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右参政的脏事

右参政,官府的人?这些年她没碰过官府人家,不是她不敢,是她不想。在这北平城里,她要想翻谁家墙,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别说有几个护院的右参政,燕王府邸那是多少府兵,多大的府院,她照样来去自如。

要说北平哪里最干净,燕王府藏书阁的房梁当仁不让。这些年她出出进进王府,只为去书房看书。没顺过一件东西,偶尔会顺本书出来,也是下次还回去。难道王府里没有奇珍异宝吗?自然是有的,她心里明白,有些人的东西不能碰。

要想换银子,也不需要顺拿什么奇珍异宝。只要她把王府里所见所闻卖出去,千两黄金不愁来。

但要那么做也许会招来杀身之祸,她心思缜密,行事谨慎,自然不会做蠢事。

她之前给自己立过规矩,一不偷穷,二不偷官,三不偷妓。

这次,既然有人下定,不妨就偷一次。还没给官方留过画呢。

她与师兄说好了,等他这幅百蝠图画好,他想去京师找柳先生,到时候他们退出三只手,从此不再沾染。

百蝠图是师兄创作的一幅长卷,他画好后又分裁成小幅,让她拿来当作名号。若每家失主的夜燕拼起来,就是一幅长卷百蝠图。

不算手里这幅,还有三小幅,长卷就算完成,也就是,算上右参政这次,再有三次她将告别偷盗生涯。

她穿上夜行衣,蹬上软底鞋,戴上黑面罩。背起大黑猫,踏上了去往右参政家的路。

她知道如何避开巡夜的官兵,她熟悉北平城的每条坊间街市,记得住哪里有遮挡物,哪个位置有高墙矮墩,她一清二楚。一句话,她就说北平城的活地图。

今夜是凸月之夜,风清月明,最是窃贼的禁忌。

子时已交,正是人们睡的最香最沉的时候。先到右参政家第三进院墙前,因为她知这院里有棵树,正是枝繁叶茂,用来遮蔽身体再好不过了。

只见她伸开双臂,提了口气,纵身一跃,丈高的墙就踩在脚下。

软底鞋是特殊的缝制,落地丝丝声音都没有,附墙望去院内没有人,许是护院巡查别处,大树离院墙还有些些距离,伸臂潜越,如夜间飞行的蝙蝠,轻盈迅速。

小小的身子,潜藏在枝繁叶茂的树上,与树干融为一体,就算是站在树下也很难发现。

她站在树上,右参政家五进四合院尽收眼底。一进院左厢房亮着灯,护院许是在里面。二院三院静悄悄的,只有四院有个女人走出来,进了后院,后面那个院子杂乱无章,一看就是下人住的地方。现已经子夜,这个女人为何还不睡?

她一直在树上站到鸡叫头遍,摸清了护院巡查的规律,又过了约摸半个时辰。五进院的下人,纷纷开始起床干活,昨夜那个女人也看见了,跟她一起出屋的还有一个男人,俩人似是夫妻。

此时已不能再多瞧,趁天还没亮,她悄然转身翻墙离去。

次夜,她提前去了一个时辰,与昨日差不多,只是没见女人出来。

站在树上观察了两晚,第三夜,径直翻墙入了四进院,这里是右参政的住处,她不能确定“枕头”就一定在右参政的房里。但需从他开始查探。

“游仙枕”她是知道的,在玄府的藏书阁里有本鉴物宝册,上面详细描述过“游仙枕”。

“游仙枕”乃西域一种“蜡”特制而成,这种“蜡”似玉非玉,极稀有珍贵,常人见之温温如玉,都以为是玉质,实则,这种“腊”它比“玉”更温润细腻,伸手抚之,感觉如蜡如蜜。此物冬季不凉,夏季不热,十分贴合皮肤,枕在上面舒服极了。至于梦游仙境的传说,这因人而异。

所以她推测,这么好的东西,定是右参政枕在头下。

因一年前,她曾翻过右参政的墙头,见过他的夫人,那位面善貌美的夫人,似是青灯古佛,整日不出二进院大门。那种素性之人,是不会稀罕这些俗物。

至于三进院的公子,稍有纨绔,前两夜都是破晓才归,也赶得她刚巧翻墙走,他即车马进院。

这几日周围的几只大猫被她吸引过来,在院里上窜下跳,弄的护院对一些小动静已经麻痹了。

右参政的房前,有一大丛茂盛的野蔷薇,正开着艳丽的黄色花朵。野蔷薇长长密密的枝条垂下,形成一个小洞房。

趁着有块乌云遮月,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奔向蔷薇丛,蔷薇发出悉数之声,她马上放出背后的黑猫,“喵”的一声,黑猫像是得了口令,一下窜出蔷薇丛,又“喵喵”叫了几声,跑到院中。

坐在蔷薇洞中,刚被蔷薇刺过的皮肤又痒又痛。她忍着痛痒,透过淡淡的月光,看见细细的枝条上面的全是尖刺。这种蔷薇下马村的山坡上也很多,各种颜色的,正是开的漫山遍野时。

她心里想道:“憨子好像不怕这些尖刺,小的时候,这个时节,他会用野蔷薇编成花环给我们戴着,花环上密密的花朵,一根刺都没有。

次每他都给我编粉色的,他们俩的却是黄色,其实我的心里也想要黄色。但是我没有说。

这么多细细密密尖刺,那时他还小,是怎么弄掉的。”

“他总是与我俩不同,闲时,师兄埋头画画,我会去翻看暗影先生那些书籍,憨子就会去寻些一些小玩意儿给我,我不喜欢那些东西。”

她正想着,听见有脚步声从屋内传来,是右参政,他听见猫叫,出来驱赶,这右参政还真是,偌大院子就他一个人,连个伺候的人都不留。

她躲在野蔷薇丛中,见右参政驱赶完猫并未回屋,已是亥时,他怎么还不入睡,今夜她只是想等右参政睡下,查探一番。

若枕头真在右参政的头下,她会一直在这野蔷薇丛里待上一夜一天,打算白日里动手,晚上再离开。

若问她为何不在夜里抢了就跑呢?既然飞檐走壁不在话下,定也没有人能抓到她。还大费周章的蹲在这尖刺丛里受罪。

她又不蠢,抢不但暴露了身影,还会给人造成惊恐,让官府有迹可循,自然长久不了。

这时,“咣当”一声!一扇小门被推开,透过蔷薇缝隙,她见有个女人进来,是前夜的女人。

只见她急急的走到右参政面前,附耳言道:“在等着我呢。”声音柔柔贱贱的。

月光被阵阵黑云遮挡的忽明忽暗,那个女人正好面向野蔷薇丛,黑云飘过,月光照在女人的脸上,她暗暗惊道:“这不是一年右参政的车夫娶的新媳妇嘛,一年前她翻墙头时,这女人还穿着红色喜服呢。”

两个人站在那里摸摸索索的也不知在做什么,过了一会,似乎有“咻咻”的娇喘声,不多时,俩人便转身往屋门这边走,女人像是腿软一样,半搂半趴在右参政的身上。

走到屋门口处又停住,女人背靠门站在那里,右参政附在女人身上,弯着腰,只见背影蹲蹲起起的,看不出他在做什么。女人似是着了什么魔怔,嘴里嗯嗯哼哼,喘息忽高忽低,不大一会,女人被右参政连拖再抱,往屋里走去。

她躲在野蔷薇丛里,见二人全神贯注的纠缠不休,便悄悄钻出蔷薇丛,她知护院子夜之前不会巡查这里。

见屋门没关,屋里面仍传出女人喘息声音,她猫腰翘脚走进房里,房内物品不多,借着月光,一眼就看见东厢的大床,床上的俩人难分难解,她猫腰走到床前,那方“游仙枕”赫然躺在床头,她蹲在床前,见二人埋着头之际,她迅速的起身伸手,喘息之间“游仙枕”轻松入怀。

抱着“游仙枕”走出房门,轻轻的抚摸了一下,竟没想到今夜如此顺利。她翻墙而出,如掠空的燕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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