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前夜

西元1911年夏,湘、鄂、粤、川等省爆发保路运动,沉重打击清政府统治,成为大清这匹摇摇欲坠的骡马身上落下的最后一根稻草。

同年10月10日晚,新军革命党人打响武昌起义第一枪,汉阳、汉口的革命党人于11、12日攻占两城,迅速控制武汉三镇,后成立鄂北军政府。

此后短短数月,十余省宣布脱离清政府独立,清王朝统治土崩瓦解。

民国元年1月1日,革命党人建立临时政府,定都金陵,史称民国。

民国元年2月12日,清帝发布退位诏书,清王朝统治至此结束。

......

但,封建王朝的倒塌在开启了一个新时代的同时,也造成了一段权力的真空,地方豪强、各派军阀以及外国列强明面上支持临时政府,暗地里却扩军备战,纷纷拉起自己的大旗或是扶植起自己的傀儡势力,妄图在这乱世雄踞一方,好在这大中华身上切下一块属于自己的蛋糕,南边的临时政府可谓是危若累卵!

民国元年2月14日,孙文宣布下野,让位于袁世凯,自此,天下大乱的祸根已经埋下。

......

民国一年2月某日,京兆中心某地。一个身着宽松的北洋新军常服的中年胖老头正在大宅来回踱着步,脸上阴晴不定,略显臃肿的身躯压得木质地板嘎吱作响,一旁两边的座椅上坐着数位身着北洋军服的军官正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混蛋!!”胖老头陡然暴怒,将木桌上一个珍贵的瓷器甩在地上砸了个粉碎,一旁的军官们纷纷噤若寒蝉,一丝声音也不敢出。别看他们现在也算是身居高位,但他们都是从胖老头手底下带出来的兵,老头一个眼神就能唬住他们,更别说这样的震怒了。

发泄完情绪,胖老头这才呼哧呼哧地叉着腰站在堂中怒骂道:“以为拿下参议会就能掣肘我了?白日做梦!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都想来压我一头!”

半晌,等到胖老头的情绪稍稍平复些后,一位蓄着山羊胡的中年军官战战兢兢地站起身走到胖老头跟前,头压得很低,恭恭敬敬地说道:“大总统息怒。”

被称为“大总统”的胖老头瞥了眼山羊胡,沉声道:“想说什么就说吧。”说罢长吁一口气,端正地坐在居中的木椅上。

山羊胡轻声道:“这新兴起的国民d虽然在国会拿下多数席位,但终究根基尚浅,况且,据下属了解,他们内部也不是很团结,全靠孙文和宋得尊两人的威望把他们聚起来,如果这个时候......”

胖老头见山羊胡说到一半不说了,眉头顿时皱起,虎目一瞪,山羊胡忙低下头,接着说道:“如果这个时候这两位有什么闪失,这国民d必定离心离德,光靠那黄克强一人的威望怕是很难维持国民d,那大总统您,就稳坐钓鱼台了!”

坐在两边的军官们听到山羊胡说出的话,也都是一脸惊骇,像是没预料到他会说出这话,倒是胖老头面色未见半分改变,他捋了捋胡须,一时间也没给山羊胡答复。

山羊胡用眼睛余光瞟了胖老头一眼,见他没反应便又立马低下头去。

“你可知你刚刚说的话,是要遭天下人唾弃的吗?”胖老头突然开口冷声道。

山羊胡闻言身躯顿时一僵,背后霎时冷汗直流,两边坐着的军官们听到胖老头的话,脸上也都纷纷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胖老头站起身子慢慢地走到山羊胡身边,在他耳边接着说道:“意图谋害共和的元勋,光是这个罪名就够杀你一千遍了!”

山羊胡听完一哆嗦,差点没吓得倒地不起。胖老头审视了他几眼,又走到另一边,道:“谅你是有贼心没贼胆,这回饶过你,下回勿要再提!”说罢,用宽厚的大手拍了拍山羊胡的肩旁,“诸位先散了吧,我要歇息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向里屋走去,其余军官全部起立,目送胖老头离开。

等到胖老头走后,众军官也都是根据亲疏远近或是嘘寒问暖或是冷嘲热讽了山羊胡一通,也是各自散去了。

只有山羊胡一个人还站在原地品味着胖老头刚刚说的话,他右手有些哆嗦的摘下军帽,发现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站那儿发了会儿呆便转身离开了宅子。

大宅内屋,胖老头独自一人一人坐在书桌前略微思索一番后,提笔拟起了电文,边写口中边轻声念道:“......敬请理事长北上,共商国是!”

......

民国一年3月20日晚,沪港北站火车候车大厅。“得尊,快趁热吃!刚从小贩那儿买的,还热乎着呢!”一个身形肥硕无比,身穿黑色大衣的中年胖子递给身边的中年一个用纸张包裹着的散发着热气的小吃。

一旁面颊瘦削的中年闻声放下手中的报纸,接过胖子手中的小吃,咬了一大口,烫的口中吸着凉气含糊道:“克强,这大晚上...还有,油条卖?”

胖子黄克强得意地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那一份大份油条,喜道:“我问了,这家摊主晚上才出摊,说是生意好,嗯...这油条炸的好啊!”

宋得尊边吃边又拿起报纸看起来,问道:“右任呢?没跟你一块儿回来?”

黄克强随意地答道:“他说是去周围转悠转悠,看看有啥异常没。你也知道,最近不太平的。”

宋得尊心中明白他意为何指,也就没有多说话,低下头继续去看报纸。

两人不知道的是,暗处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二人!

晚上九点多,沪港北站依旧热闹的很,还有不少乘客在候车大厅等待着。

一个蓄着胡须的中年刚上完厕所,洗完手甩了甩走出去,就和一个戴着渔夫帽的青年撞到了一起,那青年头顶的帽子差点掉了下来。

那青年一把按住头顶的帽子,低头向胡须中年道歉:“对不住对不住!”说罢立马转身就走,连中年回复的机会都没给,就消失在了人群中,胡须中年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那个青年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但一时间他又说不上奇怪在何处,便没有再放在心上,转身向候车大厅走去。

“右任你回来了?来,还有根油条给你留的。”胖子黄克强睡眼瞥见来人,立马清醒了,只见来人便是刚刚的那位胡须中年。

于右任摆摆手,径直坐到了**尊身边,轻声道:“得尊,马上就要出发了。”

闻言,宋得尊抬头看了眼悬挂在候车大厅上方的硕大钟表,时间直指十点,便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急,还有一会儿工夫。”于右任又想说些什么,黄克强拉了拉他衣角,给了他一个去外面的眼神,于右任也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起身和黄克强一同走了出去。

这时一辆即将出发的火车旁,一个戴着渔夫帽的人鬼鬼祟祟地溜上了车,一头钻进了厕所中,利索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油纸包。打开后,里面竟是手枪的各种零部件!那人深吸一口气,开始快速的拼装起来。

......

“你叫我出来干嘛?”于右任有些不情愿地甩开黄克强的手,“我让他快点上车咋了?这不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黄克强叹了口气,掏出根烟卷用火柴点燃后,吐出来一个眼圈,轻声道:“得尊最近已经很烦了,你就让他自己想会儿事吧,最近他一个人扛了太多事了。”

于右任闻言,也是陷入了沉默,黄克强说的没错,宋得尊最近到处演说为国民d争取多数席位付出了巨大努力,可以说他凭借一己之力,为国民d在国会中取得了多数的席位,最近他也很是操劳。

两人在候车大厅外看着里面认真看报纸的**尊也是陷入沉默。

......

“由沪港开往京兆的火车即将发车,请乘客尽快上车!由沪港开往京兆的火车即将发车......”候车大厅内的工作人员在火车即将发车前开始在大厅内提醒道。

黄于二人也已经回到大厅内准备送宋得尊,宋得尊把报纸叠好塞进包中,起身准备上车。

几人并肩走向火车,宋于二人聊起了一些日常,宋得尊瘦削的脸上终于也是出现了几丝笑意,反观黄克强却是开始心慌起来,警惕地张望着四周。

终于来到了火车前,几人要做最后的告别。宋得尊终于还是不放心的对于右任叮嘱道:“我这临行前忍不住多唠叨几句。”

于右任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我们还是要坚持民主选举,要非暴力,现在革命已经完成了,更应该坚持这一点。”

一旁的于右任闻言,眉头不着痕迹地微皱一下,但没有说什么,只是表示认同的点了点头。

“同样也得阳光参政,和平竞争,这样才能平天下人之口,稳固国会之地位。我们党内,全党上下也应团结一致,这一点要特别牢记。”

于右任点点头,道:“我明白的。”

宋得尊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凝重地说道:“拜托了!”

“定不负所望!”于右任也是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宋得尊又转向黄克强,道:“克强,保重!”

黄克强微笑道:“你也保重身体!”

与其余几人告辞完毕后,宋得尊正欲登车。

这时,愁云惨淡的夜空遮挡住了皎洁的月光,心情轻松的宋得尊抬头望了望漆黑幽暗的天空,眉头倏忽间紧锁了起来,他心头一蹬,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怖感觉刹那间好似一双大手把他拖入了无底深渊。他皱着眉头,略有沉思后,选择转身继续登车。

“亢!亢!亢!”一阵刺耳的枪声袭来,车站月台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今夜,注定漫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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