成这样,是因为在这边孤苦无依,没想到,言家居然也是个不小的家族。可是这个家族,很明显没有把言之舒一家当成家人。三脉如今只剩言之舒和言容乐两个男丁还有言之雅一个女眷,姑奶奶言桃和堂姑姑言雨、言云那边倒是跟他们还算亲近,但也出嫁在外,经济上偶尔能给一些帮助,但到底没办法照顾这一家孤儿寡母的生活。

“还是得靠她啊。”连笒在心底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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