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了一声,老先生项慧锦抬头望天,“此轮可还需要我们进行公投?”
“不必。”云雾中的声音竟还有一丝疲惫,“刚刚的情况算作狼人自爆,第二天圆桌公投结束,第三天搜证开始。”
云雾彻底散去,众人再次回到古堡。
孙知否一言不发的起身,顺时针走到4号,也就是老先生项慧锦的身后,掏出一把赤色的左轮顶在他脑后。
“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项慧锦胡子一翘,不悦道。
“看不出来吗?老先生您还真是装糊涂的高手。”
“直说吧,我是猎人。”
孙知否并未因为这是一个老人就手下留情。
“小子不才,会读个唇语,赵警官走之前,嘴里说的是‘4号狼人’。”
项慧锦却是不信,“赵警官大义,为国为民老头子我是认可的,他应该不会信口雌黄,可你小子却是在借死人的口编故事。”
“这里的都是死人,谁在编故事之后自有定论。”孙知否摇摇头。
“臭小子!”
项慧锦以自身重力向后靠去,使得脑袋刚好从枪口滑落,背靠着椅子半倾不倒,一脚撑地维持平衡,一脚骤然发力蹬向孙知否持枪的手。
赤色左轮直接被踹到天上,项慧锦身子不动,借一条椅子腿为支点做了个180度转向,落脚后,一掌拍飞孙知否,另一只手接住掉下来的左轮。
遥遥的指向远处一屁股跌落在地的狼狈少年。
戏谑道:“知道赵警官为什么能赢吗?因为他开枪够果断!”
“那您也挺磨叽的,估计笑不到最后。”孙知否捂着还在发震的胸口惨笑道。
“见识短浅,人与人是不同的。”项慧锦将赤色的枪甩回给少年,轻笑道:“此物与我而言不过鸡肋,无所谓果不果断。”
“相传国术练到了一定境界,可以做到七步以内,人比枪快,你小子今天要是真想试试,老头子我很是有兴致陪你练练。”
“那感情好。”孙知否一点不客气,摸起左轮就是一枪。
项慧锦在他抬手的瞬间眼神一缩,倏忽间就从椅子上离开了,一跃而至丈许外。
“砰!”
并不是枪响,这是孙知否用嘴巴配的音。
他挣扎的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收枪、抱拳、躬身一气呵成,丝毫没有之前不近人情的样子,看的人不明所以。
“小子这里给老先生道个歉,是我唐突了。”
“枪里并没有装子弹,刚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试试您会不会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变身为狼人。”
操作很果断,结果很尴尬,观众很迷惑,笑死,人家生命根本没受到威胁,反而免费看了场猴戏。
赵卫最后说的话并不是‘4号是狼’,而是‘猎人’。
孙知否清晰的知道,那一刻他是在和自己对视。
按理来说预言家一天只能验一头狼,赵卫就算是真的预言家,那连验两头狼,也不会有预言的份额留给自己这个1号。
但不管怎么样,既然这个送走了两头狼的功臣走了,还点出了自己猎人的身份,那他就必须接过前任手上的担子,站出来为好人带队。
女巫这么多轮也没个影子,大概率是第一天就寄了。
至于有没有撒药,有没有毒到狼人,其实也很难判断。
亲眼看过黄良变身后那六亲不认的长相,孙知否可以肯定,就算有人遭受到袭击,也绝对分辨不出来袭击自己的是谁。
假设女巫是2号、11号、9号这三位中间的一位,第一轮不幸遭到袭击,什么信息也没有,施咒撒毒药也不太可能正好撒到袭击自己的这个狼人。
也就是说,女巫在单独行动的时候和普通村民的自保能力差的不多,遇到狼人就是当场寄寄。
除非女巫本人的武力值可以和项慧锦媲美。
也就是说场上狼人的数量大概率是两名,小概率是一名(女巫盲毒天秀的情况下)。
在剩下的六个人中,他和罗珊依就占了两个坑,也就是说圆桌上的其他人,一半一半的概率是狼。
三个小朋友,他哪里好狠下心用枪去试探其会不会变身?
在赵警官遗憾出局的时候,9号孟佳因都快哭了!
于是,尽管知道项慧锦老先生是个惹不起的,他还是要去试试。
被揍一顿就揍一顿吧,起码不会有人在这位身上感觉到欺负弱小的这种错觉。
在刚刚的交手中,项老先生明显还是留手了,他出的那一掌并没有伤到自己的内脏或骨头,这样的伤势甚至没有豫骅书院的那群人下手狠。
当然,如果项老先生当场变狼,那孙知否也不是没有后手。
他撒谎了,他的枪里并不是没有子弹,而是只有第一枪是空弹,这是他专门拨动过的。
留给自己的那发子弹没有实体,但其他两枚子弹可是安静的躺在弹仓中啊!
而且玫瑰左轮的转轮弹夹是可以随意波动的,有两发子弹,意味着还有还有四个弹仓是空的,很好操作。
“预言家出局了,孙哥的试探也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已有的线索不足以找出剩下的狼人,那我们就必须继续探索这个古堡的其他地方了。”欧阳迅建议道。
“也是,一起还是分开。”孙知否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项慧锦冷哼一声,倒也没再揪着刚才的事不放,拉着椅子坐了回去。
“分开吧,找得快。我们三个一组,你和罗姐一组,项老爷子自己一组。”
“听起来不错,每一组都有自保能力。”孙知否奇怪的说:“只是,你们三个人里面几乎不可能没有狼,你就不害怕自己会遇到危险?”
欧阳迅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坚定地说:“我如果是狼,我一定不会对佳音和俊英动手。”
“我相信他们也一样,这是我们的约定。”
神明的筹码买不来背叛,祂永远都不会明白友谊的珍贵。
总有人告诉他们未来如何如何,社会如何如何,对与错又是如何如何。
只有朋友,因你所乐,为你所悲,知你所想,愿你所愿。
在这里,在友谊的海洋里,快乐是纯粹的,时间是缓慢的,人生是长久的。
大人们不相信这样的美好,于是将‘人都是会变得’这句话常挂在嘴边。
殊不知,这是背叛的号角,这是友谊的葬礼,说出这句话的人,安知——变得那个人不是自己?
欧阳迅明白周围人所说的一切,他并非不清楚那些事,只不过他对世界有自己不同的见解。
事实证明,他也没有错。
在摩天轮翻转的一瞬间,撑住他身体的并不是那根断裂的安全带,而是孟佳因和潘俊英一人伸出的一只手。
“哇!神仙友情。”罗珊依看的两眼放星星。
她好羡慕啊!
她的塑料姐妹花永远只有在被渣男骗了的时候才会想起她。
罗珊依敢用她对帝君大人的虔诚信仰保证,如果在这张圆桌上出现的人是她们,这群妖艳的贱货绝对是挑着熟人砍!
孙知否:“……”
他想起来自己那逝去的青春。
一言难尽。
他心情不好的那天去找兄弟吐苦水,结果这个b听了之后,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说,就把他拐到网吧了。
美名其曰‘放松心情’。
结果就是这货借了一个号,让自己陪他刀战单(虐)练(菜),整整一下午。
一下午……谁知道这一下午他是怎么过的吗?!
走出那间网吧的时候,他人都是傻的。
梦里都是自己被刀的画面。
笑死,根本不难过了,他只想一心苦练技术,然后去打爆那个b的狗头。
“你们有信心是好事,那就开始吧。”
甩出了心中的杂念,孙知否没有直接上楼,转而是向美人鱼所在的鱼缸走去。
乓——乓——敲了敲。
美人鱼悠悠转醒,将伏着的身子‘坐’了起来,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说:
“恩公有何吩咐?”
“我上一次去二楼,怎么没找到其他的妖魔呢?”
“……可能……是某些客人杀了他们吧,毕竟,就连我……”
都只剩了个头。
孙知否懊恼的拍额,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最能苟命的美人鱼都半死不活了,其他妖魔怎么可能在狼人的手下幸免?
“那你觉得除你之外,最有可能留的性命的妖魔是谁?”
美人鱼思索了一阵,说道:
“应该是画中仙。”
“他的本体虽然只是三楼的一幅水墨画,但主人以他的分灵连作了百余张画,挂满了整座古堡。”
“他应该是有分灵不灭,本神不绝的神通,没那么容易被杀害。”
好家伙,这戴维还真是进军艺术界了。
不过,因为走廊挂式烛的光线比较收束,以及一心想着搜索房间的缘故,他还真没注意过二楼的走廊上有没有什么画。
“多谢,不打扰你休息了。”
孙知否一点不耽搁,叫上罗珊依就往三楼走。
他要去找那个画中仙的本体。
“你竟然是猎人,为什么要骗我说是狼啊!”
好不容易离开圆桌,罗珊依现在有说不完的话要对孙知否说。
她是因为怕暴露队友身份,才在圆桌上三缄其口的,要不然……哼哼,她早就带好人走向胜利了。
“我如果一开始就说我是带枪的猎人,你还会怕狼吗?”孙知否说。
“肯定不怕啊!我要早知道你带枪,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咱们直接去追着狼人撵!”
我们两嘎嘎乱杀!
“所以啊,那样我们肯定活不到现在。”孙知否无奈的摊了摊手。
比被队友背刺更糟糕的情况是什么?那就是队友觉得她只要喊嘎嘎就能乱杀。
罗珊依:“……”
似乎,貌似,好像……有一点道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虽然还挺抗揍,但武力水平也就仅限于校园斗殴的水准了。”
孙知否对自己一向定位准确。
“更何况我对自己的枪法也没什么自信,你也看到了,不需要狼人,一个几十岁的老大爷都能吊着我打。”
射手要远离战士才有胜算,是个人都知道这个道理。
他每次开枪非要顶着人家的脑袋,把枪都快送到人家手里了,无非就是要用风险换命中率罢了。
还他喵七步以内人比枪快。
他要是个练过射击的,非要让老爷子知道知道什么叫七步以外,枪快;七步以内,枪又快又准!
两人这一次把主要搜索目标放在了三楼,在路过二楼的时候,孙知否特意去瞅了一眼,还真就被他给发现了走廊上的画。
不怪他上一次粗心大意,这走廊上的画啊,它是没有画框的,像是直接缝合在壁纸上一样,摸上去都没有高低起伏。
而且每张画皆是恰好隐藏在挂式烛照不到的阴影里,不自带烛台专门去找,还真不是那么好发现的。
他连看了几张画,发现画画之人的水平还不错。
人物的棱角都画的很分明,场景的渲染也很不错,是能开个艺术展的那种水准。
内容上倒是没什么新奇的,多为非人的人物画,少是风景画。
有没有其他类别不好说,取样太少不好判断,孙知否也不打算在二楼浪费时间,上个环节也证明了,搜证环节是有时间限制的。
第三层的布局与第二层并无太大不同,孙知否同样在这里的走廊里看到了很多隐蔽的画,观其内容并不蕴含着预言或记录这样的潜藏含义,大多数连基本的场面人物逻辑都不具备,看得多了之后,他也就不再关注了。
转而专心去找画中仙的本体。
查看了十几个房间,最终孙知否还是在一个绘画室内找到了那张代表着画中仙本体的水墨画。
他怎么敢肯定这就是画中仙呢?
很简单,这张水墨画和古堡中的其他画作绘画风格和手法完全不一样。
是能放到‘找不同’这种小游戏新手关卡里给人找自信的一种区分程度。
那张水墨画,画的是一位仙人隐居图。
青山松石飞鸟,空月明心照人。
哪怕是外行人,也能看出这是一副有神韵的画,达到了雅俗共赏的境界。
“请问是画中仙吗?美人鱼托我来向你问好。”
“我想知道杀了戴维的人到底是谁?我们剩下这些人也和你们遭遇了一样的威胁,狼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无人应答。
没时间浪费口舌,孙知否直接掏出了赤色的左轮指着那幅画,将威胁美人鱼的那番话又说了一遍。
依旧无人应答。
“孙……孙……孙知否,你……你……你看你身后那张画板!”罗珊依打着牙颤惊叫道。
孙知否依言看去。
那张之前一尘不染的白纸,如今出现了六个血红的大字——
‘你们都是凶手’!!!。
“果然如此。”
孙知否突逢变故,却没有半点惊色,只是抓着罗珊依的手迅速离开这间绘画室。
不是害怕画中仙要对他们搞事,而是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根据空中的味道来判断,那画板上仿佛还没干掉的血迹,其实只是红色的颜料罢了。
这个画中仙的手段,也就只限于这种惊吓的水准了。
是个跟美人鱼一样,把技能点全点到苟道上的奇葩。
“果然什么?”罗珊依被拽的过程中,一脸懵逼的问道。
这个什么画中仙啥都没说好吧?
按照恐怖片的套路,它这就是杀人预告啊!。
“我已经大概知道剩下的人里谁是狼了。”
……
走在寂静的走廊上,罗珊依只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
你见过的我全都见过,怎么忽然间你就宣布游戏结束了?
“现在没时间解释,我要去二楼找个地方埋伏,先下手为强,你能跟上就跟上,不能跟上就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先保护好自己。”
这姑娘穿着高跟鞋跑不快,但现在又是分秒必争的时间,不能因为等她拖慢行动速度了。
正面交手他没有自信能打中那个人变身的狼人,只有去先一步发现他的位置,然后打埋伏方有一丝胜算。
在三楼搜索的时候没听到什么动静,他们应该都还在二楼,短时间罗珊依只要不作死,便不会有危险。
至于还在二楼的其他人……就难说了。
所以,得跑起来了!
罗珊依闻言一怔,果断把手中的烛台递给前方的少年,“好,那你先走。”
“留着吧。”孙知否把那道光源推了回去。
“我是埋伏,不是打更。”
主要还是怕你自个吓自个,有个光源随便挑一间屋子待着也不会太害怕。
就在两人刚刚分别之际,意外发生了。
“开庭。”
云遮雾绕,斗转星移,古堡中的众人再次回到了圆桌上。
比起上一次的相聚,又少了一个人,是8号潘俊英。
欧阳迅咬牙切齿的说道:“4号,是狼!”
他的脸上被血污覆盖,衣衫破碎,手臂似乎也被折断了。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孩子,是如何忍受住如此剧痛而不惨叫出来的。
项慧锦也没有否认,只是抚须长叹了声:“还真是时运不济,棋差一着啊!”
以他的身手,不管是否狼化,都能一瞬间干掉那三个孩子,让他们喊不出开庭两个字。
可惜就可惜在,他们三个中间竟还有一匹狼,而且那头狼并没有帮自己,反而还狼化了之后费劲全身解数来缠住自己,让另外两个逃命。
本来干掉这三个孩子后,局势就能大优了。
他这条独狼,只要不去杀1号,让他开出那把致命的一枪,胜利还不是手到擒来?
……谁知遗憾的栽在了计划的第一步,最后也只干掉了一个,被另一个喊出了开庭两个字。
“你怎么能对孩子下手!”罗珊依闻言怒斥道。
项慧锦瞥了她一眼,神态依然自若,没有半分羞愧不安。
“他们在你眼里是孩子,在我眼里是对手。”
武术,是杀人技!
心志不坚者、投机取巧者、哗众取宠者,皆不传真武。
生前还受道德伦理所束,迈不出去那半步,死后便不该再收那半分力,方有一望巅峰之机。
要不是怕猎人死后的那一枪,他之前那一掌就会要了那小子的命。
所谓武德,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妇人之仁,而是持武以惕,行武以正,不生骄狂,不失本心。
持强临弱的事是不能干,可与武者为敌之人,只有唯一一个身份,那就是敌人。
对待敌人,全力以赴就是最好的尊重!
“4号,正面对抗过狼人的事情是你编的?”
孙知否如今说话,也不再称什么项老先生、项老爷子了,而是直接称呼其为4号。
都是敌人了,还讲什么情面?
项慧锦这时颇有点无话不说的意思,他否认道:“也不是。”
“狼人之间互相并不知道其他人身份,也就是说会有袭击到队友头上的情况。”
当时袭击他的是12号杨诚,所谓不打不相识,打斗结束之后两人也就互通身份了。
这也是他唯一知道的一个自己的狼队友。
可惜第一天就出局了。
在问道那个光头小子为什么会选择自己作为下手对象的时候,那小子的答案差点没把他气死。
‘我寻思您这年纪可能是寿终正寝的,活够本了不是?’
还是个善心泛滥的种!
如今想来,第一天出局的其他两个人怕不都是那个毒贩子出的手。
可怜自己的三个队友,一个没动过手,一个动手动到了自己头上,还有一个他根本不屑于与之为伍。
嗟乎!运去英雄不自由。
项慧锦一副躺平不抵抗的样子,最终的公投结果自然也是毋庸置疑的。
全票4号!
就连他自己都投的自己!
“第4天搜证,既最终阶段开始!”
没有宣布好人阵营获得胜利,那场上就一定还有狼。
云雾散去后,场上只剩下了四个人,孙知否看向9号孟佳因那只漏出桌子一个头的身影说道:
“你就是最后的狼人了吧?”
他只是问,却并没有掏枪。
“不是他,是我,我是狼。”欧阳迅抹了把脸,出声将孙知否的目光吸引过来。
在潘俊英出局前后,他都是三人组里唯一的那个没有让眼泪流下来的人。
“我刚刚狼化后和4号战斗过,身上的伤势就是证明。”
“你不是,狼化结束可以治疗伤势,否则4号的身上不会那么干净。”孙知否并不信。
“那是因为我没用,是我没有伤到他。”
“你没必要伤到他,你只需要把自己的血溅在他身上就行。很显然,你并不是没这样做,只是狼化消失后,还会清除一切痕迹,真正战斗过后的人,应该像你身边那位9号一样干净。”
“你闭嘴!”欧阳迅在说完这句话后,坚定的起身站在了孟佳因的身旁。
“要用你的枪杀他,就先杀了我。”
“我杀他干嘛?”看到这一刻的仍不离弃,孙知否笑了。
孩子将童话讲给他听。
感谢欧阳迅三人给他上的一课,这世上并不是没有值得期盼和守护的东西,只是人生的境遇各不相同罢了。
“之前说过了,我是恋人阵营的,猎人只是副业啊,存活到最终阶段的任务我已经做到了。”
“换言之,我和5号已经赢了。”
“剩下的,就是等你这个最后的‘好人’和9号这个最后的狼人做出一个了断。”
这时,孟佳因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怯怯的开口了:“那我们就一直这样下去。”
谁也不杀人!
“随你,我们无所谓,是吧我的‘恋人’?”
“嗯嗯。”罗珊依狠狠地点了个头。
这样最好了。
“对了,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你到底从画中仙的那几个字上明白了什么吧?”
“没问题。”孙知否谁也不避着直接讲了起来。
“我们最开始都想错了,杀死戴维的不是狼人,而是我们,也就是所谓的好人阵营。”
“怎么可能!我们只是普通人,不可能杀死一个驱魔师!”罗珊依惊呼。
“一切皆有可能。”孙知否说:“再说,我们真的普通吗?”
“可以直接撕开迷雾获取真相的预言家。”
“拥有起死回生的解药,和无药可救的毒药,两瓶魔药的女巫。”
“在死亡后,仍可以开枪的猎人。”
“如若真的悉心合作,杀死一个仍是人类之躯的驱魔师完全有可能。”
“反倒是狼人,他们在驱魔师面前才是没有抵抗力的那群人。”
“根据美人鱼的话来看,戴维邀请我们来他的古堡做客前就已经听闻过狼人了,那场晚宴他一定是做了万全准备请君入瓮。”
“主场作战,再加上以有心算无心,他失败的概率很小。”
“所以在那场晚宴之后,还能自由活动的人,其实是我们八个,狼人怕都是身陷囹圄了。”
“之后因为某些原因,我们之中,像dm说的一样,有人巧言诱骗、有人磨刀霍霍、有人袖手旁观,导致了戴维的死。”
所以,在这场游戏中,谁杀死了戴维根本不用隐藏,反而是,只要能找到一个人对戴维动过手的证据。
那么就能确定这个人不是狼,也就是狼人杀桌游中俗称的金水。
整场游戏的重点,其实还是在那张圆桌,其他的一切都只能算是从旁佐证。
孙知否之前会有矛盾感的原因就是,游戏中的线索并不是指向狼人的,而是指向好人的,算是一种反证。
最早会有这种猜测,是在怀疑赵卫这个人的时候。
他本来是一个自己已经认下的好人,就算有狼查杀狼这种令人警惕的板子存在,其身份也没有变得很差,结果却在美人鱼开口后,身份无限趋近于狼。
同样,欧阳迅和潘俊英在当时也能算的上是一个x偏上的身份,从没有做过什么‘带节奏’‘找抗推位’‘试探神职’等种种带狼性的行为,却也被定义成了狼。
他们三,再加上自己已经认定的狼人黄良和杨诚,人数已经达到了五位,狼坑直接爆炸,所以一定有地方逻辑出现了问题。
验证自己那个猜测的方法也很简单。
他和恋人罗珊依的身份是已知的,只要找到他们两个也参与了杀害戴维的证据就可以。
结果二楼像是被清理过一样什么都没找到,直到画中仙的那句‘你们都是凶手’,他才能确定这个猜测是对的。
一个‘们’字,就把罗珊依也带上了。
那么,当时场上的六个人,四个人就都能算作是凶手阵营的了,如果当时还有两头狼,那么一定是4号项慧锦和9号孟佳因。
想到4号的战斗力,他才会那么急匆匆的往楼下跑去,结果还是没赶上。
轻轻的抚掌声响起。
“精彩,真是精彩。”一个从未听到过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谁?”
孙知否瞬间举起赤色左轮四处张望。
“是主人!恩公快走!”
美人鱼被一股气息惊醒,在远处敲着鱼缸疯狂示警。
圆桌上仅余的众人皆是一惊,只是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一道身穿暗金色燕尾服的男人就突然加入了他们,坐在了圆桌上12号的位置。
“这是吸血鬼的气息,我们都错了,主人他不是驱魔……”
“聒噪。”
坐在12号位置的男人打了个响指。
砰!
鱼缸炸开了,里面的美人鱼也炸成了血雾,只剩下一个脑袋还在一边苟延残喘。
男人张嘴轻轻的一吸,便将漫天血雾尽数吞入口中,苍白的脸色红润了稍许,还露出一抹陶醉。
“还是你的血最香醇。”
砰!
这一次的声音比上次更响。
不是爆炸,而是枪鸣。
戴维:“……”
年轻人不讲武德,在人吃饭的时候搞偷袭。
子弹是从桌布下射过来的,没能捕捉到射击的轨迹,自然也就没能躲开。
“还真是有趣。”他连受伤都是那么优雅,用两根指头夹出了腹部的子弹,轻敲在桌上。
他甚至没有生气,语气带着无限的温柔向对面的少年说。
“知道吗?”
“上一次中了女巫的毒药,你才有对我开枪的机会,而且是连开四枪,还只是勉强使我进入假死。”
“如今,就凭你手里那两发废弹,就算侥幸打中一发,又能做些什么?”
这种除魔左轮,他之前也有所了解,只有在枪里的子弹才拥有除魔的灵性,不可能有备弹,不具备威胁。
真要说,失了准备的那些法器,面对没有限制的狼人才是真正的威胁。
知道来人正是这座古堡的主人戴维,且和他们有杀身之仇,除了孙知否这个猎人以外的其他人也并没有选择坐以待毙。
一声嘶吼,孟佳因那矮小的身躯开始拔高,瞬间就变成了一头凶残的怪物,向着戴维杀去。
“独狼,可笑。。”
戴维速度快如鬼魅,瞬间出现在已经化身为狼的孟佳因身后,举掌下压,狠狠地将其镶嵌在了地板里,再起不能。
狼人的战斗力可不是1加1等于2那么简单。
要是此地有两头狼人,他便不会直接出现,而是游走猎杀。
要是有三头狼人,他根本就不会掀开棺材板出来。
可是啊,根据画中仙监察古堡各处所得,此地只余最后一位狼人了,不足为惧。
“人类向来都是如此愚蠢。”戴维嫌弃的拍了拍手上的狼毛,“我只不过在闭眼的那一刻,让画中仙替我打开了封印狼人的那间房,你们就把自己弄到如今这个局面。”
高贵的吸血鬼看向圆桌上仅剩的三个人直摇头。
“算了,不陪你们玩下去了。”
又是瞬移般,他直接出现在了罗珊依身边,直接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提起来。
“嗯——”戴维在她天鹅般洁白的脖颈上长吸了一口气,“圣洁又幽香的味道,值得慢慢品味。”
就像刺破气球一般,他的獠牙毫无阻碍的接触到了少女那滚烫的热血。
“救……我……”
少女面带绝望的看向某个方向。
那是命运帮她选定的骑士。
“诶!”
在第四天开始的瞬间,恋人阵营就获胜了,同生共死的诅咒也是在那时消失的。
也就是说,孙知否现在跑路的话一点现实负担都没有。
可偏偏一刻,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命运对自己满满的恶意与嘲弄。
他没有救下那位少女的本事,也没有抛下她跑路的念头。
“想死的时候死不干净,想活的时候又活不安宁,渍渍,我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呢。”
“只是——”
“人可以死,心却不能死。”
【刻念:去留肝胆两昆仑
死亡的意义由你自己制定,无人与知,无人必知,当颂!】
这一刻,孙知否想到了神明的这句话。
他举起那把赤色的左轮,在吸血鬼似笑非笑的目光中——
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谁说猎人只有最后一颗子弹是留给自己的?他选择把两颗子弹都留给自己!
砰!
枪声毫无疑问带来了死亡,在孙知否轰然倒下的时候,虚空中生出一朵鲜艳的血红色玫瑰花,径直扎向戴维。
戴维有意闪躲,而且闪躲的速度并不慢,甚至超越了普通人肉眼捕捉的极限。
但无用,那朵玫瑰花在几次变向后,最终还是扎在了他的心口,疯狂的汲取他的生命。
躺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戴维的视线再次与那位少年平齐。
“原来是受到诅咒的‘猎人’……哼哼哼,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他在狂笑。
但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
“第一轮游戏结束,好人阵营与恋人阵营获得胜利。”dm熟悉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宛如天籁。
一切都开始远去,一切又迎来了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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