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黄危机

李德亮身穿一身黑色运动衫,开着一辆面包车缓缓在太平道行驶,眼睛不时的望向便道,白天,他在城北家具广场做营业员,这年头没学历没关系想多挣钱难比登天,于是他给自己找了副业,靠着老家二舅嫡传学会了屠狗,在他们老家,老一辈人大多会点这方面的手艺,二舅是他们村的翘楚,据说年轻的时候手里拿根麻绳就能从邻村轻松把最凶狠的狗牵回来,村里的狗从来不敢从他家门口过,据老人说,这家子煞气太重,狗都害怕哩。李德亮有一年春节回家,用半扇猪外加两瓶二锅头把二舅的绝学套出来,想着多门手艺多条路。之后来到大城市,发现城里的狗太多了,于是动起了小心思。他联系了两家私下烹饪狗肉的郊区饭馆,通过电话订货,他负责货源与配送,生意还不错,经常有人找他订狗。李德亮送德狗有个特点,狗送到饭馆肯定是活的,这样现场宰杀肉质新鲜,不像其他供货商要么一车血,要么肉里有毒镖,处理起来麻烦。李德亮送来的狗从车里到后厨,就用一根绳子牵着,一声不叫,也不反抗,跟主人亲自运送一样,饭馆老板都挑大拇指,小李是个高手。

昨天,饭馆又下单了,于是李德亮下了班,开上他之前拉货的小果料出来转悠,小区狗多不能轻易去,那些有主的狗看护的紧,况且都是名贵品种,按斤卖不划算且容易出事。他现在只寻找无主的流浪狗,它们有固定行动区域,比较好摸清规律,抓捕时不会有太大风险,只是略有难度。

今天他来到的这片区域上周踩过点,知道这附近有一群流浪狗活动,领头的是一只强壮的大黄狗,李德亮选好一处投饵点,这是路边的绿化带,绿油油的草坪上有几颗李子树,树下是一个井盖,他戴着手套从兜里掏出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团黏糊糊的肉泥,这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诱饵,把饵撕下几块,扔进附近的草丛,剩余的放在井盖上,又从原路回到便道,再拿出喷壶对着来时的路线喷了几下,上车慢慢前行一段,停车熄火,静静等待。

深夜的太平道上灯光昏暗,没有一丝动静,大黄带着它的手下在便道上溜达,自从上次被小黑打败以后它俩就成了朋友,经常一起外出玩耍,联手赶走闯进地盘的动物,通过小黑斡旋甚至和附近最大的猫群体达成和平协议,猫负责通风报信,留出多余的猫粮给流浪狗们,而狗子们则负责安全警戒,赶走那些图谋不轨的人。

太平道是学府街北面的一条东西走向的路,绿化比较多,两旁有比马路还宽的绿化带,是附近猫狗比较集中的地方之一。今天大黄又带领小弟们来这里散步,深夜的马路边是最好的嘻嘻场所,人少车少,也不会遇到抓捕。它们一路嬉闹着来到草地上,大黄突然闻到了什么,鼻子凑近草地仔细分辨着,慢慢向前移动,发现了草地上一块物件,味道奇香,沁入心脾。它咽了下唾沫,常年在外养成的习惯让大黄对于吃食格外谨慎,强忍着一口吞下的冲动,在旁边仔细又闻了闻, 不远处的小白也发现了草地上的东西,它可没有那么多心眼,犹豫片刻一口吃下。顺着味道来到了大黄这里,嘴边的美味岂容它人染指,大黄一呲牙,小白当即夹着尾巴退下。犹豫了好一会,大黄还是放弃了,因为它闻到了前方一股更浓郁的味道,向前寻找,发现了井盖上一大块食物,看到小白接连吞下两块后没什么问题,它有些动摇,围着井盖仔细研究了好一会,赶走那几只跟随而至的手下。叼起食物找了个角落吃了起来。

李德亮在车里看得清楚,他轻声下车,由远及近德向大黄方向又扔了几块食物,站在车旁慢慢等待,一会功夫,大黄寻味而至,吃完最后一块,它发现了李德亮,手中拿着食物向自己招手,大黄有些恍惚,眼前的人陌生又亲切,好像多年前的主人,它犹豫片刻走过去,张嘴吃掉了那人手里的食物,李德亮在它张嘴德时候用小拇指轻轻弹了一下,一撮粉末飘了进去,大黄打了个喷嚏,目光呆滞的任凭他在脖子拴上绳子,轻轻一带跳上车。李德亮拿出嘴套给大黄套好,关上车门绝尘而去。这时,三里庄社区的旧车棚里,正在熟睡的小黑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猛的抬起头看向远方,紧接着一跃而起消失在夜色中。

刘逸风洗完澡刚趟在床上,一天的工作说不忙也不轻松。正打算看会手机睡觉,忽然感觉到小黑情绪的波动,正在跑出小区,于是急忙换上衣服下楼。感应着它的位置,骑上电动追了过去。

太平道路口,几只流浪狗正焦急的乱窜,突然同时看向马路对面,小黑一路小跑着穿过路口来到它们面前。小白先迎了过去,对着小黑呜呜叫了几声,另外几只也附和着,小黑大致明白了经过。它来到大黄发现食物的井盖处,仔细嗅着味道,又寻着轨迹来到面包车停过的地方闻着,知道了大概方向,刘逸风此时也来到这里。通过感应他得知大黄被带走。小黑跳上踏板,向着北面叫了一声,刘逸风一拧把冲了出去。

北五环外G71国道上,李德亮哼着小曲儿,嘴里叼着香烟,胳膊肘搭在车门上,小面包在路上风驰电掣好不惬意,今天又干成一单,估么着狗的重量,怎么也得千把块钱。要是每天照这样办,嘿嘿,两年不到,攒个郊区房子的首付不成问题,到时再把小娟拿下,这日子美得很。他看了看时间还早,索性找了个加油站把油加满,又到便利店买了桶老坛酸菜面,找营业员要了热水,拿了两根王中王坐在车里吃面,不时回头看看后面,大黄趴在后车厢地上,眼神涣散,座位早就拆掉,只垫了一块脏兮兮的毯子,李德亮心情不错,咬下一块火腿扔了过去,大黄捡起来吃了,舔舔鼻子看着他。

“狗东西,一晚上吃那么多还要”李德亮用塑料叉子点了点大黄“要不是你嘴馋,我哪能捞一大个的,过几天把你那几个小朋友都弄过来,让你们团聚......”

吃完面,李德亮启动车一打轮拐出加油站,刚一上马路,从路边突然拐出一辆电动车挤到了他前面,他以为对方要过马路,于是减速想让过去,结果对方突然一个急刹停住了,李德亮一脚刹车踩住,伸出头喊:

“怎么回事,会骑车吗?”

对方戴着头盔看了他一眼,顺势趟在地上。哎呦,遇见碰瓷的了!

没想到这大半夜的还有人玩这个?李德亮熄火跳下车走到跟前,指着地上的人说道:

“我活这么大,头一次遇见碰瓷面包车的,你也不怕我这刹车不好把你送走?赶紧起来,我都没碰着你,装什么?”

他没有注意道后面草丛一道黑影悄悄靠近,顺着边来到驾驶门,一纵身跳进车里。

刘逸风捂胸口叫唤:

“哎呦,吓死我了,心脏疼啊!你不能走啊,我得去医院”

李德亮气得想打人,他走近两步色厉内荏的吓唬道:

“你别来这一套,我告诉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这是法制社会,懂吗?”

“那我不管,你吓着我了,也得赔偿”刘逸风不依不饶,

李德亮指着后面车:“看那,行车记录仪,不想找麻烦就赶紧起来滚。”

刘逸风收到小黑信息一跃而起:

“你早说这个不就完了吗?”他走到李德亮近前“哥们,我也不多讹你,你今天晚上干了什么自己清楚,把狗放下咱们就算清了”

李德亮明白了,这是冲着狗来的,他看着刘逸风瘦瘦弱弱还没自己高,那就没什么客气的了:

“小子,这狗可是我抓的流浪狗,无名无主,你算哪根葱?有你什么事?”

“这狗叫大黄,我认识它好久了,它不咬人,也不捣乱,你凭什么抓它?你是执法的吗?”

“我不跟你废话,识相的赶紧躲开,别耽误我时间,不然有你好瞧的?”说着李德亮就去推,刘逸风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向外一掰,李德亮瞬间汗就下来了,身体跟着手腕也向外斜着:

“哎,轻点,轻点,折了”

刘逸风推了他个趔趄,“赶紧的,把狗放下来,”

李德亮赶紧答应,跑到车上一摸,钥匙不见了,于是顺手从角落抄起一把扳手,转头冲向刘逸风:

“妈的,让你来劲”举手就砸。

在刘逸风眼中,对方的动作忽然变慢了,他从容的抬起右手推挡了一下,扳手砸歪了,紧接着正面抬脚一踹,李德亮一声闷哼,飞进路边树丛。

刘逸风拣起掉落的扳手颠了颠:

“用这么大的打我,不讲究。”说完走到车前,把精神萎靡的大黄抱出来放下,小黑从后面也窜出来,嘴里叼着车钥匙,刘逸风抡起胳膊把钥匙扔到远处草丛,把大黄放到踏板上,拍拍手骑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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