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闻西佬家财万金,在御道街置了黄金地皮,盖了高宅,离天道宫又近的很,这事儿人尽皆知,怎么今天有闲工夫做起我这种小生意来了,怕还不够您打牙祭。”
“嘿嘿,这你别管。”西城老叟哑然一笑道:“夫人莫不是…怀疑起老朽身份?算起来鄙人登门也有片刻了,夫人何不把机关撤走,让小老去里屋喝口茶水,容我二人细细研究。”
西城老叟说着,在空气里摸来摸去。里屋的窗口内,沙加正看着两人,嘟囔了一句,“…只怕又要死一些可怜鬼!”
…
“哼,我这脸蛋儿身条子,懂得都懂!你一糟老头没事搁我一妇道人家里坐着,非亲非故,叫人看到怕不是要闹的满城风雨。”女人半仰着面孔说道。
“夫人这里机关重重,平日怕是没活人来拜访,哪能闹满城风雨?”
“你在说甚?”女人眼睛瞪着眼前这个半佝偻着背的老男人,模样甚是唬人。
“老朽失言,莫要见怪,刚才夫人言之有理。咱们有事说事…有事说事。”
“成事挑人,不挑地方!生意能做一桩是一桩!”
“行,一码归一码,夫人您说?”
见对方倒也吃得住话,女人便从衣袖中摸出一个红色布包来。
“这里有108颗豆瓣果,按我说的价,一金包圆,那八颗算是送你的?若是可以,再往下合计…”
西城老叟思忖片刻,笑容可掬道:
“成,头一桩生意,给夫人一个面子,老叟亏本拿下了。”
“行,那便银货两讫。”
哈哈哈…西城老叟笑道:
“爽快人。”老者笑着朝着女人抖了抖食指。
只见他把手伸向口袋,摸出来一块漂亮的淡蓝色玉石。
“这块圣石,折一金又一百氪。老朽从不占人便宜,夫人收下便是。”
女人淡淡一笑,让老者把玉石放在圆门外,接着她操起一根竹竿,慢慢扒拉进来。玉石在穿过光障结界时,像被扫描洗礼了一番,在女人手上光滑如羊脂一般。
她举起蓝色玉石,把一块方孔验金尺贴在石面上,放在光线里一看,果然孔中有十一个色点均匀排列着。
“行,西佬果然取财有道,后会无期。”女人说完,回头便往回走。
“诶…夫人…夫人如此薄情寡义,说好还有别的生意,如何不谈便走?”西城老叟面有愠怒之色。
女人回头说道:
“我可有食言?这地说过不能卖,家中爱宠更是与你无缘,你西佬家有万贯之财,奈何盯上我这家徒四壁之人?”
“呵呵,我这家有万贯不假,但老朽毕竟是个低种姓商人,顶多算个没名没份的富裕人家,为上层人不齿,这白猫也算一大稀罕物。家里小女甚是喜欢,夫人若是养着嫌烦,让老朽小女照顾便是。”
“嫌烦?夫人我不嫌烦。你速速去找下一桩生意吧。”
“诶…”
西城老叟大叹一声。
“说来这事儿也是老朽自己斗胆!实不相瞒,鄙人有一小侄,关在了北城牢房,哈迪斯大人为人耿直,钱财啥的人家也看不上眼,老朽那日正好途径此地,见夫人家里白猫甚是可爱,心想若是将之献给哈迪斯大人,说不定大人一高兴,小侄苦刑或可减免!”
“你家小侄姓甚名谁?犯了何等惊天大案,判了几年?”女人连连发问。
老者一怔,脸色又有了变化。
“此乃老朽隐私,不便透露…”
“您现编现卖是不?”女人毫不客气,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哈迪斯…”
女人一听对方提哈迪斯之名,便顿下脚步。
“娘娘非要小的亮明缘由…才肯罢休!”
此人居然直呼“娘娘”。
女人心想恐怕一切并不简单,慢慢转过身来。
“…没错,老朽正是受哈迪斯大人委派,与冷妃娘娘洽谈此事。哈迪斯大人的面子,娘娘总该给吧。”西城老叟继续说道。
“哼!他要香香作甚。”女人冷哼一声。
“…你回去禀报,就说本宫让他在家多等等便是。”
“娘娘…”老叟道:“娘娘万不可感情用事,无论如何,神妃现如今坐镇天下,连哈迪斯这一代枭雄都要俯首称臣,然香香与神妃之间…此事少有人知!哈迪斯大人此番要赎回香香,也是投神妃所好。娘娘你大爱无疆,想必也不会夺人所爱!娘娘若愿成人之美,他二人往后必为凯爷大开方便之门。”
“…另外,老朽愿意给娘娘这个数!”老者说完伸出六个指头。
“多少?”
“六百金!!”西城老叟眯着眼睛说道。
“六百金?你一守财奴,竟有如此诚意!难得…”
“那是那是!”老者笑脸道。
“…西佬有诚意,那本宫岂是贪财之人?”女人突然提气说道。
“可他哈迪斯乃一介老色皮,若今日本宫把香香拱手相让,他日整一个不伦冤种出来,你岂不是要让本宫背上天下骂名?何不叫神妃自己来此一趟,唤我一声正宫娘娘,再做两天洗脚婢…说不定…”
“放…”西城老叟闻言,大为破防。
“别忘了凯爷还在哈迪斯大人手上,明日便是行刑日,老朽本可以在哈迪斯大人面前为凯爷美言几句,既然娘娘如此油盐不进,老朽也爱莫能助了…”
“那倒也是!你若是真有能耐,让大胡子把凯爷赎身便是,一命换一命。”
“赎身,夫人怕是说笑。这凯爷得了9999年刑期,阳寿多数匀给了神域百姓,谁能出的起这个钱。恐怕连哈迪斯大人自己,也出不起这个价,何人能赎得?”
”你西城老叟八年前就是万金户,把香香赎回去对你来说也不是难事!赚这情面,于你不亏。”
“娘娘嘴不饶人,句句戳心,怕不是仇富心理作祟?老朽自是有钱,那也是要花在刀刃上的!你要不卖便说不卖,欺我年迈,可不是娘娘该有的雅量。”
“瞧瞧,话都给您说咯,您这老污龟莫不是耳背,本宫说不卖,饶是你倾尽家财,那也不卖!您看着路,走好…”
“欺人太甚,待老朽禀报西王…待老朽禀报北王,可没你好果子吃!”老者气急败坏,甩起袍袖便走。
“哼,终于说实话了?别装了,回去告诉波塞冬,引战毫无意义。本宫无意与任何人为敌,他要对付哈迪斯,可别拖本宫下水。”女人冷哼一声。
“娘娘疑心过重,此事与西王何干!”
“麻溜滚!”
“贱人!走着瞧!老朽告辞了!”
“本宫无意取你性命,既然你不想活,就留下作花肥吧。”
老者礼未也辞,便扬长而去。
可没走出几步,只见西城老叟身体便顿时僵住。
那结界竟向往扩张,在老叟全身掠过…
“啊…你……”
老叟捂住面孔摔倒在地,片刻后才重新站立起来,待他慢慢转过脸来,这厮已然面目全非,浑身皮肤冒出白烟,如同在沸油中煎炸过,大小血泡越来越多,吹弹可破…
“啊……………哈哈哈哈…老朽死又何妨!”
紧接着“砰…”一声,西城老叟就在原地炸响!
霎时间,那具人体爆炸开来,化为大量红色骨肉…呈喷射状向四处飞溅,在女人眼前的结界上形成一片血墙。
“谁?”女人朝着围墙外不远处的小树林大喝一声。一个身影快速逃遁…
“那人穿着白色盔甲。”
女人还在从血雾中往远处张望,冷不防沙加已经走到跟前。孩子的视力远胜于母亲,他告诉母亲逃脱者的身形和盔甲形制。
“那白盔肩部若是带着环扣,
“不带环扣…”
沙加一字一顿道。
北王哈迪斯手下铁浮屠百户长以上将官,皆为白盔白甲,后肩部带环扣。若不带环扣,便是西王波塞冬手下,为斥候营侦查兵。
“果然又是西城王这个装逼仔,派些个仿生人出来…自以为心机。”
“妈妈?”
“别怕,宝儿!”母亲拍拍沙加的肩膀道。
“妈妈把豆瓣果都弄坏了…”
沙加眼睛红红的,小手指着那些跟血肉混杂在一起的破碎的残破豆瓣果。
“宝别伤心,妈妈不会让香香有事。”
…
这一晚,沙加躺在床上,闭上眼,但是思绪万千,他不知道该不该问母亲,不知道母亲会不会如实跟他解释有些事情。
…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天逐渐泛出青色,迦空北城门楼往南一里地,一间屋子里,男子正借着从窗口透进的微光,在墙上用力刻着字。
“吱…嘎吱…”
墙壁上现出两字:沙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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