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松间照

别了肖家两兄弟,任敏和老叫花来到了一家酒楼前。

酒楼的装饰极其奢靡,檐兽栩栩如生似乎要飞扑袭来撕咬路人,任敏看着那檐兽只觉得心生畏惧。

招牌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松间照!

那三个字笔力刚劲,似乎要破开那一方黄花梨木招牌,楼内一片寂静,威严的气势似乎扑面而来让人望而却步。

“老叫花,这是酒楼?”

“当然,看不出来吗?”

“酒楼是要做生意的,这般气势别说是来吃饭,来人不绕道走都算好的了。”

“哈哈。”

老叫花笑了两声走向了酒楼。

一个衣着精致的精壮汉子站在了老叫花面前,眉宇间杀气腾腾。

“骰子一响。”

老叫花一拍那人肩膀。

“家产输光。”

那汉子瞬间换了副面孔弯下腰来恭敬地看着老叫花。

“这位爷,里面请。”

“任敏,来吧。”

任敏不明就里跟了上去。

“这里是酒楼,但不全是酒楼。”

老叫花一边走一边说。

“松间照是一个赌坊,但这里的菜也不同凡响。”

汉子走在二人身前带路。

“这位爷,您叫我小王就好,好久没来了吧。”

“嗯,是有阵子没来了。”

老叫花看着酒楼里那一根根雕花镶金的柱子,一切还是曾经的样子。

“那这位爷,老规矩?”

“废话。”

老叫花似乎对这招待很不满。

老叫花和任敏面对面坐着,另一边却坐着一个奇人。

那人一身神父打扮,却对圣经毫无敬畏,不仅如此,那人双脚直接放在了餐桌上圣经就成了垫脚的事物,而他津津有味看着的书却是一本街边买来的色情小说。

见任敏落座,那人突然合上书。

一双眼睛由沉迷低俗之事的混浊污秽,猛地锐利如刀剑。

任敏心中警戒,手已经握在了刀上。

老叫花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觉,淡然的落座。

不多时,先前的青壮汉子退了一辆小车过来,车上没有本该出现的丰盛佳肴只是摆着一个漆黑骰子盅。

老叫花见任敏不解开始解释。

“这家酒楼的规矩是下多大的赌注,就能吃什么价位的饭。”

任敏看向那一个盅有些不解。

“和谁赌?”

“酒楼掌柜。”

“真是恶趣味。”

任敏很不喜欢赌博,甚至到了厌恶的程度,但这是老叫花的选择他自然不会反驳。

“你要下注吗?”

“当然,不下注怎么吃饭。”

老叫花摆出一颗明珠,那明珠透亮无比,周边似乎有氤氲之气在环绕,

“水龙吟?”

那青壮汉子的眼睛都要跌了出来。

“这个够大吗?”

老叫花看着那没见过世面的汉子不屑地问。

“够,够了,太够了!”

汉子带上一副手套恭恭敬敬地伸出了双手。

老叫花看着这人就来气一把将珠子扔给汉子,弃之如泥沙。

汉子的魂都要被惊掉。

这水龙吟可不是什么常见的珠宝,酒楼掌柜有一颗拇指大小的水龙吟,尽管成色一般,但每逢贵客登门都会拿出来炫耀一番。

这拳头大小的水龙吟,要是弄到手老板给的赏钱该有多少?

无法想象。

说不定那时候能一局东山再起?

自己欠下的钱一笔勾销?

想想就觉得手里的东西不是一颗珠子,而是自己的命!

比命还贵重!

“那位客官,您下多少的注啊?”

汉子收起水龙吟看向奇怪的神父。

“这本圣经,精装的,教会的法器,很值钱的。”

奇怪的神父一脚把圣经踢给汉子。

汉子看着那本被踢过来的书有些抑郁。

虽说这东西是值钱,但教会的东西,实在是有些不想碰。

不过,这书他见过很多次了,今天大概也不会收入囊中吧。

“真是他妈的,你回回都这么吃白饭吗?”

汉子不满地嘟囔着。

“你管的,只要这楼没倒,规矩没变,你就得乖乖的给老子上菜让老子白吃个够。”

汉子握拳砸在桌子上。

“你!……”

“你什么你?不服啊?动手啊!”

神父毫无神职人员的样子如泼皮无赖般跟汉子斗气。

“穷鬼!”

汉子转过身去给掌柜交差。

“妈的!骂谁穷鬼!老子不比你富!”

神父冲着离去的汉子怒骂。

很快赌资换作筹码,老叫花随意地把筹码扔上赌桌看都不看一眼。

“来,咱们先吃。”

说着老叫花动起了筷子。

松间照的菜很特别,不像仙人居那般高雅,也不像是烧鸭一样平易近人。

菜烧得有很烟火气却不廉价。

入口只觉得普通,但细细回味却别有一番滋味。

像极了家常菜肴。

这种味道是普通菜尝不出的。

任敏吃着饭毫不关心赌局。

那不是他的钱,他也不喜欢赌。

吃过饭,汉子端来两杯酒。

酒有些混浊,老叫花吹开浮沫啜饮一口,并不辛辣这是酸涩。

微苦的味道让人不觉有些想哭。

“你不喝吗?”

老叫花看着任敏问出了声。

任敏却勃然大怒。

“让一个七岁的孩子喝酒?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任敏对酒的厌恶不亚于赌,甚至更为严苛。

一来饮酒对身体百害而无一利,二来这一世他的父亲就是酒鬼,受尽了那窝囊废的气,任敏对酒更是厌恶无比。

“不喝这酒,你可是少了许多乐趣啊。”

老叫花也不生气只是把酒喝干,大加称赞。

吃过饭,任敏自然把视线投向了窗外,远处袅袅炊烟稀疏的房屋。

小桥流水人家。

那神父也吃完了自己的饭,开始把玩起了筹码。

听着骰子乱跳的声音,任敏觉得心烦,而神父却专心致志。

盅缓缓抬起,又是神父赢。

算上这局,神父刚好赢下了两倍的钱。

而在松间照,用作抵押的事物要两倍赎回。

神父把筹码一推,喝下浊酒。

咂了咂嘴。

“来吧,把我的书还回来。”

神父看着那眼冒青光的汉子潇洒地说着。

“不再试试吗?你赌运很好啊。”

汉子咬牙切齿地说着。

“不了,我又不是赌狗。”

“你他妈再说谁!”

神父笑着看向汉子,眼里满是嘲讽。

“我在说谁?”

“当然是你啊!”

汉子一把扯过神父的衣领就要动手。

“你敢吗?卖儿卖女,赌到倾家荡产,还想来松间照碰运气,结果还把自己输了进去,真可惜,松间照的饭这么好,你却只配看着我吃。”

汉子的拳头握地嘎吱作响却始终不敢真正挥下来。

“要不是掌柜心善留你的狗命在这里做事,你只怕是要被拆着卖掉啊。”

神父越发嚣张,拍着汉子的脸。

啪啪啪的声音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可汉子却始终没有挥拳的勇气。

神父摸了一枚筹码,随意丢在赌桌上。

骰子亮出,一枚变两枚。

神父拿起多出的一枚筹码扔在地上。

“来啊,放开我把我的鞋舔干净这枚筹码就送给你。”

这是何等的羞辱。

可那汉子却松开了手立马跪了下去把神父的鞋子舔了个干净。

神父把筹码扔在地上,潇洒离去。

而那汉子却还在那里偷笑。

看着赌桌,汉子的手颤颤巍巍,终于把筹码摆了上去。

一赔十,最高赔率。

随着骰子叮叮当当的声音消退,盅缓缓抬起。

不出意料血本无归。

老叫花不屑地轻哼一声。

听着汉子撕心裂肺的哀嚎连吃饭的心情都不美丽了起来。

老叫花站起身。

“我的筹码剩多少?”

“回客官,还剩七十个。”

“全给这个乱叫的东西!我们走吧任敏。”

任敏把视线从窗外收回,站起身就要走。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拦下了任敏。

那男人一只手是木头机关制成,一条腿也只剩一根木棍,眼睛一只凹陷下去一只上面带着一道疤。

“好孩子,不喝酒那尝尝我泡的茶汤吧。”

男人满脸笑意,尽管那相貌实在是有些恐怖。

任敏接过茶汤,喝了一口。

酸甜苦辣五味杂陈,任敏的思绪仿佛被拉扯到了千万里外。

等回过神茶汤已经喝完。

“很好喝,谢谢。”

任敏由衷地感谢。

“没什么,你是客,我自然得好好招待。”

男人接过喝空的碗瞥了那边痛苦的男人一眼,有惋惜也有不甘,最多的却是恨铁不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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